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日记

作者:虎头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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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


      当看到“左依依”三个字出现在林奏的日记里时,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正晃神,身旁的电饭煲突然传来急促的提示音,我马上放下手中的日记本,打开电饭煲的盖子,一股蒸汽迎面袭来。我小心翼翼地盛上两碗满满的热粥,再轻手轻脚地把它们端到饭桌上。
      尽管昨晚临睡前,我和左依依像幼儿园里吵架的孩童般互不理睬,但今天早上,当我醒来一睁眼、看到她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时,心霎时便软了。原本分别睡在大床两侧的我们,不知什么时候又抱在了一起,她像往常那样霸道地用大半边身子压了过来,比蛇还要灵活的四肢把我箍得死紧,同时,我也十分犯贱地搂紧了她的腰,两个仍在闹着别扭的人就这么不自觉地亲密相拥到大天亮——于是,我终于意识到,即使水和火不能相融,但我和左依依似乎已经开始习惯把对方视为自己最亲密的人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冷静下来后的我开始检讨自己昨晚的过错。
      当我带着一种愧疚的心情把刚煎好的蛋端出厨房时,正好看到左依依披散着一头乱发,趿着拖鞋走出了卧室。
      “依依,”看到她懒懒地瞄了这边一眼,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我有点心虚地说,“我煲了瘦肉粥,还有……”还没说完,左依依便转身往卫生间走去,我无奈地补充道,“……还有,煎蛋。”可回答我的却是冷冷的关门声,果然,傲娇的左大小姐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虽然有点委屈,但我知道自己昨晚确实不够体贴,至少没有尽到作为一个爱人的……嗯,那个……“责任”。知错就要改,我鼓起勇气走到卫生间前敲了敲门:“依依?”
      很好,故意不出声是吧。
      “我要进来啦?”扭了扭把手,门开了。只见左依依正闭着眼站在洗漱台前,右手拿着一支粉色的牙刷,懒洋洋地把它塞进半张的嘴里捣鼓。我又试探着喊了她一声,对方却只挑了挑眉,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我心知左大小姐并没有多生气,于是便壮了胆子来到她身后,抬手搂住那让我迷恋的小蛮腰。果然,怀里的人微微地挣了一下便再无动静,我不由得偷笑,顺势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然后轻声揶揄道:“你刷牙那么马虎,牙齿能干净啊?”
      她终于肯睁开眼,用眼睛瞪着镜子里的我说:“比你的白!”
      “嗯,我家依依的牙齿白得能去给高露洁做代言。”我笑道,又紧了紧抱着她的双手。
      她眯起眼,嘴里的泡沫还在,含糊着问:“乐梵,你想干嘛?”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脖子,故意用可怜兮兮的口吻说:“我想跟你道歉。”
      “嗯哼。”左依依挑起眉,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不应该太过看重那本日记,”我老老实实地交待自己的罪行,“不应该为它忽视了你,也不应该把时间花在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上。”
      左大小姐依旧没发话,只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镜子里的我。
      “还有,”我用指尖在左依依的腰腹上摸索着,发现了凹下去的小巧肚脐,于是便在那边缘轻轻地撩动,“昨晚,我不应该不识好歹,为了点芝麻小事把我的宝贝扔在一边,浪费了大好光阴,没有和她一起□□做的事……”侧过脸,我伸出舌轻轻舔了舔左依依微昂的下巴,右手往下撩起她的睡裙,左依依却问:“乐梵,你该不会是因为今天晚上我要访问花羡落,所以才来求饶的吧?”
      我手上的动作即刻便停下了。
      像是被狠狠地泼了一头冷水,我那玻璃心瞬间便碎成了好几块。说“对不起”,是因为我爱她,我知道自己错了,不想为了这么小的事情和左依依闹矛盾。可现在,左依依却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那样猜忌我的用心,几斤几两都要算得清清楚楚。苦笑了一下,我吻了吻她的脸颊,道:“我还煎了你喜欢吃的荷包蛋,待会儿出来吃吧。”然后松开手,转身离开卫生间。可左依依却伸手拉住了我,她不说话,慢条斯理地漱了口,又拿过毛巾擦干净脸,才问:“生气了?”音调柔缓,再没了方才的淡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大小姐抬起双手环住我的脖子,身体与我紧紧相贴,然后挑起眉,轻声问:“那么小气,嗯?”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你看你,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了,怨气很重。”她笑着,张嘴咬了咬我的下唇。
      “依依,”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并不是因为什么访问才和你道歉,这几天,我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一本捡来的日记上,确实是我的不对,道歉是因为我在乎你,我觉得自己忽略了你。我们不是普通朋友,更不是同事,你是我的爱人,是我最亲密的人,所以……依依,不要怀疑我的心,好吗?”
