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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降头与蛊
听了胖子的故事,我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与其他人一起沉默了好半天。小花忽然开口道,“所以你说,那个神女,经过了近千年的时间,还活在这个斗里?”
“我可没说那是神女,”胖子把烟头狠狠地按在地上捻灭了,“根本没看见脸啊,太黑了,只能看出外形奇形怪状跟哥斯拉似的。”
长生不死,这是老课题了。往远了说,在我下的第一个斗里就见到了千年不腐还喘气的“人”,往近了想,坐在我旁边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的那位,就是个活蹦乱跳的例子。如果是长生不死,作为一个“神”,为什么会被下葬呢?还用上这么多防御机关,那些侗族人不是很敬畏这个神女吗?话说回来,这个神女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长生不死,她可能没死,但根据壁画上的看,她身体烂掉了,现在就算“活着”也只是一副骨架,这算哪门子长生不死啊?就像是阴曹地府不收她的魂,只能留在凡人的躯壳上一样。
小陌若有所思地沉默一会,抬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所谓的‘神女’,好像被下了降头?”
还没等他说完,胖子先嚷嚷起来:
“降头又是啥东西?胖爷对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不了解,小同志你给讲讲。”
我对降头术的传说也略知一二,跟小陌讲的也差不多。民间流传的说法有很多,太过久远已无法考证。据说,南洋的降头术是从印度教传来的,当年三藏法师求得真经回国时路过通天河,有只乌龟精潜在水底想害死唐僧,唐僧虽然没死但经书都沉入海底,徒弟进水捞回大乘的“经”,却有小乘的“谶”随河流流入暹罗,被人献给暹僧皇,成为现在的降头术。
还有人说,“谶”的正本在云南道教的道士手中,后成立茅山道,茅山术和降头术都因此而来,暹罗的降头术是从云南传来的。
另一种说法是,降头术是“谶”的手抄本,缺乏正术,因此法力不如茅山术高强。
降头术与茅山术差别很大,以巫术、蛊术和养鬼仔为主,邪恶狠毒,为满足私欲而不择手段。而被视为正术的茅山术则相反,对门徒的心术要求光明磊落,不能有强烈的企图心。
胖子听完,“哦”了一声说,“照你这么说,要是当初孙猴子再机灵点,今天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跟这家伙解释真是白费口舌。我白了胖子一眼,问小陌,“你说那个神女被下了降头是什么意思?”
小陌面色阴郁地说,“你们听说过囚降么?”
只有闷油瓶微微点头,剩下几个都默默地看着小陌等待下文。小陌看我们都不知道,低低地叹了口气,继续说:
“那是我听过的最恐怖的法术,比死亡要可怕几百倍。我甚至想不到这世间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人能配得上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要是我中了囚降……”小陌说着打了个哆嗦,“算了,不可能的,现在世上已经没人会这种禁术了。”
“哎呦小同志,你可别卖关子了,”胖子按耐不住道,“你怎么比胖爷我还能故弄玄虚啊?”
“听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故弄玄虚了。”小陌忽然像是闷油瓶附体了似的,冷冷地接着说,“囚降,又叫花身降,是死降之一。施降者以自己的性命做代价下的世间最恶毒的降头,施降者自己死得比中降的人还要快。但中降者将要忍受比死亡更加恐怖更加残忍的难以想象的痛苦——三个时辰内暴毙身亡,但魂魄永远不会离开尸身。正常人死后七天灵魂会明白自己死了,知道该干嘛干嘛去。而中了囚降的灵魂会永远被束缚在尸身上,会亲眼看着自己被埋入土中,感受着身体一点一点的腐烂,感受着自己被虫蚁老鼠分食咬噬,就算烂成白骨化成灰,灵魂也永远活着无法离开,永世不得超生。”
除了无动于衷的闷油瓶,我们几个都震惊得半天没说出来话。如果这是什么希腊神话里某种周而复始的诅咒还可以理解,如果世上真有如此残忍恐怖的法术,还有真的惨遭这种降术的人,那实在是太残酷了。永远,这个词,一旦真的被履行,是一个可怕的概念。
“那位神女,做了什么竟然招致这么强大的怨念?”我难以置信地问。
“不知道,”小陌摇摇头说,“就算是降术盛行的元朝也没有几人会这么强大的禁术。”
“不对。”闷油瓶突然说,“神女没有中囚降。”
闷油瓶看了看我们,继续解释道,“刚才你说中了囚降的人会在三个时辰内暴毙身亡,但是从壁画上来看那个神女一直活到老,直到身体腐烂也像是活着一样。中了囚降的人会直接死去,虽然灵魂还在,但身体已经不能动了。”
“而且不能忽视掉这个斗里另一样重要的东西,”一直没发话的小花忽然说道,“九龙宝刀。”
这个九龙宝刀是神女传说里的重点,从它出现开始就引起一阵血雨腥风,神女坠崖,之后莫名复活,最后跟宝刀一起葬在这极阴之地里,这刀与其说是神铁,反倒让人感觉非常得不祥。
“那么从胖子漂过来的方向看,神女的主墓室应该在那个方向。”小花指了指水面,“你们怎么打算,要继续前进么?”
