婵娟月之天下唯双

　　“师父……”
　　师芸姬看了眼沁心领着凤如卿……冷冷地看着沁心道，“你带如卿来做什么？”
　　“师父，你可以教如卿练武了吗？”凤如卿几乎双手抱着剑，问道。
　　师芸姬冷眸看着沁心，口中却淡淡地道，“沁心不是有教你吗？”对凤如卿说话时，她的声音里会离奇地少了冷，却还是淡……
　　沁心忙跪下道，“奴婢一直在教小少爷！”
　　“师父，沁心姑姑一直有教我！但是……我想让师父教我……”凤如卿低头不敢看师芸姬，虽然即使看，也不过看到不变的冰冷面具。
　　“师芸姬抬手指着院中花圃的假山，等你能够一剑劈开那座假山，师父就亲自教你！”师芸姬说得很平淡……
　　沁心吸了口气，那座假山说来不过和凤如卿同高，但是没有深厚的内力，怎么可能劈开……凤如卿要达到那样至少还再要三五年……
　　“是，师父！”凤如卿雀跃地去练剑了……，沁心慌忙跟上去督促、监管……
　　“……”师芸姬默然地看着假山，拔剑收剑的动作没能被任何人捕捉到，一切都无动于衷，师芸姬无声离去……
　　“师父的心思原来如此细腻。”无尘笑道。
　　师芸姬看了眼无尘似乎有些自得的模样，道，“我只是不想你累死。”
　　“师父的关心，我自然知道。”无尘相信那时候的凤如卿是极其快乐的，自己感觉得到。那时候的师芸姬，总是不自觉的温柔着。
　　“师父，我劈开了……师父……”凤如卿兴奋地跑到师芸姬面前，甚至连沁心都来不及阻拦……
　　师芸姬戴上面具回过身，凤如卿慌忙跪下，“对不起，师父！如卿不是有意吵到你的，如卿不知……”
　　“没事！起来吧！”师芸姬说得很平静，沁心觉得很奇怪，就算是沁心也必须运足功力才能劈开那座假山，沁心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师芸姬，但面具上能看出来的只有一成不变，而那唯一露出来的眼眸也是平静冷漠的。
　　“师父，你会教如卿武功吗？”凤如卿问。
　　师芸姬瞥了眼凤如卿的手，凤如卿慌忙背到身后，师芸姬放下手中的卷宗，“你想学什么武功？秋水宫的武功剑术、轻功以及暗器……”
　　“如卿不想学暗器……”
　　“……”师芸姬盯着凤如卿良久，“跟师父过来！”
　　师芸姬并没有把凤如卿带到舞剑坪练武，而是带到了藏玉阁，藏玉阁里有的是书卷，凤如卿有些不解地看着师芸姬在屋内走了一圈，最后拿了两本书给他，凤如卿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练剑是修心，只有心境到了，才能迅速提升……一年之内，你把这个阁内所有书读透，师父就教你秋水宫的剑法和轻功……”
　　“是，师父！”凤如卿虽然有些不甘愿和寂寞的黯淡，但是还是点头，对于师芸姬，他从没说个不字。
　　“之前，师父带你先去包扎伤口！”师芸姬说得依旧平淡，三天……原本以为会一个月……
　　“……师父……”凤如卿才知道已经被师芸姬察觉了，低下了头。为了能让师芸姬教他武功，他竟然不断地尝试劈开那座假山，虽然师芸姬已经动了手，但还是留有余地，他能三天成功，其间的毅力实在让师芸姬有些看不透彻，为何他如此坚持……
　　师芸姬带凤如卿去包扎好，这是银月来了，对师芸姬道，“小宫主，宫主让你和小少爷去正殿！”
　　凤如卿似乎有些怕，师芸姬抓着他的手，然后对银月道，“我知道了，等如卿换了衣服，我们马上过去！”
　　婢女看了眼凤如卿，很快离去，师芸姬叫来沁心带凤如卿去更衣，接着就去了秋水宫正殿，舞凤宫……
　　“师父！”
　　“师祖！”
　　师寒衣冷哼了一声，“芸姬，这孩子很想学武对吗？”
　　“是！”
　　“好！”师寒衣大笑，“那你就教他……秋水宫的武功，全部彻底地教会他……”
　　师芸姬不语，凤如卿道，“……谢谢师祖！”虽然被秋水宫熏陶得表情不明显，但依然可以确定他很开心……
　　师寒衣看着凤如卿，嘴角勾起一抹不同寻常的笑意，“怎么，芸姬？这不是他想要的吗？你这个当师父的怎么不开心？”
　　“芸姬没有！”师芸姬的话依旧平淡，分不清她的情绪、“没有最好！师父当了就得当得像样点儿！”师寒衣冷哼一声，“芸姬，这秋水宫很快就是你的了，在那之前，我得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继承我秋水宫！”
　　“芸姬明白！”师芸姬并不多话。
　　无尘想起了之前和沁心商量自己眼睛的时候的事，问道，“师父，秋水宫的武功是不是只适合女子修炼？”
　　“大部分是。”师芸姬淡然的回答，“你身上的内功是。”
　　“那为什么我会？”
　　师芸姬道，“因为你是你，所以你会。”
　　“……”无尘看不出师芸姬是开玩笑。自己和一般男人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是……自己有她。无尘突然抓住师芸姬的手，“你的身体向来比一般人来得冷？”
　　“是……”师芸姬突然噤声，抽开自己的手，避开无尘那仿佛洞察的眼神，声音淡若湖水，“我从小体质就是这样。”
　　无尘望着师芸姬，良久才伸手抱住师芸姬，双臂交错压紧在自己怀中，心贴着她的脊背，手掌将师芸姬的双手交叠合在掌中，低语道，“师父。”
