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忧愁

作者:贝阿朵利切Beatrice贝阿朵利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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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S/HP][NC|角色死亡] 你好忧愁 by 贝阿朵利切


      直到西弗勒斯斯内普死,他都一直深深地,深深地爱着那个男孩。
      ——End

      弃权声明:死去的西弗勒斯和哈利都不属于我,活着的也是。
      警告:角色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我并不是在说笑。

      那夜之前——

      1997年.英国魔法界天翻地覆。

      在凤凰社集合大众的顽强反抗下,伏地魔最终被哈利波特击毙。食死徒被完全清剿。前后持续了近三十年的血腥恐怖时期终于结束。所有人都在欢欣鼓舞,人们在酒吧或是大街上随意谈论这这事儿。再也不用顾忌会有食死徒突然从街角冲出来给自己一个阿瓦达。

      还有谁会在意霍格沃茨城堡里一个阴沉的魔药教授呢。

      福克斯轻轻地啄啄斯内普的手指,好像在安慰他。

      “谢谢你,”男人终于从扶手椅里抬起头来。“福克斯。”手指慢慢的滑过凤凰华丽的羽冠。

      最终战役在今晚打响,而自己却不得不呆在这个房间里。不应该是这样。是的。不应该。假如没有这个该死的牢不可破誓言的话!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蠢货给自己施了这么强制性的单方面牢不可破誓言?他就该一刻不停地记着,哪怕那男孩现在长得越来越像他的母亲——莉莉伊万斯——也不改变他是一个波特的事实!如此自大、鲁莽、不计后果!他才应该是奔赴前线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坐在校长室里和一只凤凰打趣。是的。他才是应该去的人……见鬼的,阿不思说什么“既然伏地魔已经知道西弗勒斯完全叛变了,为了让保存实力让西弗勒斯呆在后方保护霍格沃茨。”

      借口。

      一定是该死的小波特说了什么。一定是。西弗勒斯咬牙切齿地想。手指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福克斯抱怨似地鸣叫了两声。

      “抱歉福克斯。”西弗勒斯叹了口气。“我只是……”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直至完全沉默下来。

      黑发男人从扶手椅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站定。黑幕一般的夜空,连一点亮光都没有。或许是所有的光明都被吞噬了?斯内普并不确定。整个霍格沃茨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禁林和黑湖。人马和人鱼。灌木丛和月光草。无声无息的白色浓雾弥漫了的魁地奇球场。老旧的竖置在储藏室里的飞天扫把。不小心遗弃的一只球靴仰躺在草地上。喝了一半凝结了姜黄色茶渍的瓷杯。霍格沃茨被人用时间魔法禁止了下来。永远停留在了某个夜晚。

      魔药教授轻轻地敲击着玻璃窗。“波特的行为太过恣意妄为。也许格兰芬多的沙漏这次能见底了?”

      福克斯“锵”地叫了一声,展翅稳稳地落到了男人的肩膀上。用小巧的脑袋拱了拱男人耳旁的黑发。
      “……我只是,”男人的神情好像陷入了深思,低声地喃喃自语道。“担心哈利。”

      **
      校长在大约天明的时候才回到了学校。推开校长室的门,发现黑发的男人正直直地等在窗前。

      “欢迎回来。阿不思。”男人的神情有点苍白。或许是一夜没睡的关系。福克斯也显得有点儿萎靡不振。

      老校长抹了抹花白胡子上的血迹。“早上好,西弗勒斯。我本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福克斯,你也早上好。”

      “锵锵”福克斯低声鸣叫了几声,在校长室盘旋了几圈,落到老人的肩膀上。

      老人走到魔药教授对面。“我先回来。其他人都在后面。”

      沙哑的声音刚刚落下。就从校长室门口涌进来一大批的人,几乎都是凤凰社的人。

      熟悉的,不熟悉的,相互拥抱,嚎啕大哭。脸上污浊不堪。衣服也是凌乱不已。于是魔药大师的洁癖爆发,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

