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入荒凉

作者:81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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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俞欢在电话里叨叨半天,他的意思不外乎是兄弟啊,你这么炫了一把,得好好庆祝。这种没落狂欢的状态,跟我此际的怀旧悲情完全搭不上,所以我毫不客气地把他拒了。俞欢急了,在电话里嚷嚷:你不能这样啊兄弟,咱可以风流,不能下流。你这样招惹了人家,然后把人家晾那里,一晾十天半个月,这不厚道啊,兄弟,你这可太下三滥了。俞欢这一番话,把我说得晕头转向。俞欢叫嚣道:什么什么什么?你还跟我装糊涂?你可别告诉我,你丫就一没本事,就一清纯少年,压根就没碰人家一指头。这话说了也得有人信啊?你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在那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我真是百口莫辩。只得换了便装,在校门口那排遮天敝日的法国梧桐下,等着俞欢那小子开着车来拉我去三堂会审。
      俞欢把我跟余容后拉到一小河沟边,又从后背厢扔下一扎啤酒,扔下一卷垫子,一梅跟余容后做鬼脸:好好说话啊,别动手动脚。笑声诡异地扬长而去。
      我有点懵,不知道他们搞这么一套,是什么意思?敌不动,我不动。于是我俩又是一番僵持,月色里树影崇崇,有风声,有虫鸣,有鱼动,有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和树叶气息,这一次,不知是她身上的,还是周围植物的气息。
      余容后先是一直垂着头,后来见我一直没动静,就开始瞄我,一眼又一眼,瞄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瞄到也不知道几十眼几百眼,我终于有点儿迸不住,开口问:看什么看?!余容后扑哧乐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能绷个一两小时,没想到不到两刻钟,就缴械投降了。我汗颜,才两刻钟?我怎么觉得有半辈子了。
      这小丫头片子比外表看起来诡计多端,不过我还是很庆幸,她成功地打破了我俩之间的尴尬。所以趁她在铺垫子的时刻,我也没话找话:你的名字挺别致,余容后,什么意思?
      余容后瞄了我一眼,又是笑,笑得我再一次发毛,然后她漫不经心地说:我父亲是个乡村教师,一辈子不得志,爱好是写大字,种花。至爱芍药,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哦,芍药的别名余容,他自栩为余容,埋没乡野,我是他女儿,可不就是余容后了?
      她那青瓜秧子的生嫩模样,跟娇艳芬芳锦绣一样的花朵,实在不怎么搭调。要说一梅象,倒还沾得上边。余容后在那里鼓捣着开啤酒,我担心她把自己的牙给橇翻了,把啤酒瓶接了过来,两个瓶口一碰,擦打开了。直至啤酒涌出瓶口,我唇边的笑意仍旧没下去。
      余容后接过酒瓶跟我一碰,满不高兴地灌了一口:什么意思啊?说我乡下丫头,配不上这个好名字?我更加笑得跟个傻瓜似的。她很不高兴:你有什么好高兴的?你自己的名字就很好了?俞欢都跟我说了,说你姐叫齐立,你叫齐政,连一起,就是立正。幸亏你没哥哥姐姐,要不然,准得叫成“稍息立正”!谁比谁傻呀?
      说俞欢是损友,那是一点都没冤枉他,为了讨好他的姑娘,大概早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卖了,兴许连我身上因淘气落下几块疤,某处的胎记和痣,都给我曝了个底儿掉。余容后说,可不,你的底细,我摸得一清二楚。那天真是对不起,误会你了,向你道歉。我还以为你跟俞欢一样,是个没皮没脸的家伙,仗着自己有点小家世,就无法无天。
      她说得我有点汗颜,又有些好奇俞欢这家伙怎么在背后编排我。余容后说:他说你从小没妈,你爹娶了继母,你有家难回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一个人在部队里,干得苦哈哈的……俞欢说你遭了不少罪,所以自尊心特别地强……她那边话音未落,我这头一口酒没法顺利往下灌,呛了个死去活来。
      自那晚以后,余容后一直对我很拧巴,就象刺猬一样,充满了戒备,以至于我后来退避三舍。我说今晚这么和平友爱,原来是俞欢给捏造了这么一个悲惨身世,不能说全不搭,但离事实甚远。然而这个令人同情的身世,已经足够令她解除戒心,施以援手,替我拍背,助我渡过这个背运时刻。她的动作温柔妥贴,象个小母亲,似乎习惯于去照顾人。余容后说,可不,她从小就得照顾喝醉酒的父亲,照顾病弱的母亲。
      拜俞欢所赐,我渡过了一个宁静美好的夜晚。当月亮下去,天空中悬满了繁星,喧嚣渐渐平息,而身边的姑娘轻声哼着江南小调,俯首抬头,手势伸展,或者轻盈地扭动腰身,都会搅动空气,散发出一种难言的美妙滋味。也许是酒意上头的缘故,我再一次觉得浑身火热,身体,躯干,四肢,每一个毛孔,都在蠢蠢欲动。
      她觉察到我的异状,倾过身来问: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不舒服了吗?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是不舒服。她更加关切:怎么个不舒服法?我语塞。她离我太近了,近得我能看到透着黑暗仍能辨认出轮廓优美的颈,仿佛在诱惑我犯错误。我说:最好离我远点。她貌似无邪地问:为什么?我说:因为我想非礼你。
      我等待着她惊叫跳开,或者嗔怒,但是她没有,只是不吭声,脑袋埋得更深。于是我听到自己昏头昏脑地继续胡说八道:再不躲开,我可真要非礼你啦。不等她反馈,我已经伸出双手,关节跟锈住了似的在静夜嘎嘎作响,听起来触目惊心。再够到她的一瞬间,再一次笨拙地征求意见:可不可以啊?她似乎被厣住了,也不点头,也不摇头,也不吱声,可是身形更加单薄小巧,不胜其寒,需要拥抱。我昏头昏脑地想:管它呢,天打雷劈吧!
