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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香气——朱唇点纨扇
爹是江南一带的富商,记得我八岁那年闹饥荒很多难民都跑到我们这带,街上目之所及都是苦哀嚎面黄肌瘦的可怜人。虽然我家颇为富庶,但是坏就坏在爹爹是个吝啬鬼不肯救济穷人,娘只好带着一些人偷偷地帮助灾民,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娘亲终于答应让我也加入她的光辉行列。那天小小的我挽着个自认为和自己一般重的竹篮子屁颠屁颠地冲到最前面万分艰难地推开了后门,一眼就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像块丢弃的破抹布似的摊在我家门前,一动不动。我害怕闭上了眼睛,不会是……不会是死了吧!不行我不能见死不救,虽恐惧万分仍是十万火急地把娘亲唤了来,为了不被爹爹发现我们把他安置在一间很偏僻的客房。
呼,万幸万幸,这小娃娃并没什么大碍,只是饿晕了,可把我吓死了。好不容易他才醒了过来,我娘亲便要喂粥给他喝,他却死都不肯接受,那么虚弱了还文绉绉的讲了一大堆话什么“无功不受禄”啦,什么“今日之恩必回涌泉相报“罗哩罗嗦的,真奇怪一人呀,别人饿了肚子就狼吞虎咽什么都不管,他不吃还这么多道理,居然还敏锐地感觉到我在以怪异的眼神盯他,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像个怕羞的小姑娘似的。“要不你就帮我们打扫屋子作为回报吧。”没办法我只好故作正经的开了口。没想到他竟很高兴答应了,害得娘责怪地瞪了我一眼,呜……好委屈呀。可是问题又来了,他执意不要娘给他喂,要自己来,我就看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到床边,把娘碗接过要递给他的碗接了过来:“娘,你还有事先去忙吧,这边有我照顾着。”娘看我平时也乖巧就答应了。
待到娘走了出去,我便皱起眉毛,撅着嘴,故作生气的样子唬他:“叫你吃你就吃,怎么有这么为难救命恩人的?伺候起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说着便把一匙的粥捣到了他的嘴里,住了他的口。明显是被我的举动给吓到了,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像个闪亮的黑曜石,睫毛还扑闪扑闪着,哇!不看不知道,刚才还脏兮兮的小孩收拾一番原来这么漂亮,睫毛似乎比我白大小姐的还要长,细细密密的像帘子似的挡住了那脉脉秋水,要光看这张脸还真把他当成个女孩呢。还好还好,要不我的风光岂不要被他抢了去。咦?他居然脸红了呀,这小瓷娃娃的脸抹上淡淡的红晕,竟是有点雨后荷瓣片片娇的清丽风情,手便情不自禁地在他嘟嘟的脸上揉捏了一把,呼呼,软软柔柔的好舒服呀。这下可好这小孩的脸变得更红了,和我家“聪聪”的屁股是一个色的(“聪聪”是我家养的猴儿),头都要低到胸口上去了。我就笑嘻嘻地探他:“你脸红什么?又没做什么害臊的事。”他支支吾吾的声如蚊蚋,我刚要把耳朵凑近他的嘴唇想听清楚,没想到他瞪的一下坐直来和我保持距离,大叫一声:“男女授受不亲!”原来……原来他说的是是就这个“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受不了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的确是太好玩了,哎呦……哎哟我肚子都笑疼了“呵呵呵呵呵呵呵”看到我捂着肚子在倒床上打滚他只好窘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
待到我笑完了,揩了揩眼角的泪水,看见他还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我便很配合他正襟危坐起来:“好啦,我不打趣你了,你自己先把这粥喝了,完了我有正事问你呢。”一听到这他如蒙大赦地端过碗规规矩矩地把粥给喝完了,说实在的长这么大(八岁)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像娘进膳一般慢条斯理,何况他还是饿晕的,心里有点小小的佩服。
“好了,该问正事了。”说到“正事”他脸上立马流露出一种很认真的表情,为了避免他再次脸红,我忍笑忍得很幸苦。“你叫什么名字呀?”(这就是白大小姐的正事)
“楚天阔。”他毕恭毕敬地答道。
“哦,可是《雨霖铃》中的‘暮霭沉沉楚天阔’。”
“那可真是巧了,你猜我叫什么么?我的名字也是这词里面的。”
他摇了摇头,真是笨呀(谁猜得出来呀)。
我咳嗽了两声,郑重其事地说:“那你就记住了,我叫霖铃,免贵姓白。”
“白小姐有礼。”他真是当在唱戏文了,我不心中不禁暗自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要了,不要了,你又不是我下人,不能叫我白小姐。我八岁啦,你要是比我小,却是一定要叫我姐姐的。嗯,你几岁啦?不行不行按照你的规矩我得说‘贵庚’的,嘻嘻……”我还是没控制住小逗他一下。
“我才过七岁,姐姐。”
“嗯,乖,记住了不许叫我姐姐,除非你不高兴了,你再叫我白小姐,好让我知道,懂了吗?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我才不想叫你楚天阔呢,我应叫得亲一些,你可有主意?”
他低头轻摇,那羞赧柔美的小娘子模样甚是动人呀:“楚小姑娘,好!以后我就这样唤你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堂堂男子……”他连连摆手,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架势,可他此等文质彬彬的秀才怎抵得了我这胡搅蛮缠的强盗,何况他还有着如弱柳扶风的病弱,最终还是要从了我的。
“姐姐,我吃完粥了。”这小子笑眯眯地把舔得精光的碗翻过来给我,果然还是饿坏了,嘴巴还那么硬。我接着又拿几个包子馒头之类的给他让他吃了个饱。没想到他还真是知恩图报,才把东西吞下就说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忙不迭地要爬下床来,我仗着自己比他多吃一年的饭欲强行把他按在床上不许他乱动,美名曰:“身体才恢复一点要多休息。没料到他却神采飞扬地笑着(才一顿饭就来了这么多精神,还真是 )试图推开我:“没事没事,我现在有力气做事了,就让我报答你们吧。”
就这样两个黄口小儿推推搡搡,女娃子的力气毕竟不如男娃子,这一不小心竟是被他给直直往地上压了下来,霎时间我只想着抵挡他逼近的粉嘟嘟脸,迅速地把手中的绣着茉莉的小扇往脸上一遮,于是我俩重重倒在了地上,嘴唇相对中间只隔着轻如蝉翼,薄如晨雾的绫绢,扇上留下了个极其香艳的唇印,那是我背着娘亲偷偷点上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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