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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回到神奈川已经是夜里3点钟,仙道身心俱疲的打开门走进室内的时候,屋子里面的灯是亮着的,不过亮着的只有一盏小台灯,静静的站在沙发旁的茶几上,灯罩上面贴了一张粉蓝的便贴条,龙飞凤舞着水户那独特的字体。
“东西我已收拾好,钥匙放在音箱上面,你保重。”
他直起身,便贴条被攥在手里捏成团,慧根在他身后进了屋子,看到音箱上的钥匙就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
仙道慧是自由摄影师,专门为各种杂志提供图片,这次来神奈川是为了工作,顺便也来见一见谈着远距离恋爱的男友。他的男友是个瘸子,没有拐杖就生活不能自理,但是他笑起来却比身体健全的人更加开心幸福。
仙道韬光就像每一位担心自己儿女未来的父亲一样,并不支持这样的恋爱。
慧从未在意,他对仙道说过,“他虽然是瘸子,但是我还是个无业游民呢,他没有健康的身体我则没有健全的事业,以后我们结了婚,我正好可以不用工作整天照顾他,以他的才华,养个我绝对没有问题,所以其实我是赚了的。”
仙道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姐姐非常碍眼,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慧的恋情对他来讲就像一个绝妙的讽刺。
“我今天晚上要住哪里?”慧把包包仍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回到神奈川后,生活又开始向着更加忙碌的方向疾驰着,就好象仙道彰并未在上一个周末被自己恋爱顺利的姐姐冷嘲热讽过一样,他再也没能腾出哪怕5分钟的时间去哀悼自己的恋情。
他对自己还算满意,黏黏糊糊固执的看着过去的男人仙道彰看不起,他今年26岁,再过10个月就27了,他像每一个能力卓越的有志青年一样,事业的蒸蒸日上让他有着骨子里的自负和骄傲。
慧说的不错,爱情对于仙道彰是很重要的,但是他重要的东西实在太多,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能暂时放弃。
水户的分手宣言,技术上讲,仙道其实并未答应,所以其实可以看成是水户单方面的分了手。在仙道的心里面,水户是他还有能力争取的人,但不是现在,现在的他实在过于忙。
家族相亲依然在继续,仙道也依然拌着他好好先生的外皮,倘若应要谈起感情生活,大概平均二周一次的相亲就能勉强算是吧。
他并不急于从如流的女性中挑选一个来弥补感情上的饥渴,他愿意等待,等一个能够算得上让他心动的人。
而如果这个人一直没能出现,仙道觉得还不如回头吃水户洋平那块鲜嫩的草皮。他们在一起恋爱了很久,他家人以为是5年,但事实上是8年,他从高二那场荒唐的聚会初识那眼神幽深的小子开始,就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很久。
他们之间永远很平淡,因为即使水户洋平是那种一看就不安于室的捣蛋体制,但是他对感情的追求,与仙道彰完全一样,他们不求轰轰烈烈,只珍惜相守在一起时的那种细水长流的幸福。但是正如慧所言——没有信任——即使表面上风平浪静,他们两个人之间连最起码,对待这份感情的信任都没有。
仙道23岁那年被父亲一刀戳中心底最为恐惧的要害,于是接下去的3年,他一直被水户的不信任而深深折磨着。
星期天下午的时候,仙道在高尔夫球馆接到了秘书的通知,澳洲某公司终于同意与仙道的会面。仙道非常开心,立刻让秘书定了晚上8点的飞机,连夜赶去了澳洲。
这家公司一直以来都与父亲所率领的总公司有直接联系,可能是因为今次的项目由下属的分公司来负责,对方觉得被小看了,所以一直在找些无伤大雅的小碴,对合作自然是没什么阻碍,但是原本和睦的关系却变得古怪了。
仙道这两天一直担心由此失去一个大合作伙伴,他将这种担忧转达给父亲,并希望将此合作项目复而转为总公司来负责的时候,仙道韬光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
“由你来解决。”
他说着,递给仙道一个挑战的眼神。
近年来随着年纪的增大,仙道韬光已经有很深的归隐之意了。
仙道彰知道父亲一而再再二三的暗示自己即将掌握家族大权,但是水户洋平一直是韬光心里面的一根刺。这根刺只要还存在,他就得为儿子拟定一个持久的对策,使得同性恋人的绯闻并不用影响到公司声誉,或者更甚——成为对手把柄。
韬光一直在衡量,衡量的过程中无可避免的拖迟了自己的归隐。
仙道明白父亲的想法,他并没有太过于逼迫自己,他一直为他做着辛苦的打算。
所以水户与他分手后,他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了轻松。这股轻松多少抚平一点仙道失恋的伤痛,并且借着这个机会,仙道韬光似乎也铁了心的想把儿子推到山顶。
这次的澳洲之行是个挑战。他们父子俩都期待着仙道凯旋而归。
飞机抵航已经是转天的中午了,仙道挤在狭小的座位上凑合了一晚和一个噩梦不断的午觉。梦里面有着他那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姐姐仙道慧,她穿着婚纱背对着人群在抛一大团花花绿绿的东西。她的新郎穿着合身的西装坐在轮椅上,一直朝着某一点微笑。仙道自己就站在人群中间,他肩上扛着鱼竿,左手提着水桶,他觉得闷,想要离开这里,但是人群像浪潮一般将他包围,不顾他的烦躁将他推来推去。
慧在远处大喊大叫,啊!彰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哦!
