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

　　第十五章

　　“为什么要住鬼屋？”童磊理解不了，“你不怕吗？”

　　“其实我不认为这是闹鬼。”

　　柳岩的双脚最后确诊左脚是软组织挫伤，而右脚外踝骨折，好在断了的腓骨对位很好，不需要其他治疗，打上石膏就可以回去了。

　　柳岩现在正躺着等待打石膏，两只脚肿得鼓鼓的。

　　“用唯物主义观点来看，出现这种事首先是房东一开始就同我讲过，真正的房主年纪轻轻就已经死了，很巧合我又无意间看见了一张有点膈应人的照片，很难不产生联想和心理暗示，加上我这一段时间都很疲倦，说实在的心情也不算好，睡着后魇住了……或者是……梦游？”柳岩小心地挪动一下双腿，疼的龇牙咧嘴，“嘶——最主要的是，那个秋千没挂结实……”

　　“你是诈那个大叔啊？”

　　“谁知道一说就中呢……我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不过那个秋千这么危险，本来就该他赔，房租也降了也挺不错。”

　　“毕竟是我找了两个月的房子，那房间装修很花心思的，再找一间差不多的……还不如住鬼屋。对了，等会我爸妈来了不要讲实话啊！”

　　童磊突然森森地佩服起柳岩钢筋一般强韧的神经来。不过，柳岩刚刚那受惊吓的小动物似的一扑，难道是自己热晕了产生的幻觉吗？

　　等到柳岩脚上的石膏打好，他的父母才大汗小汗地赶到，路上塞车，耽搁了不少时间。

　　老太太一看见儿子脚上的石膏，眼泪瓣子就噼里啪啦直往下掉：“我就说你今年不顺当犯冲，应该给你去哪里烧烧香许许愿，死老头子非说我瞎扯淡！谁瞎扯淡啊，哎呀我的妈呀，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哭着哭着老太太拍着大腿眼见着就要坐到地上去了，童磊手疾眼快赶紧架住。

　　“妈你别要了我的小命了，咱回家哭去，我还喘气呢。”医生护士患者纷纷侧目，柳岩行动不便无法阻拦窘迫不已。

　　柳爸只是一言不发地铁青脸站着，目光落到童磊手上，看见他早就狗腿地跑去外边医疗用品商店买了拐杖。不知怎么地，童磊觉得老爷子的脸拉得更长了。

　　童磊搂着拐杖往角落里缩了缩，看着老爷子踱到远处背着众人连打了几个电话，又隔空打了个稍等的手势，大步下楼去了。半个小时后，老爷子竟然推着一架半新的轮椅出现了。

　　“回吧。”柳爸背对着柳岩，招下手，示意大家撤退。

　　柳岩被童磊抱进轮椅里，抬头看着自己父亲汗淋淋的宽阔后背，还有因为急忙赶路滑下头顶的几绺花白头发，停了好一会，才轻轻地说：“爸，医生说也没什么大事，过一个月拆了石膏就好了，你别担心。”

　　老爷子也停了好一会，仍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像是不情不愿地，短短地嗯了一声。

　　回到柳岩的房子里，一大群人才犯了难。

　　老太太杀去超市里买回大包大骨头棒子要给柳岩炖汤补养，而且准备同老伴一起住上个把月照顾儿子。问题是这间房子虽然号称两室两厅，却小的可怜，卧室一张床，书房只放得下张桌子和书柜，客厅更只紧紧地塞进了张双人沙发，连老太太的身高都躺不平。这样的房子，住两个人还行，想塞进三个人，问题就有点严肃。

　　老太太很惆怅，左右为难：“小岩啊，我在这吧，搬不动你，你爸在这吧，他不会做饭。要不你还是回家去？”

　　柳岩连连摆手：“这最近竞聘呢，班上有什么事情你们谁能把我赶紧着搬回来？好几十公里啊。”

　　于是老太太继续发愁。

　　柳爸则伙同童磊仔细检查了罪魁祸首——那个秋千，发现毫无异状，仅仅是挂钩滑脱了，每个人都偷着掖着地踹了秋千几脚，又把它挂好了。

　　发现老伴为此发愁，老爷子也觉得棘手：“回去吧，就算是原来有婷婷在，赶上这事她也不够用。”

　　童磊心中电光火石嚓嚓闪亮，这么久以来一个最大的机会就展现在他眼前，他不应该踢那个秋千，他根本应该不要脸地扑上去啃它两口。

　　如果错过了，你就也去鬼上身摔断腿吧！

　　“大爷大娘，”他尽力憋住以免自己不慎露出扭曲的奸笑，“如果你们放心，我……”

　　夜深人静时，小房子里终于只剩下童磊和柳岩这两个孤男寡男了。

　　童磊推柳岩去卫生间洗漱，柳岩执意自己操作，只是坐在轮椅上不方便，洗脸水淋淋漓漓洒了不少在身上。天气热，他穿一件白色的旧拳击背心，衣料日头久了磨得极薄，湿点水胸前两点一览无余，童磊借着洗脸台镜子欣赏得脸红心跳。

　　帮柳岩洗脚时童磊试探着问了句刺激的，当然他头都没敢抬起来：“你……要上厕所吗？”

　　柳岩毫不留情地狠狠敲了他的头顶：“你是不是爽的快要憋不住了啊？”

　　“哎哟！照顾伤员啊，柳大哥！我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好吗！”

　　临到睡觉前，童磊自己也尴尬起来了。柳岩老老实实被他抱到床上，陷进柔软的被褥里，没有像刚才那样抗拒了。童磊按照医生的嘱咐，将他的脚垫高，又仔细地给没骨折的那只脚上药。大概是止痛药的效应，柳岩闭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看着他躺着的样子，那些搂过抱过背过柳岩的身体记忆层层叠叠涌现，更销魂的又莫过于今天下午柳岩那主动地一抱。童磊口干舌燥，只能努力说服小小磊不要轻举妄动，手一抖，棉签狠狠地戳在柳岩的伤脚上。

　　柳岩身子一震，吃痛睁开眼，眯起眼研究了下手足无措僵化的童磊，视线又下移看了看他的腿间。

　　“童磊，你帮我拿本书，就是书柜最上层最左边的牛津字典。”

　　童磊赶紧捧过来。

　　“你翻开，找找里面应该夹着一张照片。”

　　童磊哗哗翻了几下，抽出那张照片，定睛一看，扔了照片鬼叫：“啊啊啊！鬼啊！！！还他妈是同志鬼啊啊啊！！！”

　　“没错，估计这个同志鬼妒忌心还挺重，你看看我……”

　　童磊战战兢兢地趴在照片旁边双手合十：“这位大哥，我们很纯洁的，你不要半夜来找我啊，我也过得很不容易的，看在同道的份上，放我一马啊！我给你烧纸！”

　　柳岩再瞟一眼他腿间：“消停了？关灯睡觉吧。”

　　童磊和他的小兄弟一起蔫了吧唧地爬上另一边床，柳岩啪地关了灯。

　　他吓得连忙将头包进被子里，紧紧蜷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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