小花说着和小陌对视一眼,好像瞬间就交流完了想法。胖子一反常态,安静地缩在那,可能对那个会扭头的粽子还心有余悸。我看了看闷油瓶,却发现他也在看我。
我本身非常矛盾,本来对这个斗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完全是为了找三叔和潘子才来的,现在目的虽然达成了,但要是什么都没看到就这么走了,心里难免也觉得不甘。但是看着满身绷带的闷油瓶和倒地不起的潘子,我真的不想失去更多人了。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还是等三叔他们探路回来再说吧……三叔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不管有没有结果,半小时内就回来吗?”
我的话音刚落,只听黑暗的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巨响,把我们都吓得跳了起来。
那声巨响之后就没了声音,那是三叔他们去的方向。我们屏息听了一会儿,决定去看看究竟。闷油瓶要自己去,我坚决反对,能困住三叔的东西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闷油瓶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人去是纯粹找死。几分钟后我们达成共识,为了防止再次失散,胖子背上潘子,我们几个都收拾好装备,一起向三叔离开的方向跑去。
三叔和他的两个伙计离开了将近一个小时,但他们探路是用走的,我们一路跑着要快很多。这个墓道没什么特别,我们什么也没遇到,出乎意料得顺利,只是在这鬼地方,越顺利越让人感觉不正常,我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跑着跑着我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火药味,脚下也多了些绊脚的碎石。跑在最前面的小花忽然“嗯”一声,停下了脚步。
小花晃过手中的矿灯,我们都看清了前方有一堵结结实实的石墙,上面被炸出一个胖子能勉强钻进去的洞,显然是三叔的手法。
小花走上去用手摸了摸石墙,道,“封墓石。”
“这里怎么冒出一个封墓石?”胖子问,“神女的墓室不是在咱们后面大老远吗?”
我想了想,对胖子说,“咱们可能找到出口了。你想想,咱们进来的地方是一片荒芜之地,建这个墓的人肯定料不到咱们会从那片鬼林子找进来。他想防的应该是靠近人烟和村子的一边,封墓石要保护的其实是咱们这边,封墓石另一边是这个墓真正的入口。”
小花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把矿灯放在地上,打开一个强光手电说,“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完就一矮身子,灵活地钻进洞里去了。
这个斗为了防盗墓贼是下了狠功夫,他们在入口处的机关陷阱肯定花样更多,而且三叔又一下子不见了,不知道是一兴奋跑出去了还是被困住了。可是这时我们紧绷的神经已经因为找到出口而舒缓了许多,心情也不禁乐观不少,我虽然心里还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也只当是自己想太多。
过了一会儿,小花的脑袋从洞里探出来,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我们能出去了。”
我们也顾不得再讨论谁去谁留的问题,一时间大家都如释重负,依次从洞里钻了进去。一进去我就明白小花为什么这么确定了。
虽然封墓石的另一边还是一片黑暗,不知道这空间有多大,但整个空间里的空气都不一样了,非常凉爽清新,隐约有微风从头顶上吹来。
胖子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顺便感谢了一遍,抬头漫无目的地盯着一片黑暗说,“这下胖爷我终于要离开这个发霉的鬼地方了,再呆下去我身上就要长蘑菇了。但是怎么好像上面能通风,不知道有多高,咱们怎么上去啊?”