      左依依缓缓地收起了笑容,原本戏谑的眼神里流出了浓浓的柔和气息,几秒后,她轻声道:“对不起。”
      或许,我和她之间总会有大大小小的矛盾出现,但没关系,我并不认为那会削减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我仍感到自己是那么地爱这个人。心里一阵悸动,我叹了口气,抬起手搂紧她的腰,倾身与她两额相抵:“……我爱你。”
      她却“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干嘛突然表白?”
      “我不是一个光说不练的人,”我吻住她的嘴角,伸手摸索着关上了卫生间的门,然后转身把对方压在墙上,“既然说了爱你,就要有所行动。”笑了笑,侧过头含住她的耳垂,右手熟练地拨下左依依身上那件蕾丝睡裙的吊带。怀里的人被我的动作逗得咯咯直笑,她箍紧了我的脖子,默许了我的冲动。
      “嗯——”左依依轻喘着,这更激得我一点一点地往下啃咬着,左依依却还故作矜持地喘息着说:“你……嗯,你煮的早餐,是不是……要凉了?”
      我抬头看向那双半张的媚眼:“早餐?哈……我的‘早餐’正热着呢。”
      昨晚,我的脑子果然是进水了,就算那本日记在我面前跳舞又能怎样?就算里面出现了“左依依”三个字又会如何?现在,眼前的“左依依”才是我需要花心思去“钻研”的对象。

      「“‘左依依’?”花羡落略显疑惑地看向张妮。
      张妮笑得有些拘谨:“过几天,她会亲自来联系你细谈节目的内容。”
      花羡落点点头,脸色非常平静,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倒是张妮越来越紧张,老半天都不敢喝一口茶。花羡落又低头翻了翻文件,半晌过后,突然提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们公司里,是不是还有个叫‘孟一湾’的人?”
      大概是觉得对方的问题有点无厘头,张妮愣了好几秒才开口答道:“嗯,他也是我们台里的一位主持人。”
      我没想到花羡落会突然提起孟一湾,更没想到她还会继续追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啊?”张妮似乎被问懵了,“孟一湾是个怎样的人?”
      “你们不认识?”花羡落合上了没怎么细看的文件,似乎打算要和张妮认真地谈谈孟一湾。
      张妮虽然一脸茫然,但还是呆愣地答道:“我们认识……不过,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她皱了皱眉,“孟一湾这人的性格挺怪的,吊儿郎当,还喜欢独来独往。”吊儿郎当又独来独往,果然是个怪人。
      花羡落饶有兴致地追问:“他的节目很受欢迎?”
      “他的节目?”张妮的表情有些无奈,“收听率是挺不错的,怎么说呢,现在的人都喜欢听那种神神怪怪的东西,就连电影也是恐怖类型的最受欢迎……”她撇了撇嘴,“虽然他在节目里讲的那些鬼故事都是编出来的,但只要吸引听众就好啦。”听张妮的口气,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孟一湾。
      优雅地呷了口茶,花羡落笑着问:“你觉得那些鬼故事都是编出来的?”
      “呵,”张妮也笑了,她反问,“难不成都是真的?”嗯,我在死之前也觉得那些鬼故事都是假的。
      花羡落的嘴角微微地勾着,仍旧是一脸的淡然:“谁知道呢?”我已经记不清这是花老板第几次睁眼说瞎话了。
      “眼见为实,因为没见到过,所以我不信这世界上有那种东西存在,”张妮说到“那种东西”的时候露出了些许嫌弃的神情,“可有些人就是要故弄玄虚,说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种装逼的样子让人看了特讨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用词有些不恰当,她又赶紧补充道,“很多骗子会利用这个来忽悠人,这种骗子通常都是现实中的失败者,他们没办法在社会上立足,唯有利用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来维持生计。”看来在张妮眼里,孟一湾就是个神棍般的存在。
      “所以说,”花羡落挑了挑眉,“如果看到了,你就会相信?”
      张妮微微一愣,随即道:“那也得先看到了再说,”她反问,“花小姐,你和孟一湾是朋友?”
