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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叔叔
“果然还是这家的糯米丸子最好吃！热乎乎的蘸酱糯米丸子绝对是神的每日恩赐！”亚连感恩戴德地消灭掉最后一颗丸子，打了个饱嗝。
“味道确实还不赖，”跟着沾了光的缇奇这回终于也给了个好评，“不过刚才是谁说对不住人家老板来着？”
即便身处闹市区，也依然能分辨出那家游戏厅的方向所远远传来的骚动。想必是一大票人为了争那台“幸运”的老虎机而大打出手了吧。
“那可不一样，”少年义正言辞，“大排档老板人确实挺好的，但那家游戏厅的老大可是真正的欺凌弱小，臭名远扬！”于是本着教训一下恶棍的原则，我们的小英雄就顺便小小地赚了一笔零花钱，小到买了好几十串丸子外加烤肉烤肠糖葫芦一类的小吃，直到两人四手都拿不下，兜里才终于瘪了下去。
“怎么，道上首屈一指的诺亚组织成员还要打抱不平伸张正义了？”
听着缇奇不以为意的调侃，亚连扭头白了他一眼：“就只说我，你不也是帮凶吗。”而且还玩得煞是起劲。
“我高兴。坏人干坏事不需要理由。”缇奇相当满意自己的从业境界。
其实亚连不知道，时不时跟他唱唱反调然后坐观其各色微妙反应这种事，对于身边那位玩上了瘾的恶劣男人来说是多么的其乐无穷——这种感觉可是前所未有的。
喜欢？
从未认真对待过工作以外任何事物的缇奇米克很快就自行抹掉了这一荒唐念头。又或者说，是缘于潜意识里的某种抗拒。以缇奇的个人魅力来说，艳遇什么的简直就同每天要喝水吃饭一般地层出不穷，习以为常，而且男女老少通吃。再说他自己显然也不会是什么自持力甚高私生活甚严的良人君子。
只不过对于情爱这种事，缇奇从来都是报以旁观者的态度，即便偶尔投身其中玩一把也不会入戏太深。“要真正荡气回肠地恋爱一次”这种只有纯情高中小女生才会期盼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出现在他的思维里。而现在……
也依旧如此。
即便冥冥之中已有了某种声音在警醒着他，无关性别年龄，只惟独眼前这人，是不可以付诸过多情感的。这不是他的风格。
如此一想，缇奇便已开始将自己的一系列反常状况归咎于过快的工作节奏，因而又考虑起了再跟千年公要几个月休假去体验人生等诸多问题，忽就感觉裤腿一紧，低头看过去，是个穿着围裙的小女孩。
小家伙一手拽着自己的裤腿，一手高举着大捧鲜花，用稚嫩的声线问道：“叔叔要买花么？给旁边那位哥哥买束花吧！都是很漂亮的花哟！”卖花小女孩那圆圆的脸蛋笑得可比花儿还灿烂，娇滴滴的大眼睛里期待满满。可惜，并不是每个人用这一招都能对身经百战的缇奇奏效。
“嗯，谢谢你小姑娘。可是我们不需要。”「叔叔」礼貌地回绝，说着还神色颇为复杂地瞥了少年一眼，“你说是吧。”
“嗯？什么？”
后者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着走远了。
“凭什么称呼我「叔叔」，而叫你却是「哥哥」呢。”缇奇有些不服气地捋了下头发，“我这张脸可还没过保质期。”
“小孩子说的话不用太在乎吧。你看她，怎么能找俩大男人卖花呢。”某个迟钝的家伙还没明白过来。
“谁说两个男人就不可以了？”缇奇忽然停下步子，暧昧地一笑，“还记得上次那个酒吧么？”
“什么？”
“说真的，咱们上次搭档得还真是默契，怕是羡煞不少人。”男人说着忽然就凑了过来，声线显得很沉，“虽然我不太好这口，不过如果对象是你的话，似乎还不错。”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少年没来由地耳根一热，很快就闪了开去，“开什么玩笑！我可没那兴趣。”
某人正中下怀，在一旁笑而不语。
这心智单纯的傻小子就是个纸老虎。任务在身的时候装得有模有样，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现在卸下了那层伪装之后，依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会对糯米丸子情有独钟，会对身高一事心怀芥蒂，会打着伸张正义的幌子调皮捣蛋，也会在他这大叔不正经的时候脸红。