“你们先把灯熄了看看。”小花笑着说。
本来就够黑了,熄灯能看见什么?虽然奇怪,我们也都一个个关掉手电和矿灯,过了一会儿,等眼睛习惯了完全的黑暗,我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在离我们头顶几十米高的地方,有极淡的光斑洒下来,好像被什么厚重的东西遮挡着,不在纯黑暗的环境下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我眯起眼,看到一根极粗的柱子屹立在整个洞穴中间,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才能勉强环抱过来,直顶到洞顶,好像把这个巨大的洞给撑起来了一样,就是这柱子挡住了外面的月光。
这个洞可是够高了,我们终于能用上照明弹了。之前那些墓室都太小家子气,用照明弹只能烧我们自己,这次终于能一下看个透亮。
小陌打出一发照明弹,整个空间顿时耀眼地明亮起来,这个洞穴比我想象得还要大,面积有足球场那么大,目测高度有三十米,而中间那个我以为是柱子的东西是一棵巨大的树,灰色的树皮,枝繁叶茂,枝桠几乎完全遮住了洞口,只有星点的微光透进来。闷油瓶正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什么东西入了神。
这家伙夜视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肯定早就发现上面的洞口了。我们几个也走过去,我举起矿灯,随口问道,“这是什么树啊,这么大?”
小陌用手摸了摸灰色的树皮,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天哪,这就是见血封喉!”
胖子本来还靠在树上,一听这个立刻跳起来,叫道,“什么东西还见血封喉?”
我才想到胖子不知道我们讨论过关于箭毒木和红背竹竿草的事,故意严肃地对他说,“这玩意儿就是见血封喉,树皮和树枝里的乳白色汁液要是进了你的伤口,你会立刻心脏麻痹挂在这,要是拿火烧这木头,眼睛都会被熏瞎!”
“我草,咱们不会爬这棵缺德的东西才能上去吧?胖爷我一世英名,可不想被一棵树弄死啊。”
“没关系,咱们有这个。”小陌说着蹲下去,从树根周围密实的草丛间拔出一把小草,看起来跟普通的小草一样,“这就是红背竹竿草,唯一能解箭毒木的毒的东西,希望也能解了潘子的蛊毒。”
小陌掏出匕首一把一把割着红背竹竿草,拿衣服包了一大包。如果我们要顺着这树爬上去确实有中毒的危险,最好还是带着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忽然有几个光点凭空出现在不远处,照亮它蓬头垢面的主人——三叔!
“三叔!”我叫道,“你又跑哪去了?你怎么比小哥还容易失踪啊?”
三叔和俩伙计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面前,缓了几口气,责怪道,“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们等着吗?”
我心说是你自己不守时还弄出那么大动静来,让人怎么等得下去啊。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懒得跟他打诨,就闭着嘴没反驳。
三叔看我没说话,自己开始解释起来,“我进来的时候在那边找到一个洞,就进去看了看,是个祭坛……没什么好东西。”
三叔看到胖子期待的眼神补了一句。胖子刚亮起来的眼睛瞬间灭了下去。
“这下子要出去就得爬树了,这地方可真能折腾人。”三叔的一个伙计举起手电照了照这棵大树。
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在鲁王宫就爬过一次满是死人还带触手的大树,在秦岭爬青铜树又爬到吐血。我对爬树,尤其是这种大得变态的树,已经非常不陌生了。所以三十米的高度我还是有信心的。
闷油瓶一直没理会我们,自顾自地仰着脖子盯着看什么东西,像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我好奇地拍拍他的肩膀,问他在看什么。
闷油瓶瞥了我一眼,抓住我的手,用我的手电向树上照。
“你看那个裹得像人形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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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收藏数17,总书评6,太可怜了吧,这是咋回事呢。。很费解啊很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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