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忍则乱大谋

　　周芷若随着张无忌一路南行，进了长城，来到一处大镇甸上。三人稍作打听，入了镇子上最大的酒楼，张无忌丢下一锭三两重的银子，道：“待咱们用过酒饭，再作结算。”张无忌此举，是怕他们衣衫褴褛，店小二以貌取人，岂料那掌柜的反倒抢先小二一步，双手将银两奉还，道：“几位爷光顾小店，区区粗茶淡饭，怎敢计较？小店做东就是。”掌柜的笑得一脸横肉，恭敬之态一览无余。

　　张无忌很是诧异，在小二带领下入座，低声问周芷若：“咱们可是哪里打扮不周，露出破绽？这掌柜的怎的不收银子？”

　　周芷若仔细观察三人衣衫相貌，怎么瞧都是三个落魄的乞丐，哪里有行迹败露的迹象？谢逊开口道：“我听那掌柜的语气中，对咱们颇存惧意，无论如何，小心些便是。”

　　彼时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走上七个人，说来也巧，俱是乞丐打扮。只见这七个人大模大样地在靠窗的位子坐定，小二恭恭敬敬地上前招呼，口中爷长爷短，与对达官贵人般毫无二致。周芷若抿了一口茶水润唇，用眼角的余光打量那桌乞丐，有的负着五个口袋，有的负着六个，竟都是丐帮里地位不低的人物。片刻之间，又络绎上来三十多名丐帮弟子，其中竟有三个七袋弟子。

　　“原来竟是丐帮今日有大会，那掌柜的想来把咱们三个当做丐帮的人了。”张无忌压低声音，道：“义父，咱们还是避开这里吧，免得多惹事端，丐帮来的人可不少。”

　　恰逢此时，小二将烧鸡和牛肉端上桌，酒菜的香味让谢逊食指大动，厉声道：“咱们闷声吃饭便是，碍着他们甚么事了？天可怜见，我谢逊流落海外二十余年，直至今日才重尝酒味！”谢逊猛灌两大碗酒，长舒一口气，忽的声音一紧，“小心，有大人物来了。”

　　周芷若举箸的动作悬在盘子上，屏息听动静，听脚步之声，来者果然功夫了得。那二人刚踏上楼梯最顶端，楼上群丐一齐起身。谢逊作了个手势，三人也一齐起身相迎。他三人本就坐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混在众人中并不出众。周芷若见第一人中等身材，样貌清秀，三络长须，除了身穿乞丐服外，神情模样倒更似个不得志的秀才。后面那人满脸横肉，虬髯四张，相貌十分凶猛。二人皆是五十来岁的年纪，唯一相仿的便是皆背负着九个口袋。

　　周芷若暗自思忖，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听师父说昔日有洪七公，仁侠仗义，黄蓉机智多谋，其后鲁有脚，耶律齐虽无大功，却也无大过。但近几十年丐帮所托非人，丐帮声望一落千丈，早就今非昔比，现任帮主史火龙更是鲜少在江湖露面。这二人背负九袋，在丐帮中除了帮主应以二人为尊，不知当日灵蛇岛夺屠龙刀的人与他们有无关系。

　　怎料这二人只是喝酒吃肉，对正事一字不提，直到张无忌等三人吃完，一无所获。张无忌去楼下结账，掌柜的甚是诧异，说什么也不肯收，周芷若将一小块碎银塞进掌柜的手里，道：“这算是赏钱，掌柜的莫要推辞了。”掌柜的这才作罢，战战兢兢地把银子揣进怀里。想来这丐帮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横行乡里。

　　三人找了一家小客店歇息，丐帮人数虽众，却有惯例，从不住店，倒不虞会撞见丐帮的人。张无忌要了三间客房，将谢逊安顿好。谢逊道：“无忌，我眼不能视物，打听事情诸多不便，芷若武功不高，陪你去亦帮不了忙，还是偏劳你一人吧。”