      邓布利多用了一个响声咒才让大伙都安静下来。他的声音沙哑的像鸦嘶一样了。

      “西弗勒斯,伏地魔死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但又好像早就料到这结果似的,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伏地魔的战败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几乎是黑魔王左右手的马尔福一家都在不知不觉中叛变了。已经疯狂的黑魔王再也没有能让骄傲的斯莱特林臣服的资本。如果不算上钻心额骨的熟练程度的话。大势已去,对于利益至上的纯血贵族们而言,只有尽全力撤下于黑魔王一侧的力量才是保存住好名声的唯一方法。

      “阿不思,我想我可以走了是么?”手腕上的牢不可破誓言的花纹已经消失,自校长踏进霍格沃茨起。

      邓布利多叹口气。转过身,微微地点了点。

      其实没等校长点头,黑衣男人就已经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了。

      火红的凤凰长鸣一声飞回了梧桐架,将脑袋拱到翅膀下。既然大家都没事,终于能安稳地涅槃了。福克斯幼小的脑袋想。

      一串火焰迅速燃上它的身体。

      校长室的转角处,黑发乱翘的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忙里偷闲地换了衣服,嗯?”魔药大师惊讶于少年身上一身得体的霍格沃茨校服,勾起嘴角,走上前去。
      男孩如释负重的小脸映着眼里闪烁的泪光,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行动能说明一切。黑发男孩急急地跑过去一头撞进魔药教授的怀里,不管不顾地把眼泪鼻涕通通蹭到男人胸口的黑袍上。

      以嘲讽为招牌表情的男人这次难得地松缓了脸色,轻轻地揽住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孩纤弱的腰,却在下一刻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好似要把男孩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或许我该再次为你的好运加上三百分?”吹拂在哈利耳边的惯属于魔药大师顺滑的声音此时此刻带上了满满地咬牙切齿的味道。“愚蠢!无知!冲动的格兰芬多!”

      男孩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地往黑发男人的怀里钻。

      深吸两口气后,年长的男人看上去已经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哈利。抬头看着我。”

      绿眼男孩带着满脸的眼泪和鼻涕凄凄艾艾地从恋人怀里抬头。却看到一如既往的墨色双瞳中微微闪着晶莹的色泽。黑发男人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欢迎回来。”他冰冷的手指慢慢游移在男孩温热的脸庞上,好像在确认着什么似地,从额头开始,细细地,缓缓地摩挲着男孩还尚显稚嫩的脸,乱翘的黑发,氤绿的双眼,挺翘的鼻梁,粉红的嘴唇,这男孩已经从当初那个在开学宴会上东张西望的矮小东西成长为拥有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独特的柔韧身形。

      是的。这男孩正真真实实地活在自己的手掌下。那些逝去的魂魄并没有将哈利一起拉离他的世界。

      “欢迎回家。”

      我的哈利。我的。哈利。

      **
      西弗勒斯看到了那个正撑着下巴在对他傻笑的蠢男孩。

      他很确信自己的脸部抽搐了一下。“停止你的傻笑波特先生!”男人终于受不了朝格兰芬多桌上狠狠的瞪了一眼。

      整个班级鸦雀无声。

      绿眼睛的男孩吐了吐舌头,撇撇嘴,不甘不愿地端端正正的坐好了。西弗勒斯全当没看见,又转过身去对着黑板板书。

      ……这个小崽子!男人心里暗暗地怒骂,却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

      “下课。”魔药教授整理一下手头的课本,头也不抬地说道,“波特先生留下。”

      赫敏格兰杰韦斯莱一脸担忧的看着黑衣的男人,犹豫的走向他,双眼红的像兔子。

      “韦斯莱夫人(在称呼这个名字时,斯内普明显喷了下鼻息。),你以为我会在波特先生的嘴里灌上毒药吗?

