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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1 休假
入冬后的晴好天总是很难得的。厚厚的云层褪去，现出大片明亮的蓝，在阳光的浸润下显得暖暖的。
罗德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天气，将闷在屋里好些天了的某伤员搬来院子后，忽然就心血来潮地提议道：“我们放风筝吧！”
说是放风筝，其实倒更像是看风筝。仆人变戏法般很快找来了风筝后，罗德就让他们去放上天，自己倒只在一旁看着，等风筝在空中稳定了之后才接过来。
“罗德，这样放可是会少了很多乐趣的。”亚连笑道。
“是么？我就嫌麻烦而已。”罗德动了动手中的线，望向空中那橙色的伞型风筝。这东西怕是跟她八字不合，长这么大还从没亲手放上去过，每每刚一飞起来就又倒栽回地面，报废掉好几个之后便早没了耐性，干脆让人代劳。
她一个叱咤风云的诺亚骨干竟奈何不了这小小的风筝，想来着实有些泄气。
“你可别让她自己放，不然这些风筝全都得尸骨无存。”坐在不远处的缇奇调笑道。
“缇奇你话太多了。”罗德回头瞟了某人一眼，一副我听到了的表情。
“来，我教你。”亚连说着，拿过一只燕子风筝就走上前去，“其实很简单的，不用拽得太紧，适当收线就行。”
大致找准风向后，亚连便牵着风筝朝草地另一头走，罗德将手中的线圈递还给仆人，也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缇奇远远地看着少年在草地那头站定，起跑，一面回头望着风筝，一面放线收线。黑白相间的风筝就那样摇晃着缓缓攀升，更高，更高，最后终于同奔跑的少年一起，从树影中步入了漫天阳光之下。纯白的发丝在风中恣意飞扬，一如那张不断拉近的笑脸，干净，美好，在一片明媚之中宛若天使。
白色，真的很适合他。
缇奇这样想着，目光愈见柔软。
此刻的风筝已变得很小，比先前一只更小，高高地飘在蓝天之下，俯瞰大地。亚连放慢了速度，牵着线一步步后退，罗德的欢呼声也随之由远及近。
“亚连果然很厉害，好高！”
“像这样就可以了，今天的风还不错。”亚连随手顺了顺被风弄乱的头发，又放了几圈线。
“我也试试。”话音未落，罗德便已拿着只风筝又跑向了远处。
“先举高，跑起来以后再放。”亚连一面大声提醒着，在缇奇身旁坐了下来。
“这丫头今天很开心啊。”缇奇笑道。
此刻的罗德正第三次起跑，当看到离手的风筝终于没有像之前一样倒栽葱后，便更是干劲十足，笑得像个孩子。
其实本就只是个孩子。
不管有过怎样的经历，不管有着多大的本领，不管再如何与同龄人相异，罗德嘉美说到底也只是个另类一点的萝莉而已，也有着几分小孩心性，也会有这样单纯快乐的时候。
“你好像也很开心？”亚连仍望着罗德那只几经波折缓缓升空的风筝。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有不开心过？”缇奇反问。
“谁知道呢。”
风变得小了些，远处树木的沙沙声响也弱了下来，周围安静不少。
“喏，给你。”亚连将线圈递了过去，“风小了，如果感觉变松就收收线。”
缇奇看他了一眼，接过线圈。手中的牵引力虽然微弱，却也维系着一份远在天边的羁绊。
“不过别收太紧，”亚连又补充道，“容易断。”
闻言，收线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缇奇望着蓝天下的那道影子，不知在想什么。
“伤怎么样了？”亚连的手覆上那厚厚的绷带，动作很轻。
“小事，没多久就好了。”缇奇安抚似的挠了挠少年的头，“你呢？全好了么？”
“嗯。”亚连轻声应过，收回的右手不自觉地覆住左手背。
其他的确实已无大碍，只是连日来手背上那不期而至的疼痛，倒让他有些在意。
“如果要走的话，这次我不会拦你。”缇奇突然道。
少年转过头，看向男人的侧脸，试图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
“等你伤好了再说吧。”亚连收回视线，望向空中的风筝，“我答应过的。”
风又大了起来，带着树木的沙沙响声，拂出几分冬日固有的凉意。
已是十二月份了。
缇奇又收了几圈线，感觉到手中稳妥的牵引力后才停下来，撑着草地挪了挪身子。
“腿借我。”
还不等对方回答便已躺了下来，后脑恰到好处地枕在了预想的位置，随即又被预想之外的那双手轻托了托，向上靠了几分。
嗯，果然更舒服些。
“这样睡会着凉的。”熟悉的声线从上方传来。
躺着的人未作回应。少年本想说些什么，一低头瞧见了那睡颜静好之后，却又只好作罢。
暗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在一抹剪影之中承接着漫天暖色。
光洁的下巴，细碎的发丝，还有那隐约上扬的嘴角。
都看到了呢。
历经了诸多磨难的某只风筝这时终于也攀上了天空，轻轻摇晃着飘入了视野。
“果然还挺简单的。”
不多时，风筝主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我说你们是故意的吧，”还在后退着放线的罗德一扭头瞧向草地上的二人，“这么光天化日地秀恩爱，我可是会吃醋的。”
“这么难得的光天化日，当然得好好享受。”缇奇答得理直气壮，“你就好好放你的风筝吧，当心又掉下来。”
“瞧把你得瑟的……我也要躺着放，亚连分我条腿。”
“别闹，两条都是我的。”
什么一条两条，我的腿成什么了？亚连听得一头黑线。
“当心，风筝靠太近会缠上的。”发现状况之后亚连便赶忙切断话题。
空中的两只风筝已经飘得很近，线眼看就要搭在一起。缇奇见状很快收线，此时风力忽起，线又绷得更紧了些，而当再收了两圈后，线又突然一松，手中牵引力顿失，那只燕子模样的风筝眼看着就落了下来。
越是紧握不放，往往也失去得越快。
“线断了。我去捡吧。”亚连说完便已起身，朝下落的方向跑了过去。
缇奇单手撑在少年刚才坐的地方，望着那道白色的背影渐渐跑远，掌下的余温也随之而去。
“早上我见过千年公了。”罗德一改玩笑的语气，忽然道，“他说等你休假结束，有些任务要交给你。”
“嗯，知道了。”
男人答得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罗德看了他一眼，又道。
“亚连的事他没问，我也没提。不过我想他多半是知道的。”目光在远处的少年身上停留片刻，又再次回到风筝上，“打算怎么办？”
“原本也没想瞒多久，知道就知道了呗。”
“然后？”再自由的假期也总有结束的一天。
缇奇一圈圈转动着手柄，将断了的线收好，然后懒懒地挠了挠头，一副真麻烦啊的样子。
“大概……会带他去见千年公吧。”
最后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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