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临天下

　　戚少商只好直起身，搔搔头：“那个，这个青狐就是上次长白山上得的吗？我还没见过呢。”
　　“是啊，它常在小叶那里的。”两个人明显是没话找话。
　　由于小青狐的介入，戚少商所谓的‘情感进一步攻略’没能成功，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曲线救国，迂回作战’。
　　戚少商于是又搔了搔头，然后走到帐门边上在帐角处摸了下，竟不知从哪摸出个小包袱来，拿到顾惜朝面前时脸上竟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顾惜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包袱，问道：“你哪里摸出来的啊？什么东西？”
　　“这个，我来时就放在门边了。”也没多说什么，径自把小包袱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放便打了开来。
　　顾惜朝把小狐往它的临时窝里一放，然后去看那包袱里显露出来的东西，不自觉眉毛向上挑了挑，这是什么啊？像是一身黑色的衣服，还像是夜行衣之类的劲装，也不知戚少商是何意图，好笑地问：“怎么，要夜探什么不成？就算是，也不用特地拿套夜行衣来给我吧，弄得神秘兮兮的。”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也可以当夜行衣用啦，不过，这可不是凡物。”
　　“不是凡物？”顾惜朝眼睛转了转：“难不成，你也学那完颜晟拿了来这些什么不是凡物的东西？”
　　“唉，我和他的动机绝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顾惜朝紧接着就问。
　　是啊，哪里不一样呢？戚少商想了想竟一时答不出话。
　　“总之……，总之不一样，总之，我看你前几次夜探也没说换身夜行衣安全些，这个……，唉呀，不对，我怎么让你绕进去了，这其实不是夜行衣。”
　　“不是夜行衣？那是什么？孝服不成……”
　　“唉呀，惜朝，你怎么尽拣那不吉利的说，这，这就是身劲装而已，我原是想做成你身上这广袖飘逸的样式，可惜，材料有限，所以，就只能做身劲装了。”

　　“有限？什么稀奇布料这么短缺啊？”顾惜朝不禁伸出手摸了摸那衣服，看起来只是上好棉布而已，谁知手感却极好，竟是说不出的妙。
　　顾惜朝又忍不住笑了笑道：“前些日子刚得套白的，你这又来套黑的，也好，管它是不是夜行衣，你给说说来历吧。”

　　“那你可听好，绝对不比那什么天蚕丝、 什么龙须的差，”戚少商也来劲了：“这料子原是万虫谷中那个什么虫子吐的丝，忘了叫什么了，名字怪怪的，应该跟你那青衫的材料差不多质地吧，关键啊，是它的颜色。”戚少商停了停卖了下关子。
　　“颜色？不就是黑色吗？”
　　“嘿嘿，它可不是黑色，哦不，应该说它可不只是黑色，只是在夜幕降临后才会变成黑色的，在白日时，它会根据日光的程度及周围的颜色而改变色彩，如果你周围的绿色特别多，比如你躺在草地上，它就会渐渐变成草绿色了。”
　　“真的？”顾惜朝又仔细看了看那身衣服，“这样倒是看不出来啊，你不会耍我吧？”
　　“我耍你？我找死吗？”
　　“我有那么可怕？”
　　“不是，我是说那个……”
　　“行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会变色，说来听听。”
　　“啊，这你一定没听说过，那万虫谷中有一种罕有的虫子，那么谷主叫它百变龙，它不大，能有小指甲盖大小吧，身体表面呈半透明，又十分难找，但它会依光线和周围色彩而改变自身颜色，谷主用那虫子的血染的这匹布，听说用了很多年才得这点。”
　　“哦？那可真是宝贝了，那谷主不自己培养那虫子吗？不就可以多得些？”
　　“试过了，养不了。”
　　“那他怎么又舍得给了你？你都没去过大理。”
　　“哈哈，如今谷中的生活大大改善，里面的人也跟外面来往了，大理民众也深受其惠，其实所有人都很高兴，那谷主自是拉不下脸去谢大理王的，于是就说要谢汐月阁，说是要献些宝贝给阁主以示谢意及长期合作的诚意，追命呢早就把人家压箱底的宝贝打听好了，他推荐的，那我是代阁主自然就代收了。”
　　“哦，这么说来还真有些来历啊，”顾惜朝也不禁拿起那套衣物仔细打量起来：“这身衣物虽说用不了多少料子，可若想想是用那十分难找又极小的虫子的血所染，还真不知要多少只虫子多少年才能完成啊。”
　　“是啊，是啊，果真是宝贝吧？”戚少商见顾惜朝很欣赏的样子心中自是欢喜。
　　“咝……，”顾惜朝边摸着那衣服边想起什么似的说：“你说那谷主把这么宝贝的东西给了你，那以后汐月阁跟他们做生意得给他们打几折啊？”
　　“这？……，嘿嘿，惜朝，你怎么那么实际啊，宝贝自然不能用金钱衡量嘛。”
　　“怎么，真打折啊？”
　　戚少商看着问他话的顾惜朝，想起他本来就是务实的人，而且他务实的样子其实挺可爱的，边欣赏边道：“那个，八折。”
　　“真的八折？”
　　“这，……，七折……”戚少商有些没底气。
　　“到底几折啊？”
　　“七折，就七折，真的。”

