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翻译][亲世代]Promises Defended

　　5：22pm，蛇穴
　　福克斯盘旋了一圈，两圈，随即是第三圈，第四圈。缓缓地，轻轻地，他降落在小天狼星身旁，炯炯有神的双眼聚焦在霍格沃茨校长身上。金色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涌出。
　　一道寒颤滚下莱姆斯的脊梁。
　　“凤凰的眼泪有治愈的效果，却无法起死回生。而死亡，不正是最后的、最伟大的冒险吗？”是邓布利多的话，哦，已经是那么久以前了。可莱姆斯还没准备好看到那场冒险，不要是现在，不要是他们已经胜利的时候——
　　他想要吞回自己的恐惧，却失败了。他只是直瞪瞪地看回凤凰，模糊地意识到他的朋友们也在不知不觉地做同样的事。福克斯的目光迎上了他的，闪烁，华丽，永不老去，沉重哀伤。莱姆斯觉得有眼泪滚下自己的面颊，寂静无声，滚烫得令人痛苦。
　　彼得的声音，在静默中显得很宏亮。“应该去确认一下……伏—伏地魔确实死了。”
　　“等会儿。”詹姆的声音平板无波、死气沉沉，听起来似乎永远都不会再有活力了。他没说出来的念头在暴风雨中也振聋发聩：
　　因为如果伏地魔活着而小天狼星死了，那一切就都无关紧要了。
　　他吞回身体里简直要喷薄而出的痛苦。他体内的那只狼，从未安静过却经常被遗忘的狼，想冲着这世界的不公咆哮出声，想为了失去朋友、同类、兄弟大哭一场。就算伏地魔已死，这代价是不是也太高了？
　　福克斯垂首看向小天狼星，他躺在霏霏的阴雨下，那么平静。凤凰缓步向前，脑袋伸向小天狼星依然在持续不断地流血的左前臂，似乎是在研究那段肢体。莱姆斯想要再吞口唾沫，却发现自己缺少这么干所需的氧气，也缺少能让自己不再摒住呼吸的注意力。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听在耳中是那么喧闹，他简直想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跳到了他的嗓子眼——那是詹姆的手，那么紧地抓着他的胳膊，莱姆斯的手已经麻了。
　　他张开嘴，想轻声恳求邓布利多的凤凰，他的凤凰，却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话。
　　闪烁的大眼睛又迎上了他的目光，福克斯点头，仅仅一次。
　　“拜托……”詹姆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默，“你能不能……？”
　　可福克斯已经开始行动了，他的头低得更深，几乎碰到了小天狼星的手臂。凤凰的目光依然紧锁在莱姆斯身上，眨了眨眼睛。
　　一滴眼泪滴落。
　　至少在莱姆斯看来是这样的；滂沱大雨依然想要洗清血迹，小天狼星的身体几乎覆盖在血海之下，完全没办法弄清是他在胡思乱想，还是福克斯真的——
　　又是一滴眼泪。
　　疑似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从詹姆的方向传来，那也是彼得的方向。莱姆斯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出了相同的声音，在心碎神伤的同时满怀希望。
　　然后是第三滴。
　　在似乎是天地间最长的一瞬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然后，缓缓地，糊在小天狼星黑魔标记上的鲜血开始嘶嘶退却，蒸发进水汽满溢的空气。随着雨点不断打下，黑魔标记那狂暴的红线能看得见了，它深深陷入血肉，比任何尖刀所能刻下的还要深。可是——伤口明亮的鲜红突然间褪色了，变暗了，先是变成棕色，然后黑色，随即终于变浅，成了灰色……最后变成旧伤疤那种白色，虽然会被永远铭记，却彻底愈合了。
　　“哟，你们仨是打算把我的胳膊瞪整整一宿，还是打算祝贺我干掉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黑巫师？”
　　小天狼星平躺在地上，脸上挂着实实在在的顽皮微笑，蓝眼睛睁开了。
　　“小天狼星！”詹姆以微弱优势第一个叫出声，一把拖着朋友坐起来，用能把骨头挤断的力道仅仅抱住他。片刻之后，莱姆斯和彼得也扑了上来，他们不在乎自己看起来有多蠢，只在乎它终于奇迹般地、不可思议地结束了。
