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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多变
无忌被娘亲弄醒时,殷素素正奇怪的摸着他脸上手上的青紫伤口,心疼地道:“这又是到哪招惹来的,昨日还是好好的,难道是洞里有什么虫子咬的?”
无忌抬手看了看,居然是被那鸟啄出来的伤痕,只是已经消了不少,看着就像是一个个小红疙瘩。无忌也是满腹疑问,只是想到和东方墨约定不和人说,也只能推说自己不知,让殷素素好一阵猜疑,又是给他抹药,又叫张翠山在洞内四处察看,折腾了大半早上。
等谢逊寻来时,早过了晨练的时辰。问清了始末,谢逊也没有多说,反倒放了他半天假。只是无忌心中有了疑问,草草吃完早饭,就去寻他义父。
“义父你教我的武功是不能再让别人学了去吗?”无忌巴在谢逊身边问道,又想起自己那小小的哀怨心思,忙又加上一句,“爹娘也不行?”
谢逊缓缓抚着屠龙宝刀,半晌后才道:“天下武功,也不过如此,。”
无忌不懂义父在说什么,又去拉谢逊的衣服,谢逊放下宝刀,把无忌搂到身边,道:“无忌,他日你必定要涉足武林,江湖之上本就多是非,即然你今日问起此事,我就给你讲讲其中的弯弯绕绕。这第一条,不论名门宿老还是屠狗之辈,最忌讳的就是偷师……”
谢逊虽是狂妄之辈,道德伦常向来不在眼中,对着这义子时倒收敛了性子,把江湖诸事分辨了个清清白白、不偏不倚,只望这义子将来能少些曲折。张翠山在一旁听了这老小的交谈,本担心谢逊处事偏激,不明那是非,听到后面才知是自己把这义兄看得太过肤浅,暗自惭愧不已。
谢逊也不去理会张翠山,只挑了些事例与无忌细细讲解,也不去管他谁是谁非,只让他到哪都存了警慎心思,不让旁人害了去:“无忌,将来到了外面,除了你父母,谁也不要信,这世上人心险恶,谁都会存了害你的心思。”
无忌有些懵懂,但还是乖乖点头,把义父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谢逊又道:“我教你的那些,你自可去教给别人,只望你能记得义父今日所言,遇事多加思量,万不可轻信了。”
无忌又连连点头,心中却十分欢喜,小儿心思,好为人师,恨不得立刻去对着东方墨指手划脚。
岛上的日子一如继往,无忌有了期待,过得又是一番滋味。倒是大人们觉得无忌在武功上好学勤奋了不少,一抬手一投足,分分毫毫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就是不懂也要牢牢背下来,能复述如流才罢休。
无忌本就是个聪明的,这般刻苦之下,成效自然颇好,就连向来严父姿态的张翠山也忍不住夸了几句,让无忌的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一晃又是一月,岛上天气开始变得寒冷,白天变得极短。
十五这天,无忌早早就缩在火堆边准备睡下,只是想着如此这般教东方墨学武,顿觉兴奋异常,竟怎么也睡不着了。无忌心中焦急,在睡榻上翻来覆去,自然又招来娘亲一阵数落,这才消停下来。
“果然太阳在头顶上比较暖和。”无忌在草地上打了个滚,懒懒的摊开四肢,觉得全身都透着舒服,迷迷糊糊的不过一会就睡了过去。东方墨寻过来时就看见无忌摆成大字,在那里呼呼大睡,一点也不像上次那样着急寻他,不禁心中有气。
走了无忌身边,东方墨愿想一脚把他踢醒,可看他总是略显苍白的小脸晒得通红,睡得十分香甜的模样,又有些不忍。郁闷之下只能一屁股坐到无忌身边,拔那野草出气,又觉自己的动作太过脂粉气,立马甩开手,干脆也躺了下去。
这春日暖阳,倒真让人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无忌翻了个身,正好挨着了东方墨身上。一触到温暖源,无忌就习惯性的缠了上去,脸紧紧挨着他的脖子,轻轻蹭了蹭,一脸地心满意足,好似要就此睡下去的模样。
东方墨被抱的动弹不得,只能对天翻着白眼,考虑着是否要把他推开。可他只是侧了个身,无忌就得寸进尺抱得更紧,也不知他怎么养成的这么个习惯。东方墨忍了半晌,只觉得无忌呼出的气息弄得自己痒痒的,不知是舒服还是难受,忙挣扎着拉开距离,一手掐上无忌的脸,用力的向外拉去:“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外面好冷,让我再睡会吧,娘~”无忌在睡梦中扭着头,向东方墨怀里挤去,口中还满是撒娇意味的嘀咕。
“谢无忌,你给我起来,谁是你娘啊!”东方墨觉得自己都要气炸了,用力一挣跳了起来,对着无忌的屁股就是一脚。无忌也一骨碌地爬起来,在四周抓来抓去,口中还叫道:“我起来了,义父,马上就跟您去练武。”
东方墨看着他还紧闭着的双眼,顿时气乐了,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拿过身上挎着的皮包,从里面翻出些凿子之类的在那摆弄。无忌自己折腾一阵也清醒过来,看到东方墨一阵不好意思,腆着脸挤到东方墨身边,指着地上的东西问:“阿墨,这是哪来的?”
