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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9 信任
入夜，小木屋静静地伫立在星空下，只从窗子里透出些微光。随着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响，木门被悄然推开，就走出了一个身影。
一头银发的少年只穿了件单衣，打着手电，略弓着腰，似乎正低头寻找着什么。
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前两天还在的。
亚连努力地想要回忆出这几天走过的地方，却也毫无头绪——这片荒野往哪儿看都是差不多的模样，他这方向感为零的人又怎么可能记得住。
而即便如此，亚连也还是有些不死心，又拨拉着身边的杂草就一处处看过去。就这样也不知找了多久，等到终于直起身来回头一看，就已经离开小木屋很远了。
反正东西是不会跑的，要不……等白天再来看看好了。他这么想着就转过身，而当手电光线晃过来的时候，却忽地就现出了一张脸来。
“喂——”亚连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就瞪了对方一眼，“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身手好，没办法。”缇奇笑得无辜。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亚连自顾自地往回走，其间还是忍不住朝草丛里多望了几眼。
“没，闲着无聊随便走走。”男人说着就跟了过来，“找什么？”
“没什么。”少年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走得更快了。
“这样找是没有结果的，”男人慢悠悠地说着，点了根烟，“你刚才在同一个地方转了好几圈你知道么。”
“不知道，谢谢提醒。”亚连没好气地扔出一句，然而目光一转，却落到了缇奇手中那打火机上。
“果然还是这个最好用。”缇奇啪嗒一下扣灭打火机，灵巧地在指尖转了圈。
“你什么时候……”
“刚一拉开柜子就看到了。”男人叼着烟耸了耸肩，“还以为你明天才能发现呢。”
“乱动别人的私人物品是很失礼的行为，缇奇米克先生。”少年面色不悦地看着他。
“只不过是想挂一下外套。而且……”缇奇说着又晃了晃那打火机，“这本来不就是我的么。”
“但后来送给我了。”
“你不是说扔了？”
“……”少年一窒，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转向别处，这才慢吞吞地道，“又……不小心捡到了。”
“不小心？”拖长而上扬的尾音，带出几分愉悦的味道。
“你舍不得就拿回去好了，反正早晚要扔。”最后少年破罐子破摔地扔下一句，就干脆转身走人。
男人就那么静静地跟在他身旁，也不说话。不过此时此刻的亚连，就算不用回头也能想得见那阴魂不散的笑意。
郊外的星星总是格外地亮，也显得格外高远，洒在那墨一般的夜空里，闪烁得静谧。
“你说……”亚连忽然轻声开口，“赫布那样到底是算死，还是算活呢？”
“脑死亡显然是没得救了，鲁贝利耶无非就是自欺欺人。”缇奇说着又话锋一转，“不过这种计划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怎么，你赞同他的做法？”
“只是随口感慨下而已，我才没兴趣做那么伤脑筋的事。”缇奇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又接着道，“而且我喜欢的人也没那么容易死。”
“人早晚都是会死的。”亚连像是没听出这话里有话，又接着道，“说起来，林克说出圣洁真面目的时候，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么兴师动众的东西，如果真面目就只是个破铜烂铁那才叫让人惊讶。”
“其实……之前接受定期测试的时候我就有感觉到些什么，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亚连有些感慨地道，“为了复活一个人而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该说是痴情，还是冷血呢。”
缇奇兀自踱着步子，并没有接话。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得慢了下来，像是散步一般。
“那天……”过了好一阵，缇奇忽然就开口道，“……我以为你死了。”
“呃？”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让亚连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天在桥上，我看到你被人追杀，中了枪，掉进了河里……”缇奇缓缓说着，声音意外地轻，“虽然没有见到尸体，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亚连定定地看着身旁的男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最后他轻声道。
“就算说了……或许你也不会信吧。”男人笑得有些自嘲。
“那天提到黑蛟的事你也这么说。但你知道吗，”亚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就那么看着他，“其实，是你并没有真正地信任过我。”
男人像是愣了一下，目光微动。而后他就叼着烟，缓缓吸了一口。
“我顺着那条河去找过你。”他轻声说着就转过头去，在烟雾缭绕中望着星空，“找了很久。”
亚连静静地听着，许久才道。
“我信。”
“后来我就找到了这个。”说着就递来个东西。
亚连接过一看，竟是蒂姆。
“原来是那时候掉的。”他望着那金色小球，颇有些感慨。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男人又接着道，“最恨的时候也没有。”
“嗯，”他轻声答着，指腹在那饱经风霜的裂纹上摩挲而过，像是要抚平什么，“我信。”
“还有，”男人像是迟疑了会，“你的那个依兹大叔……”
“就在我身边，”没等他说完，亚连忽然就开了口，“不是吗？”
男人蓦地回头，眼底是明显的讶异。
“……什么时候发现的？”
亚连也不说话，就也掏出个东西递了过去。皱巴巴的纸张被缓缓展开，呈现出了那眉眼弯弯的少年，以及与左眼伤疤重叠的，那奇怪的纹饰。
诡异的五芒星纹身——缇奇米克独有的恶趣味。似乎在很早很早以前，他还为此据理力争过一番。
缇奇缓缓地抚平那张画，就像抚平一件珍宝。
“缇奇，你知道吗，”亚连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很轻，说得很慢，“在那以后我就经常会想，假如缇奇米克和依兹大叔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人，你会不会真的就这么做？”
身旁的男人望着画，什么也没说。
“我承认，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很开心，我承认我放不下你。可是我也同样无法对发生过的一切视若无睹。缇奇，我们是两种不同的人。你无法改变我，我也无法改变你。”
“一定要改变吗？”缇奇忽然就接道，“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那以后呢？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能。”
亚连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很遗憾，我没法像你答得这么快。”他说完停了一会，又补充道，“或者准确地说，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答案……”
“事事都这么执着，会很累的。”男人一脸老成地挠了挠他的头。
“至少不这么做，就说服不了自己。”亚连说着也瞧向他，“况且事事无所谓的你，不也还执着于对我的说教么？”
“……凡事总有例外的嘛。”男人大手一挥，就笑道，“你就是那个例外。”
“那还真是荣幸。”
亚连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刚要迈开步子，就听到对方又发了话。
“也许答案早就有了，只是你没找对地方。”缇奇说着就将什么东西向上一抛，又一把拍住，然后就将两个拳头伸到了他面前。
“它既不在这里……”
左拳展开，空无一物。
“也不在这里……”
右拳展开，依然什么也没有。
“而是在这里。”
说着就拿起他的手，贴在了他胸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隔着衣袋，埋在了掌心。
最后男人缓缓松手，就这么转身走远。
他低下头，从衣袋里掏出那东西，看了许久。
——那是个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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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午放大结局咯！╮(╯▽╰)╭两章连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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