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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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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彭格列一世本人同意退位,加上死忠于一世的手下几乎被肃清完全,以及二代人选的毫无争议,D•斯佩多的“彭格列一世退位请求”,竟在短短一周内就得到了首肯。
感冒了整整七天的Giotto却从未在守护者的面前展现过丝毫的魂不守舍。他一直保持着他惯有的淡漠沉静,在退位的同意书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Giotto•Vongola”。甚至在回归的路上,他还对左右手开玩笑道,“说什么的退位的,就好像我是老头子一样”。虽然这样的措辞被岚之守护者狠狠地吐槽了回去。
二月天的风一如既往地寒冷。因为生病了,所以被自家守护者裹成粽子状的Giotto站在西西里的海边,最后一次凝视这片蔚蓝的地中海。仅剩的遗留在帽子与围巾外的发丝随意地扬起,他单手捧着手中雪白的小兔子,另只手不断地为它顺毛。小兔子很享受地在Giotto怀里蹭着撒娇。
脚下的沙滩格外柔软。他摩搓了几下脚底,忽然萌发了特别的念头。他忽然想要身临进彼时D•斯佩多看海时的感受。
于是他使劲地踮起脚,努力将自己增高出一个头,能与斯佩多的身高相仿。
想用他的目光看海,想知道位于二人感情的起点时的他,有着怎样的感受。
他依然记得自己眼中,那条圆润平滑的画平面划出的完美弧度。不知戴蒙眼中的海平面,是否比他来得更加辽阔。
随着自己的高度逐渐上升,Giotto凝视着那片微波粼粼的海。
——直到他踮足了脚。遁入眼帘中,竟然有这一点异物。
他诧异地瞪大眼,不可思议地微微启唇,带着轻轻地战栗。油然地,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般地咆哮起D•斯佩多的名字。永无停息的风暴般的呐喊。
戴蒙,戴蒙,我亲爱的戴蒙。
原来我们从起点开始,眼中看到的,就是不一样的景色么?
或许这就是球体世界给予的戏弄。
用力过猛的脚腕忽然无助地脱力。猛地站定的Giotto没有站稳,踉跄了几步向后退。怀中的小兔子也有些害怕地看看主人的躁动不安。
……从未想过,那片海更远的地方,还存在着一座小岛。
彼时,斯佩多看到了。Giotto,却没有看到。
恰巧是这样可笑的身高差,让我们从原点起就分道扬镳,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从双颊滚落,染湿了厚厚的围巾。“……对不起……戴蒙。”他轻声呢喃着,海风将他细微的声音嚣张地打散,“但是你这家伙还真是够自私呢。”
“……你说,你最珍视的东西是你自己。为什么没有我啊?我可是在你成为我的雾之守护者,加入彭格列之后告诉你,我最珍视的东西,是‘家族成员’啊。”
Giotto褪下手套,摘下绒帽,扯下围巾。他扬起单手,被松松攥在手心里的保暖衣物们就这样被吹掉在脚边。
寒意席卷而来,一如当时只穿着薄睡裙之际的刻骨严寒。
Giotto微微撩起嘴角,金色的发丝随风肆意地飘扬。他轻轻在心中许下祈愿。然后仰起头闭上眼,感受着锥心的冷楚,以及深厚没有斯佩多这个存在的过去与现在的大相径庭。
那个时候,虽是严冬,可是我身后,因为你,开了满园春天的花。你还记得吗。
D•斯佩多并不准备来送行的。他只是正巧有公务在身才会来港口。
巨大的礁石背后,他看到Giotto清瘦的背影。那个金色的人慢慢卸下浑身厚重的衣物,将手扬起。他的白色衬衫内灌满了寒冷的海风。
然后他看到他如同没有半点力量的透明蒲公英,缓缓地,缓缓地,向后倒去。
斯佩多只感到自己的瞳孔瞬间缩小。然后是他拼尽全力的奔跑。臂间夹着的文件纸松开了束缚飞扬向天际。
在他的金色的发丝触碰到沙砾的前一秒,斯佩多稳妥地接住了浑身瘫软的Giotto。
在他怀里的小兔子不听话地从他松开的手中跃下。斯佩多将小兔子重新放回Giotto的怀里。然后他替他将绒帽重新戴上,将围巾一圈圈重新缠绕上他的脖颈,将他柔软的手轻轻塞进大手套里。
他小心翼翼地横抱起Giotto•Vongola。Giotto因晕眩无力的头微微侧过靠在他的颈窝。
呐,Giotto。情人节那天,我抱着你的时候,还觉得你是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现在的我啊,开始计算起自己的步伐。仿佛每走一步,就能真切地感受到,离失去你,又近了一步。
斯佩多感到自己的步履明显地放缓着。举步维艰。
怎么办,Giotto。我忽然好想回到过去。想回到第一次一起在海边时,我对你说“Dorothy小姐,不如我们私奔吧?”的时候。如果回到那时,我一定不会带着戏谑的口吻,以一个尚未爱上你的人的身份来对你开这样的玩笑。因为我已经明白,在不爱的时候轻易地说一起离开,在相爱的时候艰难地选择分手,是多椎骨铭心的疼痛。
或许我想回到更早的时候。回到我们尚未相遇的时候。我一定会噙着最干净的笑容,给你一句彬彬有礼的开场白,而不是嘲讽Dorothy小姐是个贫乳。我会紧紧抱着你,在朝阳下旋转出时光的罅隙,让我们躲在里面,永远只剩我们。
至少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哭得泣不成声,病得脸颊滚烫。在你哭的时候强硬地吻住你,在你病的时候守在你身边照顾你。
至少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我远去。
至少我一定会用最认真的语调告诉你,我爱你。
D•斯佩多停下脚步。他转过脸心疼看了看Giotto消瘦脸庞的睡颜。
他踯躅脚步。向前搓了搓,又收回了脚。
直到他在人群熙攘的港口看到G挑眼的红色头发。似乎是在张望间察觉了自己的存在,他开始向这里挪动。
站在人群外围,只剩一个念头在斯佩多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我最亲爱的Giotto。从这里开始,我就要,失去你了。
眼睁睁看着G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面前,看到昏厥的Giotto后,张扬的刺青将他难隐的怒气修饰得更盛。他压低了声音:“喂,混蛋。你竟然还有脸来送行。”随后他极为不满地看了看斯佩多捧着Giotto的手,“你给稍稍我尊敬一世一点。你这算什么?这个公主抱。”
“嗯~”斯佩多扬起漂亮的微笑,“当时没有实现的愿望,现在趁火打劫而已。”
“别再把法尔姆家族事件里的旧事重提了。”G愠怒地皱眉,接过趴在Giotto胸口的小兔子。他看了看被斯佩多抱在怀里的Giotto,顿了顿,没有出声,任由他抱着。
直到G将朝利雨月与纳克尔也招呼过来,纳克尔利落地从斯佩多手上接过Giotto背起他,朝利雨月微笑着接过Giotto的行李,礼貌地对斯佩多道别。
流转在斯佩多指尖的冰凉空气让他感到寂寞下手时的没轻没重。
他轻轻扬起嘴角,亦绅士地欠身道别。
“NUFUFUFU,你们,不要再回来了啊。”
他笑得稀松平常。
人头攒动,人流涌上了驶向日本的大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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