　　“便该如此。”张无忌点点头，稍事休息便出了客店。

　　周芷若总觉心中惴惴，安顿了谢逊休息也随即摸出客店，自大街南端走到北端，愣是没有发现半个丐帮弟子的身影，丐帮人多势众，行踪势必无法保密，思及此，周芷若奔进一间杂货店，瞪圆双目一拍柜台，喝道：“掌柜的！我那帮兄弟呢！”周芷若故意放粗了嗓音，加之脸上涂抹得不见面目，老板见之凶神恶煞的样子，只以为是丐帮的恶丐，心惊肉跳，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北方，陪着笑道：“贵帮的朋友都往北面去了，大爷喝杯茶么？”

　　北方？周芷若往北一看，浅笑抱拳道：“多谢。”竟与刚刚的模样判若两人，老板再一愣神，周芷若已经往北边掠去。出了镇甸不远，便看到放哨的丐帮弟子，这三步一卡，五步一卡反而成了周芷若的引路石，周芷若放轻呼吸，如鬼魅般悄然前行，偶尔风吹草动，丐帮弟子也只当自己眼花。如此曲折前行，倒也看见山腰一座庙，料想丐帮的人应是在此处，如果不出意料，张无忌也该已经潜伏进了寺庙。庙门守卫森严，周芷若挑了庙后守卫最松懈的地方，打晕了两个丐帮弟子拖进草丛，翻身进了庙，匍匐在大殿屋顶，所幸身材娇小，只要不乱动，不会被发现，大殿地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丐帮弟子，大概有三四百人。

　　周芷若刚定下心神，只听一声轻喝：“掌钵龙头到！”来人正是那个秀才模样的九袋长老，手捧破钵缓步而出，站在右侧，又听一声“掌棒龙头到！”，那一脸凶相的九袋长老高举一根铁棒而出站在左侧，尔后又是两声“执法长老到！”“传功长老到！”又是两名瘦弱的乞丐露面，四名乞丐站定，齐身弯腰道：“恭迎帮主大驾！”

　　大殿上乞丐一齐躬身，过了一会，听得屏风后有脚步声，周芷若咬紧下唇，探出一点头，但见一个身高六尺的魁梧大汉，满面红光，恰似富豪乡绅，他走到大殿中央，群丐齐齐跪下，声音洪亮：“参见帮主大驾！”

　　“罢了，小子们都还好么？”史火龙挥挥手，听闻群丐答“帮主安好”，满意地点点头，在中间的蒲团上坐下，“翁兄弟，你给大家说说谢逊和屠龙刀的事情吧。”

　　周芷若听到“屠龙刀”三个字顿时紧张起来，刀剑皆在赵敏那里，她不是平安回到中原了么？

　　掌钵龙头站起身，向史火龙作揖，转身说道：“众家兄弟，众所周知，魔教与我丐帮是势不两立的，近年魔教立了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做教主，光明顶一役，得此一见，不成大器！”丐帮众弟子欢声雷动，掌钵龙头又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魔教自立新教主，一改四分五裂的局面，淮泗一带有韩山童，朱元璋，两湖一带有徐寿辉等，连败元兵，占了不少地方。要是真让魔教成了事，还有我丐帮的容身之处吗？”

　　丐帮弟子群情激愤，掌钵龙头待骚嚷稍静，又道：“幸好天佑我帮，八袋长老陈友谅结识一位武当弟子，得到了一条极其重要的消息。”他忽的提高声音道：“陈长老！”

　　“在。”却听一人高声应道，两人相携出来，其中一人正是当日岛上的陈友谅，而另一个人二十七八岁，相貌俊美，不是宋青书是谁？

　　周芷若黛眉一挑，宋青书为何会与陈友谅勾搭，狼狈为奸？

　　陈友谅与宋青书先与史火龙行礼，又向四位长老行礼，掌钵龙头道：“陈长老，你且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与大家听。”

　　陈友谅将宋青书的身份吹嘘了一番，讲清了得知谢逊行踪的前因后果，竟是金花婆婆抓了武烈和武青婴父女，后此父女二人趁金花婆婆出海杀了看守之人才得以逃脱，将谢逊的事情透露。

