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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圣洁
“欢迎回来，神田。”正端着咖啡经过的李娜丽看向来人，笑问道，“怎么样？有收获么？”
“没。”后者倒是面无表情地就上了楼，“走了。”
要说真的一无所获也不尽然，只是……
神田看着手中的字条，面上阴晴不定。
「evael」
反过来读就是「leave」——「走」。
也就是说，“没你啥事儿了快回去吧”。自己在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盯了老半天结果却是白忙一场？搞什么。神田松了松领口，不耐烦地将纸条揉作一团。
而且——
回想起那人（或者说那些人）的眼神，神田不禁嘴角抽搐。
“考姆伊你这混蛋，要是再敢派我去那种地方——”
破风之声骤起，转眼却刀已入鞘。
无辜的小纸团也没法吐槽上一句“那不是神田你自己要求去的么”，就已顷刻间化为了碎屑。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也正上演着一番类似的对话。
“如何？”黑暗中，沙发里的人兀自品着浓茶，也不回头，直接就开口问道。
“还算顺利，基本确定了。”来人缓步走到近前，门外微光绕过其身形在地毯上投出个颀长的轮廓。
“很好，你办事我放心。别打草惊蛇，不要忘了我们最终的目的。”
“我知道的。”
然后就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怎么，有话要说？”那人依然专注于品茶，没有回头。
“嗯，稍微在意了下。”男人随意踱过几步，倚着沙发点了根烟，“那个少年……是他？”
“缇奇，”说话的人看不清神态，只依稀能听出是笑着的，“任何事在被证实之前，都永远只是猜测。”
“我明白了。”男人缓缓吐了口烟，没再说什么。
“如果是……”沙发里的人放下茶杯，在黑暗中停了片刻，最后才轻声道，“……变化还真大，不是么。”
没有回答。或者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我知道的，千年公。”
清晨，云层间终于漏下第一缕阳光，极薄地洒在教堂屋顶，将那十字架也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色。
这座城市里信教的人并不是太多，常来做祷告的更是少之又少。但不知为何，这大大小小的教堂却是随处可见，而且似乎已存在了好多年，也不知是怎么维持下来的。显然，也不会有人去关心这种事，更不会去多瞧一眼这些快被人遗忘的建筑。
不过，也是有例外的。
偌大的教堂内此刻只跪坐着一名少女，双手交握，闭目垂头，一顶蓬松的针织帽盖住了大半个脑袋，只露出额前整齐的刘海。由于其身形娇小，远看上去就如一具玩偶般，不甚起眼。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信徒之一了，几乎天天早晨都来，做完祷告之后投下祈福笺就离开了。今天也是如此。
祈愿箱尽职地自动翻新之后便又空空如也，教堂大门缓缓合上，徒留几分孤寂的闷响。
这是家绝对奢华的五星级酒店，无论看地段、装修、格调或是背景，能在这里办上一次接风宴的人物，绝对不会是小角色。
“总之就是这样，亚连以后就是我们的新成员了，大家可不许欺负他。”笑容可掬的诺亚Boss终于这般做了宣布。
“诶——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千年公挖墙脚，亚连你好厉害！”坐在一旁的罗德拖长了音调凑过来，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亚连，很是来劲，“而且长得也好可爱啊！我喜欢！”说着就扑了过来……哦不，是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挂在了亚连脖子上。
“唔……小心。”亚连手忙脚乱地扶稳了摇晃的酒杯，这才笑道，“其实罗德也很可爱啊。”“啊呀，被夸奖了！缇奇你看人家亚连多会说话，才不像你老是损我。”罗德心情大好，回头冲缇奇炫耀似的做了个鬼脸，双臂依然挂在亚连脖子上不放。
“是是，听见了。”缇奇瞥了眼正被那伪萝莉缠着而略显局促的少年，脑中浮现出的却是他那晚扮猪吃老虎的模样，心下不禁好笑——居然和现在这乖巧的小羊羔是同一人，真是有趣的少年。
“好了罗德，你这样一直缠着还叫他怎么吃饭啊！”加斯特罗翘着二郎腿横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戴比特也跟着搭腔，“就是就是，看看人家露露贝尔，要学着淑女一点！”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高兴。”罗德不屑地做了个鬼脸，但还是雀跃地回了座位。
“那么见面介绍就到这里，菜都要凉了。开饭！”
“我开动咯——”
众人当下齐呼。
“哥哥，你又偷懒了。”李娜莉放下咖啡杯，望着趴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中呼呼大睡的人叹了口气，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唔……”考姆伊迷迷糊糊地从纸张中仰起头，刚一看清来人便精神一振，“李娜莉，就等你泡的爱心咖啡了啊，缓解疲劳有奇效！”
“最好是这样。喝完赶紧好好工作，不然大家又要陪你加班。”李娜莉不厌其烦地叮嘱着哥哥，伸手递过去一个信封，“这是今天早晨芙送来的报告。”
