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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遭惊变却踌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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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天大雨,林可也懒得走动,每日都在凤仪宫中安静度日。近段日子老是觉得身上不爽,整天懒懒的,什么都懒怠理。
“这雨也真是,”小散看着外面泼水般的雨帘,甚是烦恼地道:“要么不下,一下起来就玩命似地没完没了。”
倚在软踏上,林可放下手中早就没有翻页的书本,看看台榭外的雨,笑道:“我反倒是觉得这雨下得痛快。下着雨,也感觉清爽点。”
“清爽?都秋寒了还清爽。”
小散刚拿出一件披风,过去给她披上,道:“都深秋了,也不知冷暖。”
林可把书给她拿去放书柜上,起身走到栏杆旁,伸出手去接了一会雨水,被跟上来的小散连忙拉了回来。
“我的好娘娘,”小散一边拿帕子给她擦干手,一边唠叨:“您就消停一会吧,等下仔细打湿了衣裳,弄个小风寒就够皇上心疼的了。”
林可轻笑,刚想说她小题大做,就见一个宫女着着急急地奔进来,礼也顾不得行了,忙道:“娘娘,虹霓宫的刘贵人,溘逝了!”
“什么?”
小散低呼一声,忙回头看林可的反应。
心里着实吃了一大惊,但是林可还是得维持面上的镇定,边让小散赶紧给她穿衣整装,边问那位宫女:“什么时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宫女慌得哭个不停,断断续续地回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傅小仪让给报的信。皇上正在圣仁宫和大臣们议政,没敢惊动。”
“太后那边,”林可到梳妆镜前照了一下镜子,问道:“让人传话去没有?”
“去了。”
那宫女这时才停下哭泣,回道:“是跟奴婢一起出来的。”
整装完毕,林可让那宫女起来,跟在身后,道:“先过去看看再说。”
到了虹霓宫里,只见傅雯玉带着所有的宫女内侍监整齐地列着队在正殿里等候着,见了林可,齐刷刷地下跪请安。
林可到正位上坐下,扫视了一眼殿内的众人,这才看着傅雯玉,问道:“太后那边有懿旨过来没有?”
“回娘娘,”傅雯玉微微屈膝,恭敬地回道:“太后传口谕,说雨势甚大,就不过来了。一切,全凭您处置。”
轻轻点点头,林可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斜了身边的一个宫女一眼,傅雯玉才简单扼要地回道:“据刘贵人的贴身宫女翠玉回答,应该是她想要毒害一个人,不料却反倒误及自己。”
眉峰微微一牵,林可审视了一会傅雯玉,问道:“哪个是刘贵人的贴身宫女翠玉?”
刚才傅雯玉看了她一眼的宫女上前一步,跪下来,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便是。”
林可看着她,问道:“你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点点头,翠玉回道:“前些天太后允许妃嫔的家人进宫探视,刘贵人就和她的嫂子密谋,让她嫂子给她在外面找些毒药。前天,她嫂子让人送了一个果篮进来,说是家乡特产,让刘贵人解解乡愁。那毒药就塞在一个果子里面。那是一盒看上去很普通的胭脂,但是只要接触到皮肤,就会毒素就会慢慢渗透进去,至多十二个时辰后就会毒发身亡。今早梳妆时,贵人不知怎么拿那个胭脂出来看,恰好吴美人来邀贵人一同去给太后请安。不知是不是情急之中碰到那个胭脂,刚才,刘贵人就突然说全身好痛,没叫几声,就,去了。”
林可静静地听着,不动声色地环顾众人一眼。片刻后,才又问道:“请过御医没有?”
“请过了。”
这回答话的是傅雯玉:“御医宣布刘贵人不治身亡了,才敢回的太后和娘娘。”
林可没有理会她,看着翠玉继续问道:“知不知道那盒胭脂,刘贵人是打算送给谁的?”
翠玉一慌,赶紧摇摇头,道:“奴婢不知道。”
柳眉一挑,林可盯着翠玉,慢慢地问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娘娘饶命,奴婢,奴婢……”
翠玉只管一直地磕头求饶,等了片刻,见林可仍然不说话,只得吞吞吐吐地说道:“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刘贵人的胭脂,是……是想给,娘娘的。”
林可闻言,情绪也没有多大波动,只是冷冷地审视着殿内的众人,不再说话。
大殿里的气氛过于凝重,静悄悄的,众人呼吸都放得极轻极慢。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偌大的殿堂内,有风轻轻缓缓地拂过。
端坐在上位,林可忽然觉得有种阴嗖嗖的感觉。不由得拉紧了一点披风的领口,林可才朗声宣布道:“关于刘贵人的死,疑点重重,待本宫回明太后和皇上,再行定夺。”
说完,林可就起身离开了。
还没走到殿门,外面就传进来:“皇上驾到!”
于是,一大班刚跪下恭送林可的人都没有起来,等候玄靖的到来。
“瑾儿。”
冒雨前来的玄靖看到站在殿门口的林可,微蹙起的眉峰这才舒缓开来,唤了她一声,伸手把她纳进怀里,打量了她一会,问道:“怎么穿得这么单薄?不冷吗?”
