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等言迟

　　未知，或者可测

　　“催产！”莫迟惊呼了一声，转念一想，急急问道，“莫非席嫔早产……”
　　阮湘湘连忙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小声点，虽说事情过去多年，先皇也仙去多年，但还是要小心隔墙有耳。”
　　见莫迟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阮湘湘才放开自己捂着她的手：“实在是不能怪我这样怀疑，你听到这些，也会往那方面想，是不是？”
　　莫迟点点头：“一般人听到这些都会这样怀疑的，况且还有后面席嫔的死和我家出事，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那我父亲……真的是他……”
　　“不是，你不要乱想，据我所知，你父亲和席嫔从来就没有结过怨，而且他虽说不是姜唐莫氏的重要人物，但毕竟还是有姜唐莫氏的名号在自己身上的。姜唐莫氏祖训，不得参与宫廷之斗，你父亲虽说是自己一个人出来闯荡，但是这些他还是记得的。既然你父亲和席嫔没有结过私仇，又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而且他从来不参与朝堂上的门派之争，凭姜唐莫氏的名号，其他人虽说不至于太过忌惮于他，但也不大可能敢威胁于他的……总之，你父亲根本就没有理由去害席嫔。”
　　“可是这一切看起来，不都是和我父亲有关么？”莫迟不解。
　　“是啊，据现在所有的线索看来时这样的，可是，我们都知道的，你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不是么，所以，这其中，一定是有别的我们所不知道的真相的。我一直都在查，可是……”阮湘湘低叹了一声。她这几年查到的不可谓不多，所有她能想到的能查的，事无巨细，她都去查了。可是当年知情的人，死的死，家破人亡的家破人亡，逃亡的逃亡，她能找的，也就是些间接的线索。上官雪晣已经昏迷了五年了，可是自己努力了那么久，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阮湘湘忍不住拿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真的好沮丧好累了啊……
　　一个人的汲汲营营，一个人的追根究底，一个人的步步惊心百般经营……
　　家人不屑和鄙视的眼光，那个人的苦苦相逼，希望的渺茫……
　　五年啊，一个女人有多少个这样的青春年华的五年啊……这样的无助，这样的挣扎……
　　可是，还好，莫迟终于回来了，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孤独的前行了吧？
　　莫迟看着阮湘湘这个样子，也可以想象她这几年的辛苦，却说不出安慰她的话来。只是走上前，拥抱住了她。
　　“小迟，你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吧？”阮湘湘终于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是还没有完全收起来的苦涩。
　　“不会了，虽说我没有姐姐的勇气，可是，逃避了那么些年，有些事可以忘却，可是有些事，却是必须去面对的，”莫迟在阮湘湘的眼神示意下，放开了抱着她的手，“况且，这本来就该是我自己的事，这些年，让姐姐受苦了……”
　　“苦？人生不是这样么，酸甜苦辣咸，谁能没有经历过呢？更何况，苦，才能支撑我到现在啊……”阮湘湘此时的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她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衣裙，转头对着莫迟，“小迟，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去笑风堂找我。”
　　“姐姐且慢走，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今日宰相府二小姐及笄礼上，出现了七爪红蛛藤。”莫迟拦下她。
　　“那是什么？”阮湘湘奇道。
　　“师兄的解药的药引，世上独此一份。”莫迟苦涩的说道。
　　“那我去找他们要，无论他们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给他们！”阮湘湘眼中光彩大盛。
　　“没用的，宰相大人说，那是皇上赏赐的，而他已经当众宣布，把它送给萧二小姐作为嫁妆。”莫迟摇头。
　　“这……”阮湘湘眼中的光彩渐渐熄灭，若是如此，那就是御赐了，萧二小姐这么可能换给别人，那可是欺君之罪！就算要换，那也得过了萧二小姐的婚礼，婚礼上，她的陪嫁单子上是肯定要有七爪红蛛藤的……
　　两人都沉默下来，半响，阮湘湘开口：“我先回去了，这事我们再想办法吧，要是有办法，我去广德堂找你。”说完，她拍了拍莫迟的手，转身从来的地方走了出去。
　　莫迟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半晌，低低嘀咕道：我好像没用告诉你我住在广德堂啊……
　　摇了摇头，莫迟也朝来路离开。
　　时间还不是很晚，月光很好，路上还是有不少行人。
