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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冷光黄衫舞
将近半日,七星门演武完毕,任和正欲带着众弟子走下擂台,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且慢!”任和回过身来,只见一个黄衫少女跃上擂台,两颗明亮的大眼睛正望着他。
凌皓天等人一下子认出,这位姑娘便是前几日他们在路上遇到的纵马飞奔的少女,但见她秀发如云,双眸似水,浑身上下似乎散发着明亮的光环,即便站在角落里也不易被人忽视。
任和一抱拳,道:“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姑娘一笑,道:“见到任掌门真不容易,家师是贵派前任掌门田老前辈的故交。他老人家去世时,家师未能亲临,很是遗憾,今特有书信一封交与任掌门。”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任和心中生疑。江湖多风雨,人人都须小心行事。见任和迟迟不敢接信,黄衫少女轻笑了一下,自己展开信纸,递给任和。
任和看罢信后,却沉思了半晌,眉头深锁。
“任掌门不相信家师?”黄衫少女直接问。
“不是不是。”任和连忙道:“只是主持芍园盛会的彭老前辈是先师的好友,我若不去,只怕他老人家见怪。”
“彭掌门定然并不知情,你大可放心,自有人带你向他解释。”黄衫少女说话的口气丝毫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反而一派大家口吻。
“这……”任和依旧迟疑。黄衫少女冷冷一笑,道:“堂堂七星门掌门,这般没主见,昔日田老前辈在世时的威望都哪去了?也罢,素闻七星门以暗器著称于武林,我就接下你们的绝技‘含沙射影’,我若接得下,你就须听从家师她老人家的安排,莫赴芍园盛会。”她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含沙射影横行江湖数十载,多少成名好汉伤在其下,而今这个小姑娘竟要独自接下这七星门绝技!
任和叹了口气,道:“好吧,如此一来,我在彭老前辈面前也有个交代。”
台下众人听这二人言语,大多不明其意,但此时听得要发暗器,哗然而起,纷纷退到远处,唯恐暗器不长眼,招呼到自己身上。
七星门七名弟子布好阵势,扣镖在手,将黄衫少女围在当中,台下百姓均摒住呼吸,神情紧张之极。
掌门任和令旗一挥,瞬息之间,暗器纷飞,如雨而下。但见黄衫少女旋身而起,身姿曼妙飘逸,衣袖拂过之处,暗器纷纷落下。在场众人无不拍掌叫好。暗器一批接着一批,远处飞至的直接被黄衫少女衣袖扫落,进出的则随到随接。任和也不禁暗自赞叹,到得最后一轮围攻时,暗器速度陡然加快,黄山少女身法也随之变快,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她周身要穴而来,黄山少女飞身轻跃,躲过了下盘的七八枚七星镖,又顺势抄住了一把飞梭,然而落下之时却正要撞上袭向她右肩的一枚金箭,黄山少女面色一变,大家均觉这一枚她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然而她落下之时,那支金箭也突然自己落地,倒像是给什么东西击落一般,可众人却明明看着它是自己落下来的。
只有凌皓天看到俞经云的手微微抬了一抬。黄山少女已恢复了自若的神情,笑问:“任掌门,如何?”
任和道:“姑娘好身手,在下便如姑娘所言,绝不踏进芍园半步。请代我转告令师,在下向她老人家问安了。”言罢,微施一礼,转身告辞,率领众弟子离去,围观的百姓也渐渐散去。
黄衫少女走却并没有走,而是等到大多百姓离去之后,才走下擂台,来到凌皓天等人面前,向着俞经云,盈盈一拜,道:“多谢无影剑客相助。”
俞经云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怎知我……”他自出道以来竟然接连几次被人认出身份,这使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做到“无影”。
黄衫少女笑道:“自少室山一见,俞师兄的风采令人仰慕至今。”
俞经云恍然忆起,他见过这个姑娘,少室山大会上,守卫在山脚的各派弟子遭到天龙门等人的袭击时,她曾赶上山来向恒山派百心师太报信。“你是恒山派百心师太的高徒?”
黄衫少女微笑道:“不敢不敢,恒山晴潇,见过四位大侠了。”
凌皓天忙问:“晴潇姑娘,百心师太为何要阻止七星门赴芍园盛会呢?”
晴潇解释道:“家师得知林长霄又在筹划一场阴谋,芍园盛会绝不平静,林长霄必会借此之机将不服从他的门派一网打尽,因此派我沿路警示各路豪杰勿赴芍园。”
“百心师太不履红尘,却仍这般关心江湖大事,实在令人敬佩。”凌皓天不但对百心师太敬仰不已,也觉眼前这位姑娘非同小可,百心师太敢派她一个孤身女子来做这等大事,显然她的本领绝非一般。
穆羽裳道:“我们也是想去芍园探查一下林长霄的阴谋,晴潇姑娘要不要和我们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晴潇道:“多谢穆姑娘盛情,我一定会去芍园,只是我还要到寒山派去通知一下冯岚掌门,回头再与各位会合。”
“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俞经云并不十分信任她的武功。
晴潇道:“各位请放心,寒山派的前任掌门顾谦老前辈是恒山派的老朋友了,他的弟子冯岚掌门也与我们很是相熟,和那七星门大不一样。不会动手的。”
俞经云点点头,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辞别了晴潇,四人刚要上路,却被飞奔而来的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撞了个满怀,凌皓天刚刚将那汉子扶住,他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道:“几位,怎么还在这里,春雨亭发赈灾银两啦,一对兄妹,叫什么慧剑的,正发银子给穷苦人呢。”
“慧剑双侠?”四人闻言一喜,这名汉子早已跑走,街上人来人往,奔走相告。
“我们去看看。”俞经云拉着凌皓天便走。
城北春雨亭外人山人海,大多都是城镇附近的穷苦百姓,亭中薛向仁和苏清正在给他们发放银两。凌皓天和俞经云好不容易才抢入亭中。
见他们几人到来,慧剑双侠惊喜万分,薛向仁忙道:“经云,皓天,怎么是你们?”