      这儿没你什么事。”魔药大师毫无顾忌的喷洒着毒液,眼角瞥见绿眼睛男孩捂着嘴正“咯咯”的笑。

      哈利拍拍长袍,对赫敏比了一个“放心吧伙计”的手势,追上了长袍滚滚的魔药教授。

      绿眼睛的前任救世主紧紧地抓着黑袍教授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在黑发男人的后面。

      “愚蠢,波特!难道你堪比巨怪的脑容量已经进一步缩水成了曼德拉草的汁液?”魔药大师嗤笑一声,低头瞥见一个发丝乱翘的脑袋不知所谓地看着他。满脸写着“啥啥啥西弗你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的傻样让斯内普有种捂脸的强烈冲动。

      “HOPE,”对着守门的美杜莎道出通关密语之后,甩下黏在自己身上的哈利•牛皮糖•波特径直向壁炉前的沙发走去。“蠢货,难道伟大的救世主连把他屁股挪进他可悲的魔药学办公室的机会都不给了?”招牌一般的斯内普式讽刺笑容将死死站在门边妄想撒娇一下的哈利•气鼓鼓•波特激怒了。

      男孩做出了一副饿狼捕食的模样狠狠地扑上了黑发教授的脖子,对着苍白的脖子一口咬下去。但是。但是。

      小救世主一脸“嗷唔”的表情,蹭蹭蹭蹭滑到了魔药大师的怀里。脸憋得通红,“哼哧哼哧”地不满喘气。

      “看来救世主空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还是该责备你到现在还不清楚他的魔药教授衣领的高度?”西弗勒
      斯挑高了一遍的眉毛,瞪着妄想咬人却反过来磕到自己牙齿的蠢蛋。

      “过来,波特先生。到扶手椅那儿坐着。”在西弗勒斯掰开救世主的嘴仔细地查看了遍救世主洁白的门牙和显然不怎么完整的臼齿后,得出一个结论,我们的绿眼睛救世主哈利詹姆斯波特需要——补牙。原因不是刚才用力过猛的自作自受,而是往日里在餐桌上嘴馋偷藏许许多多蛋糕糖果的后果!

      但是很显然,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就是不规矩的代名词。哈利抓着西弗勒斯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一看西弗勒斯的脸色暗沉下来,他歪歪脑袋,踮起脚尖在爱人紧抿的唇上烙上轻轻一吻。

      “得了,你这傻蛋,进来。不要让你的笨手笨脚碰坏任何药品!”你也得了吧,西弗勒斯,只要哈利一撒娇你就拿他没辙了;为什么不直说,让哈利在椅子上等着不让他碰药柜,只是因为担心他会弄伤自己呢。西弗勒斯你就别扭吧。

      小救世主并不真如某教授所说的脑子缩水成曼德拉草汁液。他深知如何对付炸毛的魔药教授的方法,大大的绿眼睛绿眼睛弯成了两片月牙。

      跟在教授后面小心翼翼地迈入了西弗的私人实验室。哈利很少有机会获准进入这里。……有点好奇。

      在四面围着药柜的某层上年长的男人摸出了一个乳白色的瓶子。啊。哈利每次看到都会觉得很奇妙。这么多瓶瓶罐罐、又是研钵又是坩埚的,西弗勒斯怎么能这么顺利就找到自己想要的呢?哈利的脑门上随即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或许这问题是你一辈子也搞不明白的事啊哈利。

      哈利被紧锁在药柜里的一片五彩吸引住了眼睛。虽然对魔药可谓是糟糕透顶,但是直觉却告诉他,这七个并列在一起的小瓶子绝对不一般。
      “波特!”真是一闪神都不行,西弗勒斯对着哈利怒目而视,“离开那个药柜!该死你究竟知不知道那有多不稳定!”