      花羡落摇摇头:“算不上。”
      “想也知道,”张妮笑了笑,“你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嘛。”
      “你讨厌孟一湾?”花羡落非常直接地问。
      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张妮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也不是说讨厌,只是不喜欢。不过,孟一湾确实很有能耐,虽然他的节目已经做了很多年,但是人气还是挺不错的,其实我有时候也会很疑惑,他哪儿来那么多想象力?鬼故事讲来讲去都讲不完,听说还不带重复的。”
      “他做那个节目很久了?”花羡落又问。
      张妮点点头:“在我刚进电台的时候,那节目就已经开了,估计得有七、八年了吧?”
      没想到这样吊儿郎当的小男人还能把一个鬼怪类的电台节目做了那么多年,我拼命回想着孟一湾那张白白嫩嫩的脸,现在的他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那七、八年前呢?他多大?十几岁?我仍记得孟一湾在墓地里让我瞬间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绝对不只是个普通的电台节目主持人那么简单,他到底……是什么人?
      “说起来,他也算是我的前辈呢,”张妮说话的语气没有丝毫对前辈的敬意,“被你这么一问,我越发觉得孟一湾这人实在是太奇怪了,独来独往,没女朋友,做一个神棍节目将近十年——你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啊?他竟然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了!”
      花羡落突然说道:“挺了不起的。”
      呵,竟和我想的一样。
      “了不起?”张妮像是听了个笑话般,“编故事骗观众骗了七、八年,这也能叫了不起?”
      花羡落淡淡地回道:“能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么多年,至少,比我了不起。”
      “花小姐,你开玩笑的吧?他怎么可能比你……”张妮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回来,你现在……确实没再跳舞了,”她显得有点小心翼翼,“当年,我也看过不少关于那件意外的报道,你的伤,现在都好了吗?”话题似乎就这么轻易地又从孟一湾那边回到了花羡落的身上。
      花羡落微勾嘴角:“谢谢关心,已经好了。”
      虽然我呆在花羡落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可却仍不清楚她曾经受过什么伤,一直想问,但总找不到好的时机,或许现在能趁机了解一下。只听张妮又叹了口气:“当年那场演出真是惊险,好端端的,怎么就……”看她一脸的心有余悸,我能想象到那场让花羡落受伤的意外是多么地恐怖,可转过头,却见当事人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像是听到了与己无关的话,并不应答。她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好奇,只等着张妮继续爆出更多的料。
      “按理说,那样正规的剧场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才对……”
      “都已经过去了。”花羡落轻声道,似乎不怎么愿意谈起这件事。
      像是雾里看花,她们的对话让我的好奇心瞬间爆棚。
      “可是,”张妮显然没有识趣地转移话题,“当时报纸上说,那家剧场才刚做过维修,而且装置布景时也相当严格,怎么会在你跳舞的时候,突然就掉了根柱子下来呢?”突然掉了根柱子下来——我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那惊悚的一幕:花羡落正在台上跳着舞,突然,一根柱子直落而下……
      “意外而已。”花羡落却轻描淡写,像是在说着切菜时不小心切伤手指头的那种小事。
      张妮和我的心情一样,她不可置信地反驳:“意外?那可是林肯中心的大都会歌剧院啊!又不是某个社区临时搭建的小舞台,那样著名的剧院会轻易发生这种意外?”林肯什么剧院?好像很牛的样子。
      相比起花羡落的平静,张妮倒是越说越激动:“那根柱子要不是砸到你的腿上,而是砸到了脑袋,那可怎么办!”尽管只是说说而已,但我却忍不住又一次脑补了花羡落的脑袋被柱子砸裂的可怕画面,心里不由得暗暗庆幸,虽说砸到腿也已经够呛的了。
      “都过去了。”花羡落轻笑一声。
      张妮仍是一脸惋惜地说:“自从那次意外之后,你好像就再没公开表演过跳舞,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复出?毕竟你还那么年轻,而且很多喜欢你的人都很期待你可以……”我突然想起那个被抓进了精神病院的斯文男,他那么歇斯底里地要求花羡落重返舞台,让人觉得很可笑,也很悲哀。
      在张妮好奇的注视下,花羡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她脸上那淡淡的笑已然褪淡,只简洁地吐出了两个字:“不会。”生硬的语气似乎在提醒着身前的人别再探问下去。
      张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有点尴尬地僵了僵身子,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在那之前,花羡落又道:“跳不跳舞只是一个选择,我现在不想跳了,就是这么简单。”
      终于,张妮的好奇心被花老板那无法抵挡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她蔫蔫地说了句:“我能理解。”你真的能理解吗?反正我不能,因为我分明可以感觉到花羡落对跳舞的热爱,她不是不想跳,而是她一直在压抑着,逃避着罢了。
      接下来,张妮不好意思再开口逗花羡落聊天,而花羡落似乎也兴致缺缺,只吃了几口菜,于是,整家饭店就唯独她们这桌最显冷清且诡异。临别前,张妮又向花羡落交待了好几遍电台访问的安排,然后两人才在饭店门口分开。回家的路上,跟在花羡落身侧的我能感觉得出她在不经意间露出的疲态,很想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肩膀,或者说几句话逗她开心,但无奈周围人太多,只能作罢。
      我盼着她能快点回家好好休息,可老天爷却不肯轻易放过花羡落。到了小区楼下,有一辆纯黑轿车停在路边,本来我还不甚在意,但当花羡落走近,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突然开门下车,跟了上来。我以为碰到了什么歹人,刚想作出反应,那人却极其礼貌地拦住了花羡落,他微微低了低头,轻声说:“大小姐,您方便上车和董事长聊聊吗?”