不及回答他的话,俞经云已急问道:“薛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你的伤可好了?”
薛向仁神采奕奕,哈哈一笑,道:“早就好了,多亏了你,否则薛某这条命八成是要送去给阎王爷了。”
几人大笑,此时穆羽裳和岳明兮也登上楼来,与这对师兄妹相见了。
凌皓天问道:“对了,听说你们劫了天翼镖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清微微一笑道:“天翼镖局保的那一趟镖正是南平王爷请人送给金国太子的,可是却骗过了天翼镖局,他们既不知情,也不相信,我和师兄只好把镖劫了来,送给一些穷苦的百姓。”
穆羽裳由衷地赞道:“原来你们是在做一件劫富济贫的义举善行。”
苏清笑道:“哪里,比起各位的侠义胸怀,我们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俞经云对她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日走后,我才想到,薛大哥重伤,实在不该把你们单独留下。”
苏清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半晌才道:“谢谢你,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俞经云笑道:“不用谢我,你们平安无事就好。”
凌皓天问道:“你们此行也是为了芍园盛会?”
薛向仁道:“不错,我们想看看武林最近的动静,不过眼下那天翼镖局砸了差事,南平恐怕不会饶了他们,我们还得赶去帮他们一帮,回头再到芍园吧。”
几人别后重逢,不胜欣喜,而苏清心中却复杂之极难以名状,望着眼前的意中人,她知道,武林中人传为佳话的那对璧人,已再难回到从前,她甚至怀疑,曾经有没有过一刻,自己的心是属于师兄的。
一朝春雨万缕情,不知这春雨亭中的柔风能不能吹动她的满心惆怅。
辞别了慧剑双侠,凌皓天一行人四人出了建康府,准备乘船渡江赶往扬州,一路有说有笑,却只有岳明兮低眉静思,始终不发一言,谈笑了一阵,俞经云才察觉到,关切地问:“明兮,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岳明兮如波的明眸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如同云梦泽最幽深迷惘的梦境。
俞经云没有说话,可执着的目光却一直望着她,仿佛一定要追问到底,只要看到她有一点的难过,他的心就会沉落谷底。
知道他不问清楚绝不罢休,岳明兮只好抬头,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很关心她?”
俞经云愣了一会,才轻轻地问:“苏清?”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他于是没有再说话,岳明兮轻轻走过他的身畔,如雪的衣裙划过一丝怅然。
二人的前方,凌皓天和穆羽裳正默默注视着,若有所思。
江北扬州城外是一片翠绿的山岗,绿草如茵,浮云缥缈,如此清新淡雅之景让四人惊叹不已,穆羽裳却并不急着欣赏美景,而是来到山岗东面的一棵柳杉之下,向南数了十步,又转而向西数了十五步,边看到前方的山坡之下立着一块大石,将石搬开,反面刻着些横七竖八的印记,穆羽裳道:“芍园之宴,雁荡部众将汇集扬州城外,伺机而动,梁大哥,飞儿,小亮子他们都来了。”
凌皓天由衷地赞叹:“你们雁荡部众真是遍布天下,看来有你们在,便万事无忧了。”
四人便坐在这山岗之上休息,凌皓天望着蔚蓝的天空,微微出神,穆羽裳侧目看着他,眼中忽然闪出几分不屑。俞经云和岳明兮来到河边将水囊盛满水,却远远地听见,那二人似乎争吵起来。
穆羽裳的声音冷冷地道:“世上的男人都像你这般拿不起放不下吗?”
俞经云望向他们,知道穆羽裳所指是凌皓天思念芷蕙之事,岳明兮也有些担忧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只听凌皓天笑道:“天下的男人多了,你只骂我一个人好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声音不大,俞经云和岳明兮离得远,听不清楚,却忽然听得穆羽裳大声道:“你以为我跟着你是为了让你为我爹报仇吗?没有你,我雁荡山部众一样能够手刃恶贼!我跟着你是为了什么?你当真不知道吗?”
“羽裳,怎么提起这个来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凌皓天语出真挚。
穆羽裳冷笑,凌皓天无奈地摇头,然后起身。
“站住!”穆羽裳清叱一声。
凌皓天停住脚步,却没有转回头来,穆羽裳转身跑到他面前,大声道:“凌皓天,你能不能坚强一点,曾经的凌云神侠哪去了?”
凌皓天微微一笑,道:“羽裳,感情的事,你不懂。”说着又向前走,穆羽裳“唰”的一声,长剑出鞘,离他的喉咙不到一寸。
俞经云和岳明兮神情紧张,看来他们动真的了。
凌皓天却不怒不惊,低下头来望望剑脊,双眸依然含着温暖的笑意。
穆羽裳却感受不但丝毫温暖,一字字道:“你说我不懂,那么我告诉你,凌皓天,我喜欢你!”
凌皓天摇了摇头,那神情似乎在说,别开玩笑。
穆羽裳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对上他的目光,冷冷地道:“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言罢撤剑转身离去,留下凌皓天一个人呆呆地出神。
无论怎样的儿女情长,该做的事总要去做。第二天,四人进入扬州城内的芍园盛会。这芍园盛会由扬州百草门掌门彭万里主持。通常都要会上几天,头一天大家赏园观景,然后大宴宾客,其后的几天故交新知欢聚,有时直闹了半个月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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