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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吃饭去吧,你做,多炒几个菜,慰劳一下我为艺术牺牲的半残身躯。”
“没菜了,去古城市场买吧。”
“嗯”
后来才知道原来杨阳是美院的肄业学生,至于为什么肄业,他回避不答。看过他的画,受了笑然这么多年的艺术熏陶,我觉得杨阳画得还不错。杨阳是个有故事的人,我不想多问,因为他说过,这儿,是丽江。
血液还没畅通的我,架着杨阳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古城市场走去。上午,市场人挺多,熙熙攘攘,卖什么的都有,我第一次见识少数民族的市场,难免新奇了些。看着这个也想尝尝,那个也想买点的。还没走进菜市,我已经干掉一大杯黄豆治和一碗鸡豆凉粉了。揉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看到四周的纳西人都背着大竹筐,问道:“杨阳,咱也买一个竹筐吧,多环保啊!”
“买了你背。”
“大老爷们当然你背了,你看路上几个女人背了,都是男的背!”
“他们纳西族是母系氏族,你呢,你不是汉族吗?”
“我汉族了怎么了,当初谁告诉我说这儿是丽江!你都入乡随俗不提身份现在让你背个竹筐怎么了。”
“文晓,你这张嘴真是得理不饶人,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你了,老天爷是看我长得太帅非得让我受点折磨是不是。”
“这我回答不了你,今儿你不背也得给我背!”
我在摊前花十块钱买了个最大的竹筐,转眼就不见了杨阳,等被我逮着看我不废了你!
“哈哈哈哈,文晓,我在这儿呢!”我正围着摊子周围打转,杨阳在一溜竹筐里探出头来喊道。
“背上!”杨阳嬉皮笑脸地站起来,任由我吧竹筐的肩带给系到肩上。
有了大竹筐,买多少东西都不怕了,我们绕了菜式一圈,林林总总的买了半筐子,我掂了掂,还挺沉,终于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开饭喽。”系着围裙的杨阳从楼下蹬蹬地跑上来,手里端着一张小木板,放着好几碟菜。望着那红嫩嫩的糖醋排骨,我立马食指大动,埋头吃起来。
“文晓,什么时候回去…….?”杨阳始终没动筷子,坐在对面静静地望着我说。
“不知道,可能快了。”我顿时食不知味,在丽江呆了半个月,家里老太太打来不少电话反复的催,魏远也打来几次,只是问我好不好,笑然嘴上说要来找我,可一直抽不出身来。至于美美……可能,唉。
我望着有些失落的杨阳,“你和我一起走吧。”
“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工作。”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欣喜,但如流星般,迅速又暗淡下去。
“你喜欢唱歌的话,哪儿不能唱啊!”我坚持想他和我一起回去。
“文晓,不一样。那个人,还在等你的答复,你只能一个人回去。”
“那你呢?”
“我?我继续留在这,像你没来过一样。”
“你!你装什么伟大!”我气急,跳起来指着杨阳喊道。
杨阳哀怨地望着我:“文晓,你从没说过喜欢我或是爱我。”
我愣了愣,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又坐了回去,“杨阳,我……”
“什么都不用说,我懂。”他溺爱地拍了拍我的脑袋,低下头开始吃饭。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没有原因,不想……而已。”
“因为钱?”我追问道。
“你说是……就是吧。”他依旧低着头,躲闪着我责备的目光。
多么可笑,原来只是因为钱而已……我起身拿过放在床上的背包,翻出钱包,把所有的银行卡都抽了出来,“够不够,这些够不够!”最后直接连车钥匙也扔向了他,“还有这个,都给你,够吗!”