“刚才还有点,”林可笑笑:“现在不了。”
淡淡地扫了一眼后面跪着的众人,玄靖揽着林可,道:“先回凤仪宫吧。”
林可点点头,缩在他的怀里往外走去。
大雨瓢泼,天地肃然,却因为这一抹暖色而绽放光亮。
大雨接连下了几天才停歇,这时,乐伦国已经迈入冬季了。
寒风呼呼,渐渐地添上冬的肃杀。
得知刘贵人想要毒害林可,玄靖怒不可遏,立时下旨黜免她贵人的称号,贬为庶民。而她的嫂子,经过审问,对毒胭脂一事供认不韪,被判绞刑。凡涉案的一干人等全部落网,依照情节轻重,被判监禁、流放、死刑不等。
这件案子算是告了一段落,林可再度做回她的清闲皇后。
自那天后,傅雯玉时不时会到凤仪宫给林可请安,一回生两回熟,林可也就和她说说话,做些女红解闷。
其实对于刘贵人想要加害自己这件事,林可多少存在着一些疑问。她知道那几个妃嫔都恨不得她死,但是,要是真的想毒害她,也太招摇了。
大家都知道玄靖十分紧张她,稍有一点闪失都会龙颜大怒,这么个众矢之的,谁又会这么愚蠢对她下手?如果说,要害的是与她同住一宫、毫不起眼的傅雯玉,反倒还会让林可相信。
“娘娘这两天睡得不好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玖宣关切地问道,看着她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担忧:“还是被胭脂之案吓到了?”
林可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刚才和玄靖逗弄着他送她的鹦鹉,玖宣就来求见。玄靖做了皇帝,左丞相位高权重,只是赏赐了一些金银财帛。而身为御前带刀侍卫的玖宣则晋封为将军,丞相夫人也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晴川一家的圣宠无人能及。
只见她轻轻勾了一下唇角,道:“没有的事。最近睡眠不大好而已。”
如此说来,林可才猛然惊觉,最近她的睡眠不是不大好,而是十分好。每天早早的睡,又迟迟不想起来。白天还经常犯困,一不留神就会睡过去。思来想去,最近也没做什么,怎么总觉得这么累呢?忽地灵光一闪,想起还是靖王妃时也曾有过这么一次经历,那时,是她怀孕了。
林可的心忽地漏跳半拍,有这个可能吗?
“对了,”玖宣呷了一口茶,笑道:“有一件事一直忘了跟你说。那次在皇上带你回帝都的路上,我见到过他的坐骑雪影。你记得吗?那是你在博古草原驯服过的一匹野马。”
柳眉一挑,林可来了兴致,开心呢地问道:“是吗?你确定就是雪影?”
“当然!”
玖宣笑道:“雪影这么独一无二的良驱,见过怎么会忘了?那时在博古草原,人们都说雪影是一匹绝无仅有的良驱,但是一直没有人训得了它。你就硬是要去试试。结果没想到,雪影竟允许你接近,任你骑着纵横草原。当地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呢。”
“难怪。”
林可想起自己到这里来的第一晚,就是被雪影驮回军营。想不到竟是雪影认得瑾宣,跑来救她。
忽然左右顾盼一下,玖宣极神秘地凑到林可的身边,低声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你在博古草原认识了一个人吗?他今天来找我了。”
“什么?!”
林可蹙眉低叫,惊异不定地看着玖宣:“那你怎么跟他说?”
耸耸肩,玖宣淡然道:“我就直接跟他说你已经成为皇后了。他听了后虽然很是伤心,但还是说知道你过得幸福,他真心地祝福你。”
盯着玖宣,林可直觉没这么简单,按捺不住,还是问道:“那个人是谁?”
轻叹一口气,玖宣笑道:“你说你这是不是天生做皇后的命呢?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个人,是乌兹国的皇储,埃尔斯。”
倒抽一口气,林可不由得也莞尔一笑,看来无论选择谁,瑾宣还真的是都会成为一国之母。
玖宣继续说道:“埃尔斯跟我说,你当初寄给他要他与你一起私奔的那封信,被他的母妃截获,烧毁了。那时恰好他的父王病重,兄弟们同室操戈,他只得周旋其中。再加上他的母妃逼着他一定要当上皇储,他也就无暇顾及旁事。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才想起和你失去音讯多时。当下就派人到乐伦来调查,得知你是丞相千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名义上是进都面圣,实际是准备来提亲的。不料你却早已嫁人,他也只得颓然离开了。”
轻叹一声,林可半真半假地说道:“不管他吧,反正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了。”
玖宣伸手想要如以往一般揉她的头,看到她梳的宫髻手就倏地收回了。摸摸鼻子,笑道:“也罢,你现在是心里眼里都只有皇上一人吧?这个事,就当是个故事,听过也就算了。”
林可心底却忽然有一丝牵动,顿时有点慌了。
真的能听过就算,那就好了。
林可想道,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盛,是不是有什么,她遗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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