      大小姐?怎么又是这个称呼?还有那个“董事长”,莫非……
      花羡落倒是一脸淡然,似乎早已料到坐在车里的人是谁,她温柔地对大背头男笑了笑,可说出的话却冷得渗人:“不方便。”说完,转头就走。
      大背头男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我早已习惯花老板的笑里藏刀,正想尾随着离开,但轿车里的那位“董事长”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不等大背头男传话,便自行打开门下了车,我回过头,恍然大悟,这位董事长,就是我才刚见过不久的花老板他爹。
      只见他用眼神示意大背头男先上车,然后径自迈着沉稳的步伐追了上来。
      “你根本就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还没靠近他便低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让人心颤的气势,这点和他的闺女一模一样。
      而花羡落也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一脸漠然地盯着身前的人,却不言语。
      花董事长抿了抿唇,似乎在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沉声道:“不管你多么恨我,可我终究是生你养你的人!”
      而花羡落仍是无动于衷,在昏黄的灯光下,她连眉头都懒得皱一皱。这两父女有着相似的五官,相似的脾气,两座冰山对峙的戏码再次上演,让我看得心里一阵纠结。终究还是父母败给了孩子,花董事长见自己的话没得到回应,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他侧过身,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你学生的那件事,我已经摆平了。”
      学生的那件事?花羡落和我的反应如出一辙,她微微皱眉,露出疑惑的神情,花董事长一愣,问:“你不知道?”
      “我学生的什么事?”花羡落终于肯开口发问。
      “你果然不知道,”花董事长了然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呵,落落,你终究是个女人,凡事不能太要强。”
      花羡落显然不吃这一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倔脾气和我一模一样,总喜欢硬碰硬,”花董事长轻笑一声,他慢理斯条地说,“你那个所谓的芭蕾舞蹈班里,有个叫‘刘雪央’的学生,前些天,她母亲找了个报社的人要整你,要不是我恰好在那边有朋友,你早就……”
      “刘雪央?”花羡落晃了晃神。
      我即刻反应过来,刘雪央,也就是那个差点坠楼而亡的小女生,央央。
      “你到底做了什么?”花董事长越发地气定神闲,“她母亲让记者写一篇关于你的专题报道,说你在舞蹈班里变相虐待她的小孩,还害得人家差点从学校楼顶摔下来……要是那篇东西发出来,你的前途就毁了,我的老脸也被你丢光了。幸好今天早上,我朋友打了个电话来告诉我,这件事才被压下去,不然,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这么悠闲地到处逛吗?”
      我惊讶地消化着这个消息:央央的母亲竟然想污蔑花羡落虐待孩子!