　　周芷若并不关心此事，耐着性子等陈友谅继续说，陈友谅又道明他与丐帮几位长老远赴灵蛇岛想夺取宝刀献给帮主，绝口不提围攻谢逊的事，只是吐沫横飞地叙述当时一干人的神勇以及谢逊他一身正气的折服。当说到季长老和郑长老一死一伤的时候，慷慨激昂，引起众人也是一阵热血沸腾。

　　周芷若不耻陈友谅的小人行径，听闻一干丐帮弟子叫嚣着“踏平光明顶！”“杀了张无忌！杀了谢逊！”心中义愤填膺却又无计可施。

　　执法长老站起身，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冷声道：“帮主，魔教与我帮有血海深仇，如何雪恨还请帮主示下。”

　　“这个嘛……”史火龙摸摸唇上的短髭，“这是本帮的大事，需得从长计议，嗯，对，从长计议！你叫七袋弟子以下的人全部退出去，咱们好好商议商议。”

　　一时间，退去大半人数，大殿萧条许多，只剩下八代弟子及以上长老。陈友谅上前一步道：“帮主，这位宋兄弟于本帮大有恩惠，若帮主恩准，让他投入本帮，以他的身份，日后自可以给本帮建功立业。”

　　“这个，似乎不……”宋青书正欲说话，便被陈友谅给瞪了回去，宋青书对上陈友谅锐利的眼光，登时低下头不再说话。

　　“嗯，如此甚好，那便让宋兄弟暂居六袋弟子之位，归八袋弟子陈友谅管辖。”

　　宋青书脸色微变，咬着牙跪下道：“弟子宋青书多谢帮主。”

　　执法长老扶起宋青书，依旧是冷冽的表情，道：“宋兄弟，你既加入本帮，日后就是丐帮的人，即使你日后成为武当掌门，也要受丐帮约束。不过我很好奇，宋兄弟前程似锦，会是武当掌门不二人选，怎肯屈居人下，投靠我丐帮？”

　　“这……”宋青书握紧双拳，欲言又止。

　　陈友谅哈哈一笑，拍拍宋青书的肩膀，道：“此处并无外人，说出来也无妨，峨眉掌门灭绝师太圆寂之后，接任掌门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名叫周芷若，此女与宋兄弟青梅竹马，素有婚姻之约，却被那魔教的魔头张无忌横刀夺爱，共赴海外。我这兄弟气不过，遂来找我相助，友谅曾允诺宋兄弟，定帮他夺回周姑娘。”

　　周芷若美目一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恶，陈友谅颠倒黑白的能力当真可见一斑，当即胸中一口闷气。

　　“那宋兄弟为何不找张真人主持公道？”执法长老依旧咄咄逼人。

　　“长老有所不知，这张无忌乃是武当张真人座下第五个弟子张翠山的儿子，张真人偏袒张翠山人尽皆知，而张真人与宋大侠都不愿得罪魔教。”

　　“那就是了，只须灭了张无忌，除了魔教，那宋兄弟的心愿就指日可待了。”执法长老捋着胡须，终是半信半疑。

　　陈友谅眼珠一转，又道：“长老说的是，宋兄弟投靠了我丐帮，假以时日，还怕不能美人手到擒来？那周姑娘一定能明白宋兄弟才是英雄，到时主动示好也不足为奇啊！女人嘛，不就是图个依靠。”

　　周芷若见陈友谅污言秽语，越说越难听，郁气更甚，脚下一动，碰到瓦片。

　　“什么人？”执法长老大喝一声。

　　“是什么人在谋划着害我？忽然老柏树上青影一晃，一人窜下地来，“张无忌在此！”语气未歇又蹿进殿中，掌棒长老张开手往那人后颈抓去，那人轻轻巧巧一侧身，已然避开。只见他方巾青衫，神态潇然，面如莹玉，眼澄似水，正是男装的赵敏。

《小不忍则乱大谋》
本人的倚天同人，赵敏和周芷若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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