      …………哈利一定不知道。

      问完这句话的魔药教授自己沉默了,想必心里已经有了笔者上述给出的答案。不待哈利有任何反应就把他扯离了药柜,下一刻成打的检验魔咒和防御魔咒招呼到了他身上。

      “彩虹希冀。当然。Hope OF Rainbow。绝妙的魔药不是么?我也不指望你这巨怪脑袋能懂得它千分之一的珍贵。量的不同造成的效果也不同,可以是致幻剂也可以是见血封侯的毒药。但是我希望你牢牢地……牢牢地刻在脑子里的是,仅仅一小克的这个就能让使整个象群覆灭。真是美丽的杀人武器。”

      哈利渴望地望着被魔药教授拉离了一段距离的药柜。在玻璃窗中七个并排的彩色小瓶。确实是按照彩虹七色排列着的。不,那是比天上的彩虹更加绚丽的颜色;多了一份迷幻和飘逸的感觉。……他有多久没看过彩虹了?他有多久没看到了?小时候,彩虹出来的时候他在碗柜里;在校期间总是忙着各种各样的事,然后就是和黑魔王开战。……让他想想,让他想想,什么时候他曾经安静地看过一次彩虹呢?

      “那是毒药!你这个傻瓜!不要再盯着!”直到魔药教授暗哑的嘶嘶声才把男孩从回忆的梦中唤了回来。

      ……啊,是毒药。这么美丽的药剂竟然是毒药。但是西弗勒斯说的一定不会是错的。哈利就是这么坚信着。西弗勒斯说的不会是错的。

      于是绿眼睛救世主小猫又窝回了饲主的怀里。

      **

      魔药教授每天晚上的必修课是什么?不是将手上的羊皮纸乱讽一通,也不是抓着绿眼救世主进行某些少儿不宜的运动。
      ——而是坐在温暖的炉火前安安静静地来上那么一杯。当然某个聒噪的救世主如果没有睡眼惺忪地直揉眼睛的话,严厉的黑发男人偶尔也会允许男孩来上那么一点。

      酒精咽下咽喉的丝滑感觉以及在胃部灼灼燃烧的热度,让西弗勒斯情不自禁地舒口气。酒的味道有些特别——这是自然,马尔福家珍藏的酒窖中的白葡萄酒是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奇珍异货。毋庸置疑。

      男人在酒杯中滴入一滴试剂,轻轻地晃动酒杯,让它们融合的更加完美。依旧是晶莹剔透的白色,男人将酒杯执起,映着面前金红的火光,西弗勒斯感到一阵的心绞痛,但是战士的本能将它本能地抑制下来。

      喝了它。喝了它。西弗勒斯。

      也不知是醉了还是怎么的,男人的手端得有些不稳。

      喝了它。喝了它!

      壁炉前窝在扶手椅中的颓败男人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即使嘴角勾起的弧度几乎不可明见。将酒杯送至自己的唇齿间,微微倾斜杯身,苦涩的液体滑进男人的咽喉。

      谁都看不到,男人仰起头的刹那,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
      几乎是在天亮的时候,西弗勒斯被冻醒了。在清醒之后的几分钟里如同鬼压床一般,他的身形完全动弹不得。连弯弯脖子,想抬抬手去抚摸身边的男孩的办法也没有。

      “哈利?”男人哑哑的呼唤道。心脏抑制不住地急速跳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冲破喉咙一样。

      暗哑的声音回荡在斯莱特林银绿的院长卧室里。带了点期盼,带了点紧张和绝望。

      “哈利?”

      本该迷迷糊糊,于睡梦之中醒来嘟囔的回答去了哪里?

      冰冷死寂又黑暗的卧室里,只有年长的男人急急的喘息声。处于长期间谍工作的敏锐听力也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哈利!”男人在身体的自由刚刚恢复之时就急忙伸出双手去确定身侧的男孩的存在。

      没有。没有。西弗勒斯只在右侧摸到了冰冷的床单和摆放整齐的睡枕。连下陷的痕迹都不存在。

      透骨的寒意游走在男人的血管之中,他想起来,今晚的夜酒他因为准备魔药忘记喝了。

      他忘记了。于是从幻觉中醒了过来。

      **

      这天西弗勒斯刚刚从魔药课上下来,在步出城堡大门时遇到了匆匆归来的麦格。副校长一袭黑衣黑纱,双眼红肿,脚步轻浮。魔药教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本想绕道而行,却在刚刚转身时被女副校长嘶哑的声音叫住了脚步。

      “啊,西弗勒斯。你也要去么?”

