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不在的日子里

　　你睡了很久了，像是不会醒来似的。
　　自己淡淡的呼吸声萦绕耳际，我轻轻地抬眼望着你，却又敏感地缩了缩，睫毛轻颤。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亦如现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你的睡颜，安静如初。
　　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
　　大概，马上就会忘掉了我吧。
　　真的很讨厌医院里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的，都是污浊。

　　天上飘着雨点，城市便变得阴霾起来。很多事情都会被外物左右，天色不好，这所城市的心情也不好，弄得我的心情也不好。我撑着一把破旧的伞，冰凉的雨并没有打在我的身上，我却明显感受到了它的寒意。
　　要是你在，肯定会说，自欺欺人罢了。
　　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身体总会做出一点看起来理所应当的事情，这谁也没有办法控制，这是没有办法的。我真的一点泪意也没有，于是脸上温热的液体不过是错觉。
　　撒，反正都这个样子了。
　　颓废地一点一点拖着身子回到家里，没有开灯，摸索着爬到了床上。
　　我喜欢安静，就像现在一样，就像你一样。

　　记得那时，你被家人赶出来了，我只身一人。
　　整个单间房间的屋子没有沙发，没有像样的电器，只有一张破旧的床，简单的木头家具泛着霉点。
　　——等我们读完了大学，我就去找个工作，你就安安静静地和我过一辈子吧。
　　你抱着我，甜蜜地说。
　　——我们会幸福的。
　　不善言辞的你，只会这样庸俗而又简单的誓言。
　　——才不，我们到荷兰去结婚吧。
　　你微笑着摸摸我的头，亲呢地亲了一下脸颊。
　　——等我们攒够了钱，我们就去那里。你要等我。
　　——好，我等你。
　　无论是否真的有能力去那个国度证明我们的爱情，无论别人的眼光再怎么鄙夷。
　　即使以后我们养不起我们自己，手牵着手上街乞讨。
　　都和我对你的情意无关。

　　夜色很淡。
　　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帘，遮蔽了外面的月光。
　　忽然发觉一个事实——你不要我了。
　　昨天还在热情相拥的我们，今朝已成路人。我甚至没时间祭奠我的爱情。
　　还有什么会比这种淡漠更让人哀伤？
　　我叹了叹气，闭上眼沉睡。

　　【——和我在一起吧。
　　——恩，好的。

　　——我最爱我你了。
　　——恩，我也一样。】

　　早上起来，不太适应没有你在旁侧的情况。揉了揉眼，发现饭桌上还是前天早上的残羹剩饭饭。
　　——我们去吃小笼包吧。
　　恍惚间听到你的声音，果然是我饿晕了。
　　——我很喜欢小笼包呢，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包子。
　　哪里啊，我明明是偏瘦的啊。
　　——呐，我爱你，小包子。
　　声音真的很近很近，就像在耳边温柔地叹息，我爱的人真的也很爱我，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告诉我心意。
　　猛地意识过来，我扶着墙，眼泪就像是积蓄已久的河坝泄了堤。
　　我是疯了吧，你怎么可能回来？

　　【——要是我万一离开你怎么办？
　　——那就离开吧。
　　——为什么这么说？
　　——反正你家人也不同意。
　　——不行，你要和我在一起。
　　——那好，如果你离开，我就在后面追随你吧，你别想甩掉我。】

　　前天我和你吃完包子散步。
　　——明天再来吧，很好吃啊。
　　我扬起笑脸，对你开心地说。
　　你莞尔一笑，刹那间，宛如晨光。
　　——你喜欢就好。
　　自己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啊。
　　我一无所有，为什么给予我这么深的感情？
　　然后，我才知道，这实在是太奢侈了。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我被你推到了地上，膝盖撞到了地面，擦破了皮。
　　人们开始嘈杂起来，涌入我们这边。
　　眼前是一辆车，我不敢再看了，
　　那车轮下一脸血腥的你。

　　——什么嘛，真狗血。
　　——你一定会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拥有打不死的小强之身吧。

　　最后最后，我来到了医院。
　　已经没有办法了啊。感觉就像是骗人的。
　　我讨厌医院。我讨厌你。
　　所以以后我一定不要死在医院里，我不要和你死在一起。
　　明明开始都说好了的，我们会幸福。
　　故事不是这样设定的。
　　你这个骗子。

　　我手里提着透明的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小笼包。
　　忽然想起我们要攒钱的事情来了。
　　一个人走上天桥，有点不甘心。五个包子两块钱，有点贵呢。
　　还有，你都没告诉过我，我到底哪里像包子了？
　　站在天桥上，俯看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赌气地用手捻起一个包子，扔了下去。
　　油腻腻的小包子一下子就没入车轮底，吧唧被压瘪了。远远望去，小包子的油和小包子的馅都露了出来。
　　我忽然想笑，当初你吧唧被车子压扁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呢。
　　第二个包子被我扔了下去，砸在车子的车身上，油渍很难看。
　　第三个包子，第四个包子还有第五个包子，都相继扔掉了。
　　我看了看空空的袋子，在风中飘啊飘的，看得很不爽。
　　没有小包子了呢，仍的还不过瘾。
　　怎么办？
　　我闭了闭眼，不愿让别人看到我眼神中泄出笑意。
　　翻栏杆纵身一跃，一气呵成。
　　这不，还有一个包子吗？

　　【呐，小包子也很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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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恋在你不在的日子里
　　很多记忆都无法抛弃

　　世界上的任何情意都可以忘记
　　偏偏放不下这些毫无意义

　　什么才是最喜欢的东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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