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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清梦谁惊破
南山的雪莲 ,生在极险之境,十年一开 ,珍贵无比 ,这 ,对于爱药的她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那一朵雪莲 ,俏生生地长在悬崖旁边 ,她俯在悬崖上,不料脚下突然一滑,径直向崖下坠去 。
他还记得,他一手抓住悬崖侧生的树枝 ,一手抓住她手时的眼神。
那般的坚定和义无反顾。
她还记得树枝不堪重负地悚然地喀吱声。
还记得他费劲将她放在树枝上,吻着她告诉她一定要上去时脸上的悲凉和凄然,正当他准备放开树枝的一刹那,才被上面闻讯而来的村民用绳索救起。
再后来 ,她便答应了他的求婚。
只是,镜中女子如止水的表情却告诉她:他不是那人,不是。
屋外,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叮叮的敲锣唢呐声。
眼前,一片红色,阻断了所有视线,只有盖头下的黄色流苏微漾。
与热闹气氛迥异的是盖头下冰冷无波的倾城容颜。
一对红烛,照亮了喜庆的洞房,外面 ,杯盘相碰 ,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
再后来,夜渐渐深了,迎亲的村民也渐渐散了。
山腰的竹屋,又重新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有几分酒味入鼻,身旁的锦垫微微塌了下去。
一贯不正经的邪魅的脸 ,此时 ,却难得安静地看着眼前盖着红色盖头的女子 ,眼神复杂,似是感慨无限 。
烛光在轻轻跳跃,映着妖异的面孔,忽明忽暗。
盖头的一角,修长的手微一用力,眼前突然明亮。
姬夜月看着眼前微微垂首的女子,柔情无限。
接过他递给来的酒杯,为何本是甜蜜的交杯酒,喝到她心里,却如此苦涩。
为何在他说:喝下这杯交杯酒 ,你我便是夫妻时 。她突然生了不敢面对他的逃跑之心?
蜡烛被熄灭……
辗转温柔的亲吻 ,交织着彼此的呼吸,她真的愿意将自己交付给他吗?
她又真的已经忘记 ,忘记那个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人吗?
那么真真实实的吻 ,那么真实的体温,还有那血色的喜字,是否在说明 ,他真正拥有了她呢?
可是 ,为何捂住眼的手,有微凉的液体流动?
姬夜月的吻突然变得激怒而炽热 ,像是,掩饰掉心中的某种酸涩。
突然 ,唇上微微一痛 ,罩住她眼的手 ,缓缓拿开。
眼前的男子,熟悉而陌生;眼前的女子咫尺却天涯。
“倾儿,我姬夜月永远是你的夫”
这句话 ,誓言般圣神和沉重。
唇上 ,轻柔俯上一吻 ,邪魅的男子轻轻看了她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他知道,这一辈子 ,他都不愿强迫她任何事 ,包括现在 ,包括未来……
日子,依旧在一天一天平静的过着。
如果没有眼前这个人的到来,生活,应该还是幸福的吧,姬夜月十指圈起微支起下颌,如此想着。
白发女子站在园中,蹙着眉,看着面前的自称是她师父的老人,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黑衣劲装的男子,个个佩剑,满脸的严肃萧杀。
“真真,没想到你躲到了这个地方,可让为师好找。”
女子看着有几分怒气的老人,脸上依旧冰冷无温,“我说过,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请回吧。”
老人皱起长眉,眸光中有几分不快:“你算是失忆,也照旧是凤朝的安平公主,这种身份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老人心里有些微震,她出来没有用这种不信任的语气对他说过话,是时间,改变太多•••
“你不相信我,你总该相信•••你的丈夫吧。”青木老人说完,看着一直站在旁边的姬夜月。
女子微微侧眸,却未答言,看他的眼神,依旧是那种审视探究的目光。
青木老人心里不由得难过。
“真真,不是为师要难为你•••只是•••先帝所托非轻,臣•••难为啊•••”
女子依旧不为所动,微风吹过,浮起长长的白发,与空中飘散的海棠眷眷相依。
见她依旧没有一分信任的意思,青木老人瞬间狠下心来。
“公主,你就是不看在老臣的面上,你身凤氏的子孙,凤氏的血债,你也不能坐视不管!”青木愤懑而坚定的说着,“老臣今天就是死,也一定要请公主出山!”
姬夜月在她身后看着,眼神有些复杂,微微转眸,看着她冰冷无温的侧脸。
“那如果我不出山呢?”
“公主如若不肯跟老臣出山,老臣就是一死,已谢先皇。”青木顿了顿,似无意的瞥向一旁的十几个劲装男子,“臣死后,必要着谷中,所有的村民,陪葬!”
冰眸微微一凛,似刀刃一般,直视着老人,“你敢!”