      我一把把她拽了过来,拽进自己怀里,抱了个结结实实。我的怀里空落了那么久,仿佛就是等待这么一个人来填满。在即将被填满而未填满的一瞬间,当她终于落在我怀里,伏在我胸口,象一只待宰的羔羊,纯白无辜纯良无害。我本能地想要更进一步动作,低头寻找她的乌发,她的额头,她的唇,填补我更加火热的需索。可是我越找,她越躲,脑袋埋在我怀里愈加地深,一双手不安份地动来动去,不象挣扎,更象摩挲着我的胸口,动作细微,不自觉,然而充满挑逗,这令我更加热血沸腾,心跳加剧,神智昏昏,如同天塌地陷,差点溺毙。
      我抓住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沙哑地出言求恳:求你啦,别动来动去。她一向的拧巴又在起作用,继续小小地折腾着。我毫不客气地箍紧了双臂,不让她动弹,然后威胁她:你要再这样动来动去,出了什么后果,你自己兜着。她愣了一会,突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猛得从我怀里蹦了出去,动作之迅速,超乎想象,临挣脱之下,大头狠狠地撞到了我的下巴,差点没让我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这么疼了一下,突然间天地清和,元神归位,魔法消失。她在我近处,微仰着脸,鼻息咻咻,如同小兽。我揉着下巴,郁闷地想,这算什么呢?是生物的本能在起作用吗?旷男痴女?干柴烈火?闭上眼睛,回味着她在我怀里时的感受,很美妙,于是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加空虚。所以我恶狠狠对她说:走吧,走吧,回去吧。
      我卷巴卷巴把东西归置起来,拎在手里。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她还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又催她:走啊?我走了两步,她还是不动,我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走不走啊?她很生气地说: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是这种人?我恼了:我怎么了?我哪种人了?我就不耐烦听到这种话。我怎么了我?她被噎住了,好半天才开口,恨恨地说:你坏!你最坏!你天底下第一坏。
      这下我真的怒了:我怎么坏了我?我没怎么着你吧?我要是真坏,你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都不用等今天。我就告诉你一句话,小姑娘,以后长点心眼,别深更半夜跟男的泡在一起。碰到我算你运气好。碰到别个主,早把你吃干抹净抬腿走人了,你哭都来不及!
      即便是在黑漆漆的夜里,我仍能感觉到她的小眼神嗖嗖的,凌利凶狠。我哭笑不得,去拉她的胳膊:好了好了,别闹了,算我对不住你,成了吧?我不是好人。现在我改邪归正,给个机会,护送你这只小羊羔平安无事回羊圈。这总成了吧?
      也不知她哪根筋出了问题,比刚才蹦开的时候动作还快,猛扑了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张嘴就咬,疼得我手上的东西全唏哩哗啦掉了一地。我怒道:干什么你?属狗的呀,有话不能好好说?她昂着一张小脸,气势汹汹地说:你,活该。不咬你不足以解恨。
      TNND,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真当小爷我是吃素的,我一让再让,她还得寸进尺,女人这东西,就是不能惯。我把东西一扔,一大步就跨了过去,把她的双臂一拧,绞在了后背。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悍然却冷静地问:干什么?干什么?我冷哼一声,不说话,径自朝暗中渴望许久之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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