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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无二
热,好热,肌肤似乎被放在火炉上烤一样。
四肢百骸都热得难受。
隐隐有慈祥的女声低低轻唤:“姑娘,姑娘……快醒醒,再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快醒醒……”
醒不过来吗?
扇子般的睫毛动了动,慕容云汐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目处,是一间小小的茅草屋,屋子里的设施很简单,只有一个暖炕和一张有些破烂的桌子。她此时正躺在炕上,一对中年夫妇关切地站在一旁。
见她醒了,妇人俯身把她扶起来,倒了一碗水喂给她:“你昏迷了一个上午,可吓死我们俩了,现在感觉好点没,发烧很严重呢。”
慕容云汐狠狠咳嗽了几下,喉咙干涩疼痛,说出来的话带着沙哑:“大叔,大婶,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用客气,小事而已。”妇人说道。
“对了,姑娘,你怎么会昏倒在我家门口的?“中年男人在一旁问道。
“是这样的,”她顿了顿,才说,“我在山里迷了路,昨晚又下了那么大的雨,无处躲藏,才感染了风寒。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哦,原来如此,”中年男人打量了她几眼,“看姑娘的穿着打扮,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怎么跑到这个荒山野岭来了?”
“我……”慕容云汐再次咳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了,好了,让她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等她好了再说。”妇人拍着她的肩,又扶她躺下,拉着男人出去,“你好生休息,待会儿做好饭端进来给你,你病得挺严重,要吃些药才能见好。”
隔着一堵墙,她听见妇人对丈夫说:“你快些进城去抓伤风感冒的药回来,她正发着热,可拖不得。”
“知道了,知道了,城里远,我起码要晚上才能回,你照顾好她。”
“你说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怪柔弱可怜的。”
“是啊。”
而后是男人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声音。慕容云汐脑子里迷迷糊糊的,眼看又要睡着。
突然,外面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一大群人闯了进来,“你们……”惊异的话还没说完,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出事了?!
慕容云汐醒了大半,强撑着下床,刚走出房门,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墨色的衣袍扫过脸颊,她已稳稳靠在一人怀里。
龙涎香气炙热绵长,熟悉到令人深深的恐惧。
她如坠冰窖。
目之所及,中年夫妇双双惨死在门边,睁着惊恐的眼睛,皆是被人一剑封喉。几名青衣侍卫立于一旁,其中一位的剑还未合上,剑尖滴着血。
脑海里有另一些画面跳出来,浑身是血的小颜哀哀的看着她。
她眼中一黑!
脸上的嫣红更甚,仿佛要滴出血来,不可置信的盯着秦漠:“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不过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
秦漠看着她,仿佛有些疑惑:“无辜的人?原来在你的眼中,这世上还有一种人,称作无辜的人?!”
他理了理她凌乱的青丝,目光中竟带了淡淡的疼惜,“才一个晚上而已,就把自己弄成这般狼狈的模样了?”
慕容云汐只觉得这话刺耳至极:“我这个样子,不正好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吗?汐儿何德何能,劳驾庄主兴师动众,亲自带人来抓我回去!”
“你值得。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她几乎冷笑,“他们的命难道不是独一无二的吗?他们有在乎他们的亲人,朋友,在那些人心里,他们有多么重要你永远不会懂!”
秦漠淡淡扫了地上的两人一眼:“可在我眼里,他们的命一文不值。”
“你……”
他轻吻她额际的发:“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看来你的父皇母后以前将你保护得太好了。”
“总好过成为像你一样的魔鬼!”慕容云汐冷笑出声,死命推开他,软弱无力的双手使劲捶打他,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却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他身上的一丝疼痛,激烈的动作引得她止不住咳嗽。
秦漠轻易地擒住她,温柔拍打她的背,口气像安抚无理取闹的孩子:“打够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回去?不,我不会回去,我宁可死,也不要回去,成为被你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失去自由,失去一切。秦漠,我早就说过,你要的东西,我不可能给你,你不要再白费工夫了,不如杀了我,还省得你麻烦。”她停止挣扎,平复喘息,就那么站着,一字一字地说,静而冷。
他笑了笑:“乖乖的,不要任性。”
然后一把抱起她,大步朝屋外走去。
“放我下来,秦漠,放我下来!”她着了慌,又开始挣扎,慌乱中一口咬上秦漠的肩头,下了狠力,于是尝到腥甜的鲜血味。
她顿住。
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依旧笑得可恶:“味道好吗,我的血?”
“神经病!”她又一次恶狠狠地咬上去,尖利的牙齿嵌进同一个位置,更多血涌进唇齿之间。她是真的用尽了力气,因为生病的缘故,眼前一阵金星乱撞。
他还是无动于衷,脚步未停,无奈的看着她,宠溺非常:“这下总该消气了吧。”
“你!……”慕容云汐挫败的松了口,瞪圆了眼珠,气呼呼地剜着他。
他哈哈大笑:“你真有趣!”
“今日被你抓住,是我棋差一着。你等着,秦漠,我跑得了一次,就会跑第二次,第三次,我不信每次都能被你抓回去。”
“好啊,我拭目以待。”秦漠挑眉。
大道上停着几匹高大的骏马,秦漠把她抱上最前端的一匹,然后自己翻上马背,将她纳入怀中。淡淡望向小路尽头的茅草屋,他对侍卫命令道:“烧了,被留下任何痕迹。”
知道挣扎已经毫无用处,况且她又发着高烧,意识早已处于模糊状态,莫容云汐索性乖乖呆在秦漠怀里,头枕上他的胸膛,眼睛直视前方,嘲讽一笑:“你办事还真是干净利落啊。”
“是吗?”
他一扬手,马蹄声从宽广的道路上四散开来……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子被颠起然后快速跌下,意识越来越朦胧,眼皮沉重得只剩下一条缝,她闻着秦漠身上似浓似淡的龙涎香气,恍惚错觉到某种奇异的安全感。
至少,他不会将自己丢下马背,不闻不问。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的目的从头至尾就只有一个:兵符。就像他说的,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她充其量只是一个玩物,本身没有任何价值,可就是自己这么一个玩物,他何必大费周章的折磨她,浪费他的温柔?
他这个人,还很是让人猜不透呢。
朱红的漆门,上面刻着飘洒俊逸的三个字:锁寒庄。
红墙绿瓦,说不出的庄重与灵动。
夕阳静静的漫洒四射,给凌空斜飞的檐角增添了神秘的色彩,连大地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金光照耀下,几人御马而来,为首的黑衣男子风神俊秀,翻飞的衣角自成君临天下的狷狂霸气,怀中柔弱无骨的娇小人儿雪白绸衣被打上淡淡的金粉,青丝染光,唇红欲滴,明明是憔悴的面容,却生生烧出一副脆弱的妩媚来。
黑衣男子停住马,动作不急不缓,抱着怀中的人直朝涵香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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