      “假如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我的目的和你不尽相同。也许称不上‘也’?”男人抖了抖斗篷。“储藏的月光草快用完了,波比拜托我去采一些。”

      麦格的眼睛瞪大了,“什……什么……西弗勒斯?”她结结巴巴说道,眼眶又红了一圈,“难道你不知道……?”

      男人不耐烦地皱皱眉。“我假设你的舌头其实没有打结,也许我可以继续上路了?”

      “……好吧,西弗勒斯。记住,不要走左边的那条路。那条路不久前被封闭了。”

      男人疑惑地眯了下眼睛,但也没多做思量,越过了副校长,向禁林走去了。

      月光草相当珍贵。几乎只生长在阴凉的地点而且生长时间也有严格的规定。哦!见你的鬼!刚才女校长怎么说来着?“不要走左边的道”?那是月光草的一片生长地。但倒也不是说只有在那长着。魔药大师碎碎念着些什么,跨过了用来阻隔行路的新建栅栏,“或许波特会习惯这个,他可是打破校规的代名词。”

      西弗勒斯在一棵棉树下发现了莹莹发光的大片月光草。来的正是时候。“好吧。感谢波特的及时附身。”他将黏着在斗篷上的树叶和刺球抖落,迫不及待地向棉树走去。

      男人在路过一块花岗岩时停住了脚步。随处可见的一块岩石,连珍贵魔药的一点边也摸不到。男人却因此将拿着的各种魔药撒了一地。

      ……不……不会的……

      他听见世界开始分崩离析的声音。天空塌下来的声音。大地裂开来的声音。耳朵中的轰鸣声终于挣破阻挠深深抵达神经末梢。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看见花岗岩上的文字时,开始破碎。

      这是什么?男人晕眩地几乎站不住脚。这东西是什么?

      他俯下身撑住那块岩石来稳住自己的脚步,石头冰冷的触感让男人一个颤抖。

      你不知道么?你真的不知道么。

      这是。巫师世界。最伟大的。救世主的。坟墓。

      哈利詹姆斯波特
      1980~1997

      只活了17岁的少年。并且每一年都在战争和虐待中度过的苍白少年。

      石碑上是平常无比的简介。但他能够认出来这确实是专属于格兰杰小姐的独特花体。再往下就是赫敏韦斯莱,旧姓格兰杰的妇人亲手拟的墓志铭。

      这是很好、很长的一生。

      他们将少年这一生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刻在了他死后的墓石上。

      ……你知道的,西弗勒斯。心里有个声音就要嘶吼出声。你知道的,西弗勒斯,只是你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然后。男人终于认识到。

      有着漂亮绿眼睛的黑发少年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从他在那天晚上跨出校长室的那一刻起,就不可避免地迈向了幻影的梦境里。
      别扭地踢着墙角的黑发少年,课堂上冲自己不停傻笑的少年,扶手椅中撒娇地蹭着自己手心的少年,餐桌上一边瞥着自己一边舔着手指的少年;以及魔药教室中笨手笨脚的忙乱身影和魁地奇球场上活跃矫捷的一抹红色,夜晚自由来去自己梦境的喃喃爱语。都在那个晚上,不可挽回的统统失去了。

      这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这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亲爱的西弗勒斯。这是你不愿承认的事实。

      男人在石碑前蹲下来,长久浸泡着魔药的斑驳手指仔仔细细地抚摸过石碑上的每一条纹路,好像男孩还活着时,每晚在他睡着后用指尖细细地描绘一遍他的眉眼。

      “……只要再等几天,你只要再等几天……”

      麦格站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昔日就算是被钻心扼骨折磨也默不作声的战士却被思念和自责折磨的不成人形;他垂着头坐在墓前,喃喃自语地说着“wait”。那个时候她还没意识到“wait”的含义,那个时候,她也还体会不到那个男人深渊一般的绝望。

