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降临之时

　　听到杜南的提醒，其余三人纷纷看出窗外。当江玲看到外面的情况时，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车子缓缓进入死寂的街道，街道两旁尽是四肢不全的死尸与被严重破坏的商店。最触目惊心的是清凉快餐店门前的六具尸体，他们头朝店伏在敝开的大门间，身上地上满是深红的血液。有几个还在做出向店里伸手的动作，死状惨烈。

　　林清翠也不由自主地捏住江玲的袖子。而庄子扬深吸了口气，从车里的镜子看向后方的江玲。
　　江玲没有注意到庄子扬的视线，此时她的心里正在不安。
　　那边快餐店的情况明显不是变异体所为的。那些尸体流的是红血而非黑血，这说明他们并不是被变异体袭击后被杀死，而是从一开始就被人害死的。
　　二区在A国里算是十八区里较贫穷的地区，人民的生活质素较低。虽然不至于吃不饱穿不够，但人们对物质的渴求是无尽的。从这个情况看来，大概是有人霸占了快餐店，不让其他人进入了吧。
　　而在这个乱世之下，人的欲望就变得更明显了。

　　“那边…有人……”林清翠忽然愣了愣，慌张地拉着江玲的袖子，看向右边的三层民居弱声道。
　　江玲与庄子扬马上顺着林清翠的目光看去，就见那边民居的第三层闪过一个身影。二人对望，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不接近对方’的意思。
　　杜南摆弄着自己的变异版军刀，对于几人的话题不感兴趣。

　　此时，庄子扬皱了皱眉，回头看着前方道：“很奇怪，除了死尸和偶尔一两个活人外，竟然没有看到变异体……呃，林清翠，你家是在方口道是吧？”
　　林清翠用力点头，接着又垂头不语。
　　江玲紧抿着唇，纯黑的眸子一直盯着不断变化的街道。她也想到庄子扬所提出的问题，并且想到两个可能性。一就是变异体找不到幸运生还的活人而离开，二是变异体被吸引到某个人多的地方。
　　她个人较倾向第二个假设。而这很可能代表着大部分生环者都集合在某个地方，正被某个领导者带领着。
　　不管如何，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先确认林清翠家人的安全。她瞄了不安地捏住衣角的林清翠，不禁出言安慰：“你的家人也许会没事的。要是他们不在的话，也许是被集中起来了吧。”江玲顺道把自己刚才的推测说出来。

　　“我家只余下我与妈妈。”林清翠喃喃地道，“只是，妈妈或许也变成了……”
　　江玲愣了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林清翠的家就三人。当下父亲已经死了，而母亲又下落不明，林家很可能只余下林清翠一人。
　　“想这么多都没用，不管现实如何，我们还是得向前走，放松放松！”庄子扬的说话活跃了气氛。
　　江玲感激地看了看庄子扬，而庄子扬则是勾了勾嘴角。

　　虽然气氛已经没那么压抑，但是林清翠的心情似乎还是那样不安。她扭着自己的衣角，突然轻声道：“其实…也许妈妈死了会更开心，我也是……”
　　“怎么可以这样说的，活着才有希望啊。”江玲皱起眉头，把手覆盖在林清翠的手背上，紧紧握住。

　　林清翠的身体微微一震，接着摇头，眼里有些水光：“不是的……我们家一直在为表叔还债。爸爸说表叔从前对我们家有恩，就一直为好赌的表叔还钱。为此，体弱的妈妈也出来工作……”
　　她含泪盯着江玲的手背，吸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藏在心底里的说话都说出来般道：“那些讨债的经常上门，恐吓我和妈妈。爸爸为了让我专心学习，才辛苦地分出一些钱带我到三区…要是……”

　　“那就更要活下去啊！”江玲打断林清翠的说话，一双黑眸闪着执着的亮光，“现在世界已经乱了，坏心眼的说一句，债务都可以逃掉，一切都有机会重来了。但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不要轻易放弃生命。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看过、经历过，就这样死掉太可惜了。”
　　“这样可怕的世界…我一点都不想经历……”林清翠摇了摇头，身体微颤，泪水终于滑下。

　　江玲不禁语塞。说实话，谁会想待在这如恶梦般世界？
　　只是要让她放弃生命，实在是不甘心。她还有朋友、还有未确定生死的亲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见识过，就这样死了真的不甘心。但是，她却无法说出动听的话来说服林清翠。