当然，毒舌起来也挺不饶人的。
“再说谁跟你默契了，你这个快过保质期的大叔！”话题微妙转移，反击得恰到好处。“你小子活腻了，敢这样对前辈说话。”“对对，前辈老人家！”
“还真是皮痒了你！看来得要好好教训一下，别以为老人家的身手就退……”缇奇说着正要出手，忽就听得路边一声响亮的吆喝——
“来来拍照咯！提供各种好玩的道具！哦，那边的小朋友，过来和你爸爸合影留念一下吧！”
“噗——”刚还作势闪躲的亚连不禁笑成了一团，幸灾乐祸地看着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某人。
“请问……”后者不紧不慢地走到相机前，笑得人畜无害，“你刚才叫我什么？”
“哦，先生你是要拍……”摄影师满腔热情地把脑袋从篷布底下探出来，但下一秒面色就僵住了。那所谓人畜无害的笑容此刻正四溢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可怜的摄影师感觉身上每一根汗毛都被那无形的锋芒劈给成了两半。
“啊！我的相机——”
“走吧。”「人畜无害」先生若无其事地拍拍双手，叫上少年转身离开，身后是冒着青烟的相机和欲哭无泪的倒霉摄影师。
天色渐暗，夜市的行人反倒有增无减。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穿梭其间，终于拐入了人较少的小巷，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爸爸我要吃棉花糖。”白色的那只终于忍不住，怪声怪气地嚷了句，然后就坏笑着观察对方表情变化。
“改天把所有棉花糖店都砸了。”黑色的那只依旧面无表情，“还有糯米丸子的店……”“不行！”白色那只立即强烈抗议，“缇奇你这样可不行，行事过于情绪化乃是杀手大忌，冲动是魔鬼啊。”
“什么时候都轮到你来教我了？”缇奇一挑眉，带出几分危险的笑意，“看来，下次上课得来点特殊训练了……”“公报私仇是不对的！”亚连大声抨击对方的职业道德。
“我一直都是很敬业的。”缇奇理直气壮地道，“这么难得的休假还要用来陪你这初来乍到的傻小子，你应该心存感激……”
——“喂你们两个。”
忽地一声喝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定睛一看，前方不远处有五个或蹲或站的人影堵住了去路。一个像是头领的大汉扛着根铁棍，一脚架在路边的砖头堆上，碗口粗的臂膀上纹着条蛇不像蛇龙不像龙的东西。
“大爷我今天缺零花钱用，跟你们借点儿。”大汉吐掉嘴里的牙签，拿铁棍指着他们道，“是你们交出来呢，还是让我亲自去搜？”
哎，明明是这么美好，这么和平的一个夜晚，连杀手都休假了，怎么还会有人出来打劫呢？真是太煞风景。
“气势不错。你看他们多敬业。”亚连一本正经地评价。
“差远了，这打劫就没什么技术含量，跟咱们完全不是一个境界！”缇奇不屑地撇撇嘴，“别贬低了我们这高智商高技术的职业。”
“五个诶，你上还是我上？”亚连将两手背在脑后，懒洋洋地道，“或者一起？”
“别捣乱。叔叔我一把年纪也该活动下筋骨了……”
眼看着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你一句我一句，完全被晾在了一边的头领自打出道以来哪儿遭到过这种待遇？蹭地就火了。
“喂！呀呀个呸的，你们还愣着干嘛？把值钱的东西都乖乖掏出来！别不识抬举！”边叫骂还边用铁棍将脚下砖头敲得梆梆响。
“大爷我今天心情好，不急着动刀子，你们可……诶，这样才对嘛，乖乖交过来不就好了！”头领得意地朝迎面走来的缇奇把手一伸，接着却笑不出来了，因为手腕处立即传来了钻心剧痛——
“啊啊！！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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