东方墨看白痴似的看着他:“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我这就是哪来的,莫非天上还会掉不成。”
无忌这才恍然大悟:“阿墨,你真聪明,我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东方墨脸露得意之色,道:“这里即是我们的山谷,自然要把名字也刻上,你觉得刻在哪才好。”
无忌拍手称好,立马去寻那显眼的崖壁,东方墨也从另一边挑拣,两人花了大半个时辰才选定了瀑布边平滑又显眼的一处,然后两人自是忙开了。
第二天醒来,无忌只觉着腰酸背痛,又要去习武,真是苦不堪言。
此后几月,无忌把自己所学倾囊相授,东方墨在武学上悟性颇高,平日又肯下苦功,功夫自是一日千里。虽心中有些憋屈,东方墨对无忌的感激却是真心实意,相处时对无忌也是尽心照顾。两人虽见面不多,感情却如兄弟一样亲厚。
闲暇时,无忌和东方墨把梦谷里里外外都翻看了一遍,对那一花一木都是了如指掌。只是这梦谷只是个普通的谷地,没有那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也无奇花异草,让两人颇为失望。无忌也到那潭中探了一探,只觉那潭水深不见底,他无论如何都潜不到头的,也只好弃在一边。
只有一样,无论在谷中耽搁多久,外面都只一夜,醒来也不会觉得困顿,真是神奇非常。
如此大半年过去,无忌觉得自己的日子快活之极,心中又遗憾无法与东方墨天天玩在一处,想及义父所言,他也只能望海兴叹。
一日半夜,无忌被父亲叫醒,说是要听义父讲故事。他虽然觉得困,义父的故事却是难得,这样一想就精神了不少,大声叫好。
只是那故事虽听得似懂非懂,却也知晓了义父不少事情,还有自己名字的来历,只觉那小孩真正可怜,自己却占了义父的痛爱,心中有些愧疚。又知义父有一大仇人,做了极大的恶事,又有那被义父打死的和尚,这林林总总塞在脑袋里,让他觉得心口堵住了一样,难受之极。
自那夜之后,谢逊对无忌严厉了十分,无忌也不抱怨,恨不得把义父所授都刻进脑子里。
又一个十五,无忌因身上痛疼,睡得晚了些,待到又觉得痛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梦谷。谷中依然艳阳高照,这里的太阳似乎从不曾落下。
无忌左右看看,没见着东方墨,只当他还没来,正准备躺下晒晒太阳,却看见不远处的大树边露出一片衣角。
无忌嘿嘿一笑,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想把东方墨扑倒在地。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时,身体却生生顿住了,只见东方墨呆呆地坐在那,衣物脏乱一团,凝结着一声块块血渍,身上似乎还有不少伤,也只是草草的用衣服裹了裹。
无忌不知会看到这样的状况,心中一阵惊慌,忙问道:“阿墨,出什么事了,阿墨,阿墨……”
东方墨却只是盯着自己的手,不言不语,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无忌想伸手去碰他,又怕碰到伤口上,只能蹲在东方墨面前,摇晃着手,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阿墨,不要吓我呀,到底怎么了?”
“阿墨,我是无忌,你听到了吗?”
“阿墨……”
“无忌,我杀人了。”东方墨低着头,轻声道。
无忌愣住,他只知道杀人是不对的,张翠山曾经教导他要有仁义之心,轻易不可杀伤人命,却不太明白为什么是不对,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东方墨也不是要听他说教,自顾自道:“今天我去后山练武,突然看见村子方向滚起了浓烟,我只以为是哪家失了火,哪知是响马来劫掠,只因他们死了几人,就放火屠村……”
“等我回去的时候,村子已经烧成了废墟,只有几个年轻跑得快的才躲过了一劫。我跑回家去看,我爹我娘就倒在门口,被烧身只剩半边身子,肚子上都被捅了大口子,肠子流了一地……”
“阿墨……”
“我觉得自己发了疯,只想找到那群贼人把他们杀个干净。我沿着他们落下的痕迹,追了一天一夜,终于还是让我追上了。我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可他们也不是时时在一块的,我完全可以等,等他们方便的时候,出去找女人的时候,打探消息的时候……”
“我看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少,看着他们渐渐惊惶恐惧,看着他们到处搜寻敌人。我不担心,真的不担心,我只要小心躲好,等他们放松了,我又可以继续报仇……”
“最后,我杀光了他们。”东方墨轻轻道,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我很高兴,爹娘也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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