　　此时，庄子扬把车转入方口道，就在某栋五屠高的住宅前停下。众人立刻把注意力转到窗外，四周一片破烂，地上尸横遍野，弥漫着死寂的气息。附近看不见变异体，也望不到活人，就如一条死街。
　　“我先下去看看吧。”江玲没再思考刚才的话题。
　　她捏紧木剑，正要下车探路，却在此时被杜南阻止了。

　　“我去看吧。”杜南不顾几人反应，边说边跳下车。
　　庄子扬按住想要说话的江玲，摇了摇头：“他想去就由着他去，总比你一个女生下去好。”
　　江南看着杜南的背影微微皱眉。她可不认为杜南会主动探路。虽然她不想阴谋论，但是杜南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可疑。
　　她现在还是搞不懂杜南的想法。说实话，她总觉得杜南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但这人从来只字不提。叹了口气，还是那句，多想没用。
　　她坐回椅子上，撇了正在拭泪的林清翠一眼，内心又是纠结。

　　‘叩叩’
　　江玲一抬头，便看到杜南正轻力敲窗，马上就拉开车门让对方进来。
　　怎料杜南摇了摇头，站在原地道：“这条街没有变异体，你们可以上去看看。我到附近看看，一会回来。”
　　“有什么要看的地方，我们一会一起过去吧。一个人太危险了吧。”江玲皱了皱眉。她说的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对杜南的行为感到疑惑，想要留意。要是杜南有什么怪异行动，他们可就危险了。

　　杜南干脆的转身离开，连回应都没有。
　　“喂，你没听见阿玲在问你问题吗？”庄子扬跳下车，踏前几步，一脸不满地叫道。
　　“别浪费时间。”杜南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便在转角处失去踪影。
　　“算了，我们先上去吧。”江玲把林清翠拉了下来，接着看着七人车，皱眉道，“我们都上去的话，车子怎么办？我怕就这样放着不安全。”

　　“要不我带林清翠上去，你留在车子里吧。”庄子扬想了想后道。
　　“不，我带清翠上去，你留在车子里。要是有人来抢车，你也可以把车开走。而我不会开车，只得动手打，万一他们人多，我没法应付。”江玲摇了摇头道。这辆七人车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要是失去这车，就等于失去所有物资。
　　“你这样想就不全面，万一上面有很多人呢？”庄子扬不认同地响应，并拉开车门，强硬地把江玲推进驾驶座，“你就是没学过开车，也会踩油门是吧。我们从前没少玩虚拟真实赛车，你可以的。有人想要攻击的话，就撞过去。看谁还敢过来。”

　　江玲的额角抽了抽，力量比庄子扬少很多的江玲只得坐在驾驶座上，点头算是同意庄子扬的说法。
　　庄子扬也说得对，要是上面的敌人众多，凭她的力量未必能在带着林清翠的情况下全身而退。但在车子里的话，就如庄子扬所说，她至少可以用力踩着油门，把人撞飞……
　　虽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再争论了：“你们小心，有事情就大叫吧。”

　　“担心什么，我们一会就回来。”庄子扬揉乱江玲前额的头发，惹来江玲的怒瞪时，嘻嘻哈哈地跳下车，领着林清翠走进残破的住宅里。
　　江玲看着二人的背影，一种不安涌上心头。
　　独自一人待在寂静的车子里，感觉肯定是不好受的，特别是在这样混乱的街道上，江玲的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自然。因此，她没有放松警剔，一直留意着四周的情况。
　　过了一会，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

　　“不…我求求你们…不要这样…请放过……”带着哀求的女声满载着痛楚，接着声音就模糊起来，就像是嘴里被塞了东西一样。
　　江玲皱着眉，把微开的车窗再落下一点，让声音来得更清晰。
　　“嘻，这女的果然不错，连叫声都那么销魂。”粗糙的男声接着响起。
　　“喂你快点儿，我还没爽到呢。”另一个年轻点的男声带着着急，接着发出几声淫|笑。

　　在安静的街道上，除了女人的求救声与淫|笑声，江玲仿佛能听到啪唧啪唧的水声。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江玲咬住下唇，右手搭在左腰的木剑上，脸上挂着愤怒的表情。
　　在乱世下，人的丑陋自然会纷纷显露，但江玲还是第一次亲身发现这样的事情。她本能的想要去拯救那女人，但是她知道自己未必有足够的能力去把女人救出，而且她还需要看守对他们有着生命关联的重要物资，她不可能轻易的跳车救人。

　　江玲把下唇咬得发白，听着男人们的淫话与女人的哀号，她的指甲在不知不觉间陷入手心中。见死不救不是她的性格，让同伴受罪是她不想看到的。
　　良心与物资，她应该如何决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