　　“你紧张什么，你是代阁主，就算你说打一折，那也是你的事，莫非真以为我会跟你计较？”
　　“那自然不会，惜朝，我看你也喜欢这料子吧，不如，现在穿上试试？”戚少商又开始想办法得寸进尺拉近距离了。
　　“现在？在这里？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啊？这样，我转身，你换好了我再转过来，不偷看。”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这半夜溜进这里还是别留得久了，容易被人发现，我看你也该回去了，你现在毕竟是‘老七’的身份。”
　　“唉，也不差这会儿，你是不好意思穿给我看吧？”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身衣服吗？”
　　“那就是试给我看看嘛，我也好知道合不合身，我是估摸着你的尺寸做的，想来该不会差。”
　　“估摸？怎么个估摸啊？”
　　“这个，就，这样……”戚少商说着抬起手臂做了个圈抱的姿势，顾惜朝马上明白了，转过头没再问。
　　戚少商趁机转过身去面对帐壁，此举无疑是在催促顾惜朝试衣服，顾惜朝无奈，只好开始脱衣。戚少商听得身后衣物唏嗦的声音，忍不住脑海中就浮现顾惜朝脱下衣服的场面，心里不禁直发痒，就稍稍转头看一眼吧，就一眼，心里这样想着却已不自主地微微扭转脖子，眼睛往后斜视，看到了，还差一点，要看到了，戚少商的心忍不住加速地跳动起来。

　　在微闪的烛光下是仿佛闪着清辉的光滑背脊，从那刚刚滑落的青白色衣衫下露出来，清晰而微下凹脊柱线在长发的间隙中若隐若现，看得戚少商不自觉地扭转了头来，像有些发呆般地看着，好看，真是好看，心里默默地赞着，怎么会这么美的？以前年少风流时见过多少美人，却没有能让自己如此震颤的，看着眼前的人，心竟在微微地抖。
　　顾惜朝刚将上身的衣物除去，转身想拿起那身所谓的‘百变龙’衣，就看到戚少商已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自己，既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道：“你……你不是说不转身看吗？”
　　戚少商见他转身过来，眼中又不自觉只有那清俊的面庞，清晰而柔和的锁骨，仿佛不能动一般，目光下移，是结实平坦而洁白的胸膛，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可是再往下到纤韧而内收的腰线，坚实的腹部，那上面是什么？那一片青紫的痕迹，是那天完颜晟的手捏的吧，竟然还没好？戚少商不禁心中一痛，忍不住向顾惜朝走了过去。
　　顾惜朝看着他眼神有些发直地走过来，不知他要干嘛，但他的眼神却让他不忍阻止，只见戚少商默默来到自己跟前，眼睛却盯在自己身上的青紫淤痕上，看似脑中正在百转千回着什么，顿时明白他大概是在怜惜加自责吧，正想出言教他不要在意，却见戚少商在自己面前缓缓地跪了下去，直到双膝着地，他腰杆挺直，目光正好与胸腹上那片青紫淤痕平行，顾惜朝突然感到有些不知的措，这个人可曾跪在谁面前过吗？