      直到很久之后,老麦格站在校长室落地窗前往外看时,瞧着魁地奇球场上红绿色一闪而过飞扬跋扈的少年们,想起许多许多年前那个混血的黑发少年在入学的晚宴上踏进大礼堂,仰起头来看向充满星光的天花板时,一瞬间闪亮起来的眼,终于紧紧捂住嘴巴背靠着窗户,失声痛哭。

      她当时没办法想象他是怎么让浓重的黑色绝望从漫过脚踝开始,淹没小腿,日日夜夜地堆积,挤压至胸口,最终让绝望灭了顶。男人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惊醒。地窖潮湿阴冷的空气一点一滴渗入血肉和骨髓之中。他在满目黑暗之中张张嘴,喉咙却被恐惧紧紧地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耳朵里好像飞进了一只小虫,在里面一刻不停地“嗡嗡”振翅。
      “……Wait ,wait,Harry……”嘶哑的低吟声间断间续地弥漫在幽深的回廊里。

      **
      于是意料之中。

      第一个发现魔药教授死在壁炉前的人是校医波比。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在大战结束后,对于越来越神经质的魔药大师已经鲜少有人会加以理睬,而庞弗雷夫人却是这“鲜少”之一。

      也许是去拿西弗勒斯答应给她采集的月光草或是别的什么,波比去了地窖。幽深蜿蜒的底下深廊像一条蛇一般盘曲在霍格沃茨的根基上。庞弗雷夫人每每走到这里,都会想起自从千年前开始的人们对斯莱特林们的误解,这个优雅又隐忍的学院被生生污蔑成狡诈又邪恶的黑巫师摇篮。一届一届的斯莱特林院长都被冠上蛇头的绰号。被误解被羞辱哪怕是难堪至极之时,也只是拼命压抑自己的反抗本能,在自己没有必胜的力量前不惜低下高贵的头颅。也许这就是自己不想离开霍格沃茨的原因。年轻时有着“斯莱特林魔女”之称的波比庞弗雷想一直见证斯莱特林们的勇敢和坚毅,并深深为他们自豪着。

      可是她想不到,这些勇士里的王者,战争中赫赫有名的英雄,当代最年轻著名的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斯内普——会这样死去。不可否认,西弗勒斯是她曾经教授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也是她最引以为豪的学生,不,不只是学生这么简单。他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带给过自己无上的勇气。

      西弗勒斯的尸身已经僵硬了许久,波比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半夜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黑发的魔药教授坐在壁炉前的扶手椅中,膝上摊着几张陈旧的报纸,无一例外是好几年前刊载着救世主照片的《预言家日报》。报纸的时间从男孩1990年一年级入学开始。1991。1992。1993。1994.。1995。1996。不同年岁里同一个男孩或哭或笑的模样。不同的年岁里,同一个男孩成长的模样,都被男人仔仔细细地一张不剩地收藏着。

      这是男人最后用来慰藉自己的东西。他们都以为男人足够的坚强。他们都认为坚强是这个男人理所当然的品质。也理所当然地以为这男人能挺过去。

      这么多的理所当然。名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战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有做到。

      庞弗雷夫人站在已故的黑发友人的起居室中央,环视着这四周的一切摆设。都是银色和绿色。银色是那个男人的钟爱,而绿色却是男人深爱着的少年的瞳色。

      庞弗雷夫人想,男人一定是至死不渝地爱着那个少年。至死不渝地。深爱着。那个少年。

      魔药曾经赐给过她无上的荣耀。就像男人曾说过的——“酿造荣誉和阻止死亡”。
      但是她无能为力。哈利死的时候是这样。西弗勒斯死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统统没有办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时间已经行进到了这种程度。

      **
      霍格沃茨城堡上空的流云,卷了舒,舒了扬,风雨过去了几载,城堡的瓦砾又新添了哪几堆;魁地奇球场的绿茵又长高了几尺;教学飞天扫把又萧条了一点;就连当初格兰杰家的姜黄色小猫也已垂垂老已,只顾趴在昔日格兰芬多的长窗上晒日。校园中的年轻脸庞自是已换了一批又一批。