杨阳坐在凳子上,侧身躲着不断飞向他的物器,只是埋下头,许久,他望着我,悲哀地说道:“文晓,你的爱,我伤不起。”
“伤不起你干嘛要招惹我?!伤不起你干嘛故作伟大地说喜欢我!伤不起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我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体抱着头哭泣。
“文晓,对不起,我……”我抬起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怔怔地望着他,“杨阳,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他托起我被泪水浸湿的脸,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文晓,我配不上你,我…….我有脑肿瘤。”
“啪!”我狠狠地删了杨阳一巴掌,“杨阳你真没出息!你还没把我骗上床就玩够了,想放手了?麻烦你下次编个让人信得过的理由!”说罢,便拿起包跑了出去。
从杨阳家一路跑回客栈,周围的街道早已熟悉,刚开始的几天,他怕我迷路,天天陪我在古城里转着,一条一条的走,他一条一条的讲,沿街的纳西文字图腾,他也一个一个的教我认识,可半个月来的种种,都抵不过他的一句谎言,一句“伤不起”。我文晓何德何能,竟然让他如此费尽心机。
跑回客栈的一路上,引来不少人侧目,我随着羞愧而渐渐冷静下来,脑瘤……经常情绪不受控制……运动量大了脸色很差,偶尔会吐……?不想多想,我加快脚步赶回客栈,向老板借了电脑,搜索起来,直到眼前一排文字的出现,我感觉仿佛天塌了……
“由于肿瘤向背侧发展、造成第四脑室或中脑导水管的狭窄或闭锁,可出现颅内压增高症状,患者常有头痛、晕眩、躁动不安和伴有恶心与呕吐等。”
接着向下看去“,患者不能穿黑色深色等衣物,并且要保持居住环境令人愉悦的色彩感……”从认识杨阳到现在,除了他漆黑的眸子和头发,浑身上下都没有深色的东西,正如他的房间,永远干净明亮。“为了避免颅内压升高,患者饮水要适当控制,避免高蛋白饮食结构”,他说过“不能多喝”,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说他是素食…….呵呵,多么可笑,他身上一切奇怪的现象我都没有留意,甚至归咎于他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我究竟是太天真还是太蠢。
当我急急忙忙赶回杨阳住的地方时,同租的小伙子说他早就出去了,于是我疯了一般满大街的找,满大街的喊,最后寻到他打工的酒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确走失那路口……”
我缓缓步入酒吧,熟悉的身影,昏暗的灯光下,闭着眼睛动情吟唱着,仿佛是在对我唱,又仿佛是在对自己唱着……谢谢你,杨阳,至少你告诉我了,没有卑鄙的自己藏起来,至少你有坦白的勇气,有爱的勇气…….
一曲终了,杨阳起身像台下道谢,走下台去。黑暗角落的我,默默地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和工作人员聊了几句后,才缓缓走了出来,仿佛承载了几十年的疲惫与沧桑,让人想去给他依靠。
“跟我走吧。”我从黑暗中站出来。
“文晓,你……”望着他红肿的脸颊,我伸手抚去,喃喃的说:“跟我走吧,我查了,这病又不是不能治。”
“文晓,我做过切除手术。”他的眼里恍惚了一下,“可是,不能保证以后是否继续恶化,而且,即使做了手术,总有一天,我的神经中枢也会慢慢不受控制,可能是几年后,也可能是几个月后。”
“那就再去切啊!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早晚会找到办法的,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我抓着他的衣襟,靠上去哭起来。杨阳伸出手将我轻轻揽入怀中,“文晓,不哭,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听说日本有人切除手术以后都能自然痊愈,以后再长,我就再去切除,只要你不嫌弃我满头疤就行。”
我一把推开他。“去你的,谁说我不嫌弃了!”
杨阳的眼神迅速暗下来,“哦。”
“你戴假发,别让人家以为我榜了个小老头!”
“噗……好,都听你的。”
我们并没有一起飞回青岛,杨阳说要等过完年,手上的工作交接完,在丽江住了这么多年,很多朋友那边需要道别。我推脱着老太太那边,又在丽江多住了两周。旧年的最后一天,我只身返程。明天就是元旦了,不能一起庆祝,算是新年最大的遗憾吧。
青岛好冷,凛冽的北风助长着寒冬的威严,让人越发感到孤寂无情,走出机场大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文晓!”老远见到笑然向我跑来,远远的身后,还站着魏远,到底该怎么开口跟他说……
笑然走上前朝我脑门狠狠地戳了一下,“文晓,你是不是准备在丽江扎根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怎么戳这么狠!”我一边抱怨着一边揉着脑门,半遮住的视线看见一双皮鞋走到我近前,“文晓,欢迎回来。”魏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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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更完,没有库存好没安全感啊,继续奋力地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