　　“少商，你这是……？”
　　听到顾惜朝出声，戚少商才抬头望向他的眼，眼中是让顾惜朝也吃惊的认真，那认真中包含着诸多的情感，让顾惜朝一时不知从何解析，只觉一扫贯有的土匪气，真真是一诺万金的九现神龙该有的眼神，还没等顾惜朝从这种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的眼神中反应过来，只见戚少商伸手抓住了他的腰侧，扣紧了双手，像是怕他会逃跑一般，然后缓缓闭眼的同时，嘴唇靠近吻上了那片淤痕。
　　顾惜朝未料及此，反射似地伸手想推戚少商的头，手才刚触到他的头发，却忍不住浑身颤了一下，天哪，他的唇怎会如此炙热？竟仿佛像是烙铁印在了腹部的肌肤上。
　　戚少商也感觉到他的反应，他那一阵浑身的轻颤以及紧接着收紧的身体，立刻激起了自己身体中的灼热，所以他没有把唇移开，他想笑，可是他已经笑在心里，从来没有人让他的身体能如此快的发热，他曾尝试在顾惜朝面前保持他引以为傲的定力，就像他自信在任何人面前也能做到一样，但是，不能去想，不能去碰，只要想了，只要碰了，哪怕只是一根头发，就只有去他娘的定力了。
　　所以他继续了下去，用他火热的唇去抚平那片本不该留在洁白肌肤上的淤痕。顾惜朝有些吃惊却并不出乎意料地看着戚少商，戚少商的神情中有怜惜，有享受，甚至更有一种虔诚，随着那火热的嘴唇在腰腹上的游移，顾惜朝不免有些紧张，要拒绝吗？可这种炙热仿佛是喝望已久的东西，一直不敢去想，怕自己不配有，然而现在……，不觉间，顾惜朝也忍不住要轻闭双眼，轻引颈项，让自己的身体去感受那种灼热，当那如火之唇吻到敏感的腰侧之际，他竟忍不住从嘴中流泻出一声轻微，但却只能用动人与销魂来形容的呻吟。
　　顾惜朝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到，赶紧睁开了眼，有些尴尬地望向戚少商，只见他紧闭双眼，手与唇都有些颤，仿佛在辛苦地忍耐着什么，就听得他轻呤了句：“…啊…，惜朝，你这声音……真要命…”
　　说着戚少商竟猛地站了起来，长臂一圈就牢牢圈住了顾惜朝的腰，又恢复了些土匪气的脸凑了上来，唇中热气袭人地道：“惜朝，你还……真是个妖精啊……”。
　　这什么话？还没等顾惜朝发难，只听帐外响起一个声音。

　　“惜朝，你睡了吗？”
　　“不好，是小叶！”
　　要是换了是其他人，戚少商定是要坚守阵地，怎样也要想个法将其赶走，可是一听是小叶的声音，两人心中都是一惊，仿佛是做贼心虚般，没想到刚才是如此投入，连小叶这个不会功夫的人靠近竟全然不知。
　　顾惜朝紧接着推开戚少商道：“快，先钻榻底下。”
　　“啊？我为什么……”
　　“行了，别罗索了，快！”

　　“惜朝，你睡了吗？”门外又再次响起了小叶的轻声询问。
　　戚少商知道顾惜朝脸皮薄，他又从不会拒绝小叶的，于是只好听话地往地上一躺，再往榻下一滚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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