      等庞弗雷夫人回过神来,西弗勒斯和哈利合葬的墓石上早已爬满了青苔。垂垂杨柳,沉沉棉树,以及满地荧白的月光草——鲜少有人知道这是救世主和他永生永世的爱人相拥合眠之地。

      ——我爱你。西弗勒斯。我爱你。

      哈利最后的遗言,是他永远都没机会说出口的爱语。

      庞弗雷夫人偶尔也会想到——也许当初西弗勒斯早就知道哈利已经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会不停地不停地自欺欺人。在每晚的夜酒中加入少量彩虹希冀作为致幻剂。就像是沙漏一样,一点一点让自己的生命慢慢流走,因为他是想,多见见那个男孩还活着时的样子么。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期盼着早点过去,因为这样,和你相见的日子又更近了一些。

      但是自杀——是有违那个男人一贯原则的。所以。他只能选择用自己熟悉的方式,使自己急速衰弱下去。然后再在最后给自己沉痛一击。

      他遵守了一直贯彻的信念——不能死。他的每一个行为都不足以杀死自己。但是每一个行为都把自己在死亡之路上推进了一步。

      好像是只有丽塔司基特那个疯女人才能写出的爱情舞台剧。庞弗雷夫人想。

      这些行为背后的言语。男人无言的悲痛和绝望,以及温柔至深的爱意。谁能体会?

      ——我爱你。蠢男孩。我也爱你。

      假如能超越光速,假如时间能倒退回那天深夜。我们或许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击击垮了那位王者。是什么让他选择了毅然赴死。

      这答案,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它刺裸裸地摆在那里。是谁选择了无视。

      **
      西弗勒斯斯内普终于在最后那一刻终于想起来。战争结束的那个晚上。

      邓布利多回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他看见他长长的胡须上都染上了血迹。

      然后很多人一起涌进了办公室里,熟悉的,不熟悉的,相互拥抱,嚎啕大哭。

      邓布利多用了一个响声咒才让大伙都安静下来。他的声音都哑掉了。

      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他面前。

      他说:“西弗勒斯,伏地魔死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但又好像早就料到这结果似的,仅仅只是点了点头。

      “但是,西弗勒斯,我们得请求你的原谅…..”他想他以前从没有见过邓布利多那种神色,悲伤的连他惯常的笑脸都破裂了。

      他猜想接下来的消息肯定糟糕透顶。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男人抬起头,发现屋里的人都慢慢走了出去。不少人还拿着手绢在抹眼泪,韦斯莱夫人甚至都要靠亚瑟韦斯莱撑着了。

      “西弗勒斯,我很抱歉,我们都很抱歉。”校长拿下了眼睛,擦了擦,尽管镜片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他伸出了手。

      “这是哈利……..最后……留给你的。”

      老人说——这是哈利、最后、留给、他、的。

      男人仰起头,闭上眼睛,大概过了半分钟之久才稳住了自己颤抖的身体,他伸手接过了曾经嘲笑过男孩的丑陋眼镜。噢,战争肯定很激烈。男人想。连框架都扭曲了。

      “谢谢你,”黑袍男人将变形的的眼镜放进怀里。“阿不思。我想我可以走了是么?”
      邓布利多叹口气。转过身,微微地点了点。
      其实没等校长点头,黑衣男人就已经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了。
      “我真的很抱歉,西弗勒斯。”老人站在阴影里的身影看上去苍老了不止五十岁。

      男人关上门的瞬间,看见梧桐架上的福克斯突然浑身燃烧起来,一声凄厉的长鸣贯穿了男人脆弱的耳膜和心脏。也贯穿了男人之后短短的一生。

      ——End

      注:The Hope Of Rainbow (中译名彩虹希冀)

      “The Hope Of Rainbow”
      凤羽灰烬。夜麒眼泪。垄黛蝶的三对翅膀。月光草粉末。以及最最珍贵的饱含爱意和绝望的血液。用温火熬煮七天;期间分七次加入鲜血,每次七滴;顺逆时针个搅拌七次。属性致幻剂或毒药。彩虹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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