“哦？”考姆伊拿咖啡的动作一顿，接过信封，方才那孩子气的笑意也很快褪了去。内容不长，考姆伊却看得很慢，很仔细，看完后又重新浏览确认了一遍，接着才转身将报告插入了碎纸机。仪器嗡嗡作响，他望着机盒里纷飞的碎纸片，眉心微蹙。
“情况怎么样？昨晚神田回来的时候似乎心情不太好。”李娜莉顿了下，旋即又笑道，“虽然他平时也差不多这样。”
“他大概是被发现了。”考姆伊十指交叉，靠回椅背，“昨晚的行动是个幌子，好一个投石问路。”
“什么？那亚连呢，会不会暴露？”
“暂时应该还没有危险，不过以后就不能盯太紧了。”沉思中的人推了推镜框，宽慰道，“放心吧，亚连很有分寸。昨晚多亏了他察觉出有问题，及时制造混乱并提醒神田离开。况且我们盯上诺亚的事也是歪打正着，千年伯爵怕是用脚趾也想不到自己挖墙脚挖来的是个什么人。倒是亚连之前跟的那伙组织，线不能断了，得通知拉比盯紧点……”考姆伊说完又挪到了电脑前，一面端起咖啡送到嘴边。
“哥哥，”李娜丽似是轻叹了声，“为什么总是亚连呢？”
端着咖啡杯的手略是一顿。
“之前那几个组织无一不是龙潭虎穴，而现在竟又深入了诺亚……为什么总是让亚连来冒这样的险？就为了那诅咒一般的「圣洁」么？”李娜莉语速略快了些，手中的托盘被扣得很紧。
“唔……这咖啡真的很不错，果然还是李娜莉泡的最好喝！”书桌后的人又恢复了那不着调的模样。“哥哥，”李娜莉适时地打断了兄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们真的能代表「正义」么？”
考姆伊略低着头，咖啡杯上氤氲着团团热气，也为镜片蒙上了一层薄雾。
“李娜莉，”最后他答，“我只知道，我们都在做力所能及的事。”
年轻的室长推了推镜架，将杯底的咖啡一饮而尽。
黑色教团，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说，它算是警方的特别行动部队，作为应对各方黑暗势力的利器，专门执行一些警方不便正大光明放手去做的任务——比如因久无证据而直接暗杀某S级嫌犯；比如利用死囚来实行某些秘密任务；比如暗中进行某些骇人听闻的活体试验。
然而，这一机构的直属方却并不是警司。没人知道它的真面目，也没人知道它的由来，只偶有传闻说，那位代号为“将军”的领导者，在多年前也曾是警司里的一员。不过如今这支庞大的势力与其说是警方的秘密分支，倒更像是他的私人军队了。而偏偏现今的警方软弱无能，腐败怕事，也正好乐得将最棘手的差事都扔给这伙“正义之师”。
他们行事谨慎，以暗语传递情报，将根据地巧妙地隐藏在一座座教堂之下伺机行动，以“黑色教团”为名，自诩为正义的使者，在各路牛鬼蛇神势力之中保全着毫不知情的人们。
而为了提高教团的战斗力，新型设备与武器的研发一直是科学班的第一使命。而就在十年前，一位科学家终于研制出了一种能够植入人体的生物芯片——这无疑是个重大突破，一旦能够克服排异反应而成规模应用，所造就出的特殊部队定会有着不可估量的战斗力。于是他们就将这芯片称作为驱逐一切黑暗的“圣洁”。
然而还没等他们如愿，灾难便接踵而至。
□□势力在这座城市极其猖獗，其中壮大得最为迅速的组织名为诺亚。而就是这个可怕的组织，竟截取到了教团的机密情报，并将魔爪伸向了正在开发中的“圣洁”。无休止的明争暗斗，无休止的腥风血雨，终于在某个圣诞夜的火海中付之一炬。随着有关圣洁的研究资料全数化为灰烬，曾为其拼得你死我活的人们也自此销声匿迹。只是他们不知道，“圣洁”的植入计划其实还留下了唯一的成功案例——亚连。
在那之后，科学家们曾极尽所能地去仿制圣洁，但最终还是被排异反应等各种技术难关困住了脚步。他们所得到的，就只有一具又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这或许便是造物者对于染指神域之人所行的降咎吧。
而用某位高层人士的话说，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正义必然伴随一定的牺牲。”
这唯一留存下来的圣洁，彻底改变了亚连的命运。
“监听”——拜它这一功能所赐，亚连无疑就成了教团一切卧底任务的首要人选。
越是不寻常的力量，就越会将拥有它的人推向万丈深渊。圣洁可以将亚连所能听到的讯息传送给情报总局的分析部，但教团里却无法通过圣洁传达给他半个音节。深入敌营的他只能终日游走于水深火热之中，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
除此之外，由于初次实验的技术还不够成熟，圣洁的植入带有一定的副作用：比如长期的电子辐射使得寄宿者的发色变异为罕见的苍白；比如其消耗的巨大能量使得寄宿者的食量也相当地——惊人。
“我吃饱了！”摇摇欲坠的餐具小山终于摞上了最后一个空盘子，亚连放下刀叉，笑得一脸满足。
“……”在场的无一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却不料在亲眼目睹了这毛头小子的食量之后都集体噤了声。
“少年你还真是……总能给人惊喜。”最终还是缇奇先开了口。
亚连有些不好意思地擦着嘴，一不留神又漏出个饱嗝。
“那么，既然吃饱了就卖力工作吧。下午三点有笔生意要谈，这些是地址和资料，看你的喽！”千年公随手一扬，一个信封便直挺挺插在了少年的前襟口袋上。
杀手忌抛头露面，让这个外表纯良的新人小子去负责谈判交涉，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可探根底，正所谓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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