然后他身边的人群突然间散开了,手里的水桶不见了,他身上突然出现了西装,臂弯里还有个柔软而娇小的手。
仙道很害怕,他四处张望,却不知自己害怕什么,又想要寻找什么。他的姐夫坐在离他不远的轮椅上,一直笑着看他。
他问,
彰,你在找什么?
与此同时,人群又将他、将他们包围住,仙道还在张望,但引入眼里的不过是相似的陌生的脸……
……
他从这个含义不明的噩梦中惊醒,正好赶上飞机下降,加速度产生的压强强力的折磨着他的耳朵,耳鸣得厉害,嘈响中似有若无的回荡着他姐夫的质问声。
仙道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给秘书去了一个电话,他先问,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秘书被他急切的语调弄懵了,战战兢兢的说稍等,她去调查一下。5分钟后她打了回来,莫名其妙的说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他姐姐仙道慧小姐留了一个massage ,说是父亲让他近期从分公司调到总公司去,所以她就顺手帮仙道先把神奈川的房子给卖了。
仙道被消息打击得嘴角抽搐,情不自禁的开始在脑内回放慧小的时候欺负他的种种劣行,最可气的一次是她把仙道彰的暑假作业本和自己空白的一份调包,结果开学初的一整个月仙道都被罚留校打扫卫生。
“仙道先生?请问您还有事情吗?”
秘书在电话对面问得小心翼翼。
仙道被回忆气得有点咬牙切齿,说话的腔调透着僵硬。
“嗯,我刚到墨尔本,anim小姐的预约是几点钟?”
“anim小姐说任何时候都可以,直接去她的公司找她就可,我马上把她的公司地址给您发过去。”
澳洲的天空蓝得有点过分,阳光充足得几乎产生不了什么阴影。仙道有点不喜欢这种暴露在阳光下赤裸裸的感觉,这种天气让他越发想念神奈川咸湿的海风。
他突然想到自己昂贵的钓鱼竿,在卧室的衣柜里,他不知道慧卖房子之前有没有记得把鱼竿带上。
一想到自己回去日本后会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就不禁苦笑连连,房子可能根本不是慧卖出去的,很大的可能在于父亲的运作。
无论如何。看来神奈川是不能住下去,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一直向后看的权利。
他找了一家小酒店住下来,用1个小时整理自己被飞机旅行折磨的憔悴的脸色。下午2点准时出现在地址所记的那家公司。
接待他的秘书是个黄头发的中年女人,典型的白人,看着东方的小伙子一般都拿眼白来瞟,但是语气到还算客气。
她领他进入一间接待室中,一位女性坐在落地窗前的老板椅上,她的眼睛是墨绿色的,但是却有张东方人的脸。
“我是杉下朽叶。你可以叫我anim.”
她站起来,伸出手与仙道握了一握。仙道有点晃神,赶忙对她微笑。
“我是仙道彰,世康神奈川分公司的总经理。”
朽叶请他入座,这个女人说话的方式相当单刀直入,她的笑脸虽如东方人一般含蓄优雅,但是她的思维却是典型的西方。
“你很惊讶我是日本人吗?”她笑着用日本话说。
仙道又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愣了太多次。
“我并不知道您是日本人。而且澳洲移民很多,我并未此感到惊讶。”
“那么我哪一点让你发呆了那么一下呢?”
仙道没想到对方说话会这么犀利。他沉默了。并且暗自感到一股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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