　　师芸姬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移动身体，只是将手掌于无尘的两两十指交扣，“梦只是梦，你差不多该醒了。”
　　“我宁可永远不醒。”无尘低头依偎在师芸姬耳边低语，“醒来后，你一定比现在冷漠残忍。”
　　“……”师芸姬依旧没动，半晌也没说话。
　　无尘也默然无语，静静地依偎……
　　“师父……”少年模样的凤如卿端着在师芸姬面前。
　　“如卿又长大一岁了。”黑发师芸姬眉目亲近，但脸上并无笑容。“师父在等如卿长大。”
　　“师父在等如卿长大？”凤如卿怯怯的看了眼师芸姬，低下头道，“师父，我……”
　　“有什么就说吧。”师芸姬举筷夹菜给凤如卿。
　　“如卿长大了，娶师父为妻好不好？”
　　哐当两声，师芸姬手中的筷子吊在了白玉的盘子上，“你说什么？”
　　“师父说过如卿每年可以有一个生辰心愿，去年、今年、明年、后年……一直到如卿长大，如卿的愿望都是……娶师父为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师芸姬惊讶的神色得以平息。
　　“如卿知道。”凤如卿无畏的抬头对上师芸姬显得冷漠的脸，坚定不移地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师父讲过的，如卿都懂。”
　　师芸姬眼眸微垂，似乎有意别开了凤如卿天真而诚恳的目光，“如卿如梦如烟散，归土归尘归浮云。”
　　“师父说的什么意思？如卿不懂。”凤如卿认真地询问，“师父还是不答应吗？”
　　师芸姬抬起头，目光微微柔和，宛若倾泻的月光，“如卿，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如果有一日师父离开了人世，秋水宫，你一定要打理好。这是历代秋水宫宫主的责任。”师芸姬起身，“你好好吃吧，别饿着。”
　　“师父……”凤如卿怅然的看着师芸姬的身影远去，呢喃道，“师父……不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不分离吗？如卿只是……不想离开师父……”
　　无尘盯着眼前的一幕，心头有些波动和年幼的凤如卿重合。
　　“但是，师父要如卿做什么，如卿就做什么……”少年的模样转眼长大……
　　“如卿……答应师父，会忘掉师父……如卿一定做到。”仿佛遥远的声音在召唤一般回荡在心底……
　　“忘掉师父，如卿一定忘掉师父……”
　　无尘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但是却抓不到头绪……眼前突然幻化变回红色的河流岸边，艳丽如火的红花灼灼而立，冰晶玉雕一般的白色花蕾缓缓长大，沐浴于月光之下，在红色河流和花朵的陪衬下，花朵愈发圣洁，如同幻化的袅袅青烟，一丝丝花瓣绽放开……
　　“无尘……”师芸姬叫道……
　　无尘回过神，师芸姬已经离得很远了，远远的立在河中央，白衣轻绕，白花环绕，袅娜的身影仿佛随时会消失……
　　“师父……”无尘想出口挽留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只有行动已经先一步表示，一步向前踏入流水中，瞬间，无尘感觉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浑身一软就……
　　“如卿……”师芸姬一惊，随即手心一摊，一朵白花自掌心凝聚……“昙华若梦终是梦，浮生似水总随水。”师芸姬口中念念有词，“一念成人，一年成神，一念入魔，一念入我门。”白花越来越大，飘向无尘，落在水面上瞬间再度幻化为数朵环成圆圈，白光熠熠，如云上光华，不沾丝毫凡尘污垢。
　　“你果然沾不得这彼岸黄泉之水。”师芸姬盯着无尘，微微摇头，有些怅然和感叹。
　　无尘全身被白光笼罩方觉得舒服了些，只是依旧神思恍惚，“师父……”脑中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涌入……
　　“该回去了。”师芸姬话落，白花片片飞起，化为白光，如白雪纷纷扬扬，及至消散……
　　“师父……”无尘看着满天白色的花瓣散落，那个心中念着的身影消散无踪，围绕着无尘的白花也片片凋零……
　　“少宫主，你醒醒……少宫主……”
　　“宗主……宗主……”
　　无尘感觉被一股力量弹开的感觉，接着头一沉，眼睛睁开，眼前是几张关心而急切的脸。
　　“宗主……”黑白无常长吁了一口气。
　　“少宫主，你终于醒了。”沁心和青瑶高兴得握住彼此的手，目光却还是落在无尘身上。
　　“无尘……”坐得离床最近的容凤只是念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却是仿佛苍老。
　　“爹？”无尘看出了诧异，“难道我中毒后睡了很久？”
　　“你没中毒。”白无常道，“只是醉了而已，睡了两天三夜。”
　　“不是毒？”无尘因为有些许评估失误而诧异。
　　黑无常冷着脸点头，刚刚那瞬间因喜悦而泄露的情绪已经消失无踪。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