      花董事长撇了撇嘴,他的脸上露出了作为父亲护住孩子后藏不住的骄傲,而花羡落则抿紧双唇,脸色苍白,但片刻过后,她直了直身子,倔强地回了一句狠话给站在几步开外的花董事长:“恭喜您保住了自己的脸面。”话音刚落,花董事长睁了睁眼,我仿佛能看到他那为自己无法保留父亲的尊严而裂开的心,但花羡落紧接着又往上面插了一刀:“我先回去了,不送。”
      看着花羡落决然而去的背影,我站在原地张了张嘴,随后又无奈地回过头望向花董事长,这个在我眼前第二次落寞地看着自己女儿离开的半百老人,他嘴唇微颤,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终究还是投了降,转身回到轿车上。
      看着那辆车离开后,我带着纠结的心情飘回花羡落的家中,站在开着灯的客厅里,听见浴室那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她果然是累了吧,我叹了口气,心里充斥着无数个问号:孟一湾到底是什么人?花羡落曾经遭遇的那场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央央的母亲为什么要污蔑花羡落?花羡落又是为什么如此恨她的父亲?我看着时钟的指针慢慢从九点滑向十点,花羡落已在浴室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而水声却不曾停过。
      我越来越不安,走近浴室敲了敲门,可听不到任何回应。
      “花老板,你已经洗了一个小时的澡咯?”我故意调侃道。
      但是,里面的人仍旧一声不响。我想起花羡落在和张妮用完餐后疲惫的神情,想起她在自己父亲面前故作强硬的姿态,心里越发担心。抛下顾忌,我迅速穿墙而入,只见浴室里热雾腾腾,花洒挂在架子上,水径自哗哗往下流,而花羡落则光着身子倒在了地板上,我惊得马上蹲下,手忙脚乱地抬起她的脑袋。
      花羡落并没有完全昏迷,她的上半身瑟缩在我的怀里,脸色涨红,双眼微睁,表情有些茫然。
      “你撑着,我马上抱你回卧室!”我拿过浴袍裹住花羡落湿漉漉的身体,咬了咬牙把她抱起,匆忙往卧室里赶。顾不得对方现在不着一缕,我用毛巾仔细地擦干了她身上的水渍,又慌忙打开床边的风扇,只希望能让花羡落快快清醒过来。
      过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的花羡落侧过脑袋朝我看来,她软着声音说:“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我轻声道:“你先躺着,我去倒杯水来。”
      等我熟练地隔空挪了一杯盛满温水的玻璃杯回到卧室,花羡落已自行穿上了浴袍,正无力地半躺在床头。脑袋里突然闪过刚才在浴室里看到的画面,想起那□□光滑的身体……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把杯沿放到她唇边,看着她喝下,又担心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她摇摇头,仍旧湿漉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我马上反应过来,看向床边的毛巾,让它轻轻盖上花羡落的脑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擦干她的发。花羡落什么都没说,只任由我动作。心有些酸,也有些暖,只因我觉得这样的情景有些暧昧,像是两个亲密无比的人才会做出的互动,我细心地照顾着她,而她心安理得地让我照顾着。
      待我放下毛巾,她的脸色已缓了过来,我轻声问道:“是不是今天发生的事让你觉得很累?”
      她疑惑地看着我,却不答话。我又补充道:“张妮谈起了你以前的那场意外,而你爸又对你说了那些话,就连央央的母亲也莫名其妙地……”说着说着,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心疼眼前的这个女人,那么孤独,又那么逞强。像是一只刺猬,把身上尖锐的刺对准所有想要靠近的人,而自己却委屈地蜷成一团,不肯表露真情实感。
      “我没事,”她却仍旧淡淡地微笑着,“你不用担心。”
      看她仍旧如此若无其事,我突然一时冲动,想也不想便说:“我觉得你爸说得没错,你的脾气太倔,有些时候,你不能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揽着,你……”
      花羡落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是让我不敢再开口的淡漠:“你认为他说得没错?你想说我太要强?”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很了解我吗?你以为你是谁?”花羡落刚吐出了这句话,我看到她脸上的神情猛地一滞,随即马上便转过头,不再看我。
      她的冷漠,终于也朝我迎面而来。
      卧室里突然一片沉静,我那早已死去的心仿佛被某只手狠狠地捏成了一团,那力道似是不把它捏得支离破碎便不罢休。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忍着酸涩,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心疼你。”毫无意识地就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花羡落仍旧一动不动,侧脸被披散的湿发遮住,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我又笑着说:“我去给你盛杯牛奶填填肚子吧,刚才在饭店,你没吃多少东西,估计是这样才会昏倒在浴室里的。”
      花羡落没答话,我勾起嘴角苦笑,往厨房飘去。
      “你以为你是谁”——对啊,我以为我是谁呢?对于花羡落来说,我确实谁也不是,充其量只是个死掉的邻居而已,竟然还说出了“我只是心疼你”那样自以为是的话,我真是……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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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慕枫童鞋的评论让我心里很不安,感谢你的厚爱T_T
    看到这次的更文,我想那些仍在锲而不舍地追着看的童鞋,你们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我勒个去”吧 = =|||
    我也要我勒个去一下:就那么点肉就被锁了,JJ你不是吧!
    十年后的我:我把肉都删了,应该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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