　　在拥抱中的某个时刻，莱姆斯意识到，福克斯已经飞走了，他神秘而美丽的歌声依然在阵阵霹雳声中回荡。凤凰的离去让他感到些许遗憾，不过之后会有时间来感谢邓布利多忠诚的老朋友的。
　　“呃。”小天狼星的声音很闷，“你们三个介意下手轻点儿吗？我有点儿疼。”
　　“有点儿？”三个人迟迟疑疑地放手时，彼得质问，“有点儿？你这脑子进水的白痴——我们之前一点都不知道你要尝试这种事！”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可是它成功了，对不对？”小天狼星的笑容闪亮了一刻，随即有些黯淡。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们三个。我没法……呃，如果你们三个没护住我的后背，它不会成功的。”
　　莱姆斯让自己的语调放柔。“早告诉过你，”他温和地责备道。
　　“对，呃，我一直不是个乖宝宝，对不对？”小天狼星反唇相讥，其他两位Marauder都笑了。
　　没错，小天狼星想把他们抛在后面。没错，那个被背弃的承诺给他们的伤害比什么都多。可是——他们也都明白。这件事不会产生任何隔阂。重要的是，在一切的尽头，他们站在一起。
　　“既然你已经学到了教训，”詹姆开心地说着，站起身，冲小天狼星伸出一只手，“就不要再自己去逞英雄了。”
　　小天狼星接受了对方的帮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希望干脆就不要再有逞英雄的事了，”他抱怨道，随即怀疑地瞄了一眼詹姆，“我觉得你不太可能是想让我退居二线吧？”
　　“一点儿都不想，兄弟，”魔法部部长答道，“放心，你还是官居原职。”
　　“该死。”可小天狼星咧嘴笑了；这话完全言不由衷。
　　他们一起在安静中站了许久，这安静是令人愉快的。令人舒心的。莱姆斯觉得自己脸上正在泛出回应的笑容——对，一切结束了。
　　当然，最后小天狼星不得不破坏了这一刻。
　　“呃……还有一件事。你们觉得我能不能拿回我写的那封煽情的傻信？作为告别它很不错，可现在我活着，你们也活着——我想你们也读过了——它就很让人难为情了。”
　　彼得笑得打跌，莱姆斯很想倒在他身上。詹姆看起来既想揍小天狼星又想拥抱他，最后只好气乎乎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在其他二人的笑声里，它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只有小天狼星还显得很尴尬。
　　“我很严肃！（译者注：Serious/Sirius梗） ”他抗议，“我当时不太对——”
　　“你当然很严肃，”莱姆斯成功地板住脸反唇相讥，“你一直都是。”
　　不怀好意的瞪眼。“以牙还牙是不公平的。”
　　“哦，可是你已经对我们用了好多年了，大脚板，”彼得偷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没什么不对。”
　　“算不上，”小天狼星咕哝道，“那就是说，我没法拿回信啦？”
　　“想都别想，”詹姆确认，“我打算把它裱起来，挂在墙上——也许交给莱姆斯，让他挂在霍格沃茨，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尖头叉子！”小天狼星听起来毛骨悚然。
　　真正地，确实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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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蒙迦德监狱
　　所有棋子被一颗一颗放回盒中，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这盘棋会待在这里……直到下一次。现在，更伟大的棋局已经结束，至少在这一阶段是如此。当然，下一次总会出现的，可不语对枯棋恐怕是下一代人的工作了。也许他该传下这套棋子，以及在最古老的棋局里亲弈和观棋时总结出的心得。
　　他在其中的角色扮演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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