　　莫迟刚刚走出巷子口，几个小孩子呼啦一声从身边跑了过去，其中一个别了她一下。小孩跑的很快，本来就在想事情的莫迟被他带的差点摔了一跤。等她好不容易扶着墙壁站稳了，就看到一个向前跑去的小男孩回过头来丢给自己的鬼脸。
　　莫迟失笑，暗叹那小孩子的淘气。她看了一眼，和那个撞了自己的小男孩跑在一起的还有三个小孩，一个男孩子，两个女孩子。一个貌似是里面最大的女孩子跑了两步，看到自己的伙伴撞了人，立即就停了下来。另外几个人看到自己的老大停了下来，也都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个也就七八岁的女孩子，扯着那个撞了莫迟的男孩子，训道：“小兔，你撞了人，这么不知道停下来道歉？”
　　那个叫“小兔”的男孩子头发凌乱，身上也有不少的泥污，显然是刚刚在外面厮玩给弄脏乱的。他看了一眼扯着自己的女孩子，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莫迟站的远，没有听见，可是那个女孩子却是听了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个小兔这才害怕似地缩了缩肩膀，不再吭声，然后被女孩子给带到了莫迟的身边。而另外两个小孩子，也跟着走到了莫迟的身边。
　　“道歉！”女孩子把小兔推到莫迟身边，喝令道。
　　“小溪姐……”小兔委屈的看了那个他称呼为小溪的女孩子，“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她突然走了出来……”在小溪的瞪视下，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弱。
　　莫迟看着他们，其实是想说不要紧什么的，可是看那个叫做小溪的女孩子严肃的表情，就知道是个认死理的孩子。要是自己这次不给那个小兔道歉的机会，可能还不大好，于是她也就不吭声了。
　　那小兔看小溪一脸不容拒绝的表情，旁边两个伙伴也是不敢吭声的样子，不甘心的看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莫迟一眼。
　　在原地蹭了半天，看没有人帮他说话，知道自己这次是一定要道歉了，小兔这才磨磨蹭蹭的对着莫迟，端端正正的鞠了个躬：“对不起，我刚刚急着回家，天黑了，没有看到你从那个巷子里走出来。”他倒是聪明，绝口不提自己撞了人的事，只是说自己着急回家，一不小心撞了突然出现的莫迟，也不能完全怪自己是不，更何况，天还黑了……
　　莫迟看他鬼机灵的样子，忍不住想发笑，可是看旁边的小溪一脸尴尬的样子，还是生生给忍住了。看样子她虽是老大，但还是拿那个鬼机灵小兔没有办法。
　　莫迟生生忍住笑，对小溪说道：“没事，是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你们，不关小兔的事……”
　　“我不叫小兔，我有名字的，叫秦思图！”还没等莫迟把话说完，那个“小兔”就不依的叫了起来，说完他还冲小溪埋怨道，“都说在外面不要叫我‘小兔’了，一点男子汉气概被你叫没了！”不过声音倒是低了不少。
　　小溪听了他的埋怨，脸慢慢的涨得通红。
　　莫迟终于乐了，她笑着摸了摸秦思图乱哄哄的脑袋，柔声说道：“好了，秦思图小男子汉，刚刚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事，天也晚了，你们快点回家去吧，再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你叫小溪是吧，天晚了，早点带弟弟妹妹回家去吧。”
　　小溪看了看天色，的确是晚了点，于是她点了点头，可是还是冲莫迟解释道：“他不是我弟弟，是我父亲的朋友的儿子。”说完，他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不过，住在我们家也就是我的弟弟了。”
　　莫迟点头，看了看四周，几乎都没有了什么行人，担忧的说道：“天这么晚了，你们的家人没有来等你们回家么？”
　　小溪摇摇头：“不用啦，我家就在前面，你看到了么，那个屋子就是我家啦。”
　　莫迟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不是很远，离他们十几米远的样子：“嗯，看到了，你们快点回家吧，等久了，家里人会着急的。”
　　“那我们回去了，”小溪扯了扯早就站在一边眼睛四处乱瞄的秦思图，并拉上了站在旁边的两个弟妹，要走的时候，她突然放低了声音，“这位姐姐，那个人你认识么，他站在那边，看了你很久了？”
　　莫迟转过身，顺着小溪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灯光稍亮的大街路口时，视线滞了滞。然后，她转头对小溪说道：“没事，你们回家吧。”
　　小溪看了莫迟一眼，感觉应该是她认识的人，于是也不再问，冲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那姐姐你也早点跟你家人回去吧，我们走了。”说罢，拉着自己的弟妹往家走去。
　　莫迟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送着他们走到小溪刚刚指的那个门户，在小溪进门前冲她挥手的时候，也抬手朝他们的方向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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