青木不慌不忙的行礼,“公主若是同老臣一同出谷,老臣自然不敢。”
“你威胁我。”
“臣只是在提醒公主,该尽的职责。”
冰眸狠狠的看着老人,丽容早已愤怒,却在看着面前的一切时,神色微凉。
自然清新的秘境,容不下一点仇怨和萧杀,面对那些朴实的村民,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比肮脏,因为,这批凶煞的“入侵者”,皆因她而来。
冷冷甩袖,“明天,我明天跟你走。”
姬夜月扫了一眼青木,未置一言,也进入了竹屋。
清晨的海棠秘境还沉浸在一片迷雾中,整个村庄都是那般的宁静和安详。
偶尔的几声鸡鸣,几点犬吠,几分灯火•••
那条小河,依旧在静静的流淌着,河边,成片的海棠,依旧在怒放着。
山脚的庄稼,山上的树木•••皆是郁郁葱葱,翠色逼人。
“别了,我永远的海棠秘境•••别了,雁邱姐姐,狗牙儿,长老爷爷,桑兰姐姐•••真儿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别了•••:”
心里如此默念着,眼角的泪,已不经意流出。
细长上挑的丹凤眼,轻轻将她拥入怀安慰道:“倾儿,别难过,有机会,我们在回来看望这里•••”
“公主,时间不早了。”
没有理会青木老人的话,在姬夜月的怀里静静的想了一会儿,执起手巾,“我们走吧。”
说完,转身,再也没看一眼海棠秘境,决绝地,向前走去•••
站在只容一人进出的隐秘小洞前,秀眸有几分神伤•••都是这个出口,破坏了一切•••牙齿一咬,提起内力拍向洞口,“轰隆隆”的声音响过,洞口,已被彻底封住。
“这个地方,容不得一点世俗功利和肮脏进入!”
“我不要,他们的生活在,再受到任何干扰。”
看着冷冷提步向前的人,青木的眼中,几分难过,几分,不快。
玉京城外,秋叶纷纷。
一袭深蓝长裙的女子,临窗而坐,身后的银色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有几分熠熠,身上散发的气场,冰冷拒人。
窗下,是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车水马龙,繁花而富有生气,倾城的脸上,表情莫测。
青木站在门口,爬满皱纹的脸上,有几分真实的沉凝。
带她出海棠秘境也已经有一月有余,纵然自己医术高明,却总也无法治疗好她的失忆。
“冰清,将药呈给小姐,务必要小姐喝下。”青木回过头吩咐道。
冰清点了点头,进了房间。
看着女子的侧脸,冰清不由得一阵难过:小姐现在谁也不认识,就连看到她,亦是毫无反应。
“小姐,这是青木长老精心配制的药,你喝点儿吧。”
微微侧眸,看着眼前还算有几分面善的人脸上乞求的表情,微微迟延后,端过碗,将那苦涩的药一口一口送入嘴中。
阳光照下,安静地温暖。
“你叫冰清是吗?”
“是的,小姐,算起来,奴婢跟你也有十四年了。”
“十四年,竟是这么久。”女子喃喃说着,复又将眸光投向窗外,“那皇宫之变时,你可在?”
“没有,奴婢是在小姐道篱山时才跟的小姐。”
“篱山,那个养兵之地?”
“是的,那里的精兵都是小姐和长老一手带起来的呢。”
“现在•••篱山大概•••多少兵马?”
冰清有些讶异于她今天竟问了这么多她平时一直回避的问题,但依旧照实一一回禀:“有两万人马,人数虽不多,但皆是以一敌万的精兵强将。”
“我知道了,你下去把姑爷叫来吧。”
看着那张依旧淡漠的脸,冰清未在多言,退了下去。
园外,一株红枫下,站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老的一身青衫,面容清瘦,嘴边的胡子也随着他嘴的开合而微微颤抖;年轻的男子,长身玉立,容颜在银发的映寸下,颇为妖异。
“教主既然已和公主完婚,那现在,也是我凤氏的驸马了。”
邪魅上挑的眼角微阖,心里划过一样的温柔:是啊,驸马,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老夫听说姑爷曾经是一代杀手组织的教主,虽然后来阎魔教被朝廷下令围捕,老夫想,曾经叱咤风云的阎魔教,不会如此便消声下去了吧。”
姬夜月的嘴角微微一勾,仿佛,又再现那抹阴毒,“你的意思夜月自是明白,我现在是倾儿的丈夫,自会倾尽所有,助她一臂之力,这点,你不用质疑。”
此话一出,让青木的脸上有几分难堪,还好冰清适时出现,打破了这种尴尬。
“姑爷,小姐请你到她房里一趟。”
姬夜月转头对青木一笑:“你记住,我会倾尽所有!”说完,拂袖而去。
冰清看着那抹渐远的身影,不敢相信这个驸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便要置公主于死地的夜月教主。
“他爱公主,倾尽所有,大概不会只是一句玩笑吧。”
她如此清浅的说着,之所以用了“大概”,只因那个让公主遗心的人,已是今非昔比了•••时间,谁能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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