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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
多年后,当哈利波特在长长的林荫道上,踩着橘黄色的干枯落叶,想起斯内普导致了他之后的命运的方向逆转的关键,仍然哭笑不得。
他嗅着充斥着树叶味道的冰凉空气,他的妻子金妮波特在身侧握住他干燥的手指。
"哈利,在想什么?"
哈利将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轻轻掠过空气。
在空茫一片的空气中,似乎瞥见了那窜在头顶的深暗枝叶,滑行在脚底的丑陋壁虎,盘踞在树干上的紫色毒蛇。
那一天,油腻的教授发现他与马尔福潜入霍格莫德的密道,为了惩戒他们而命令他们去禁林接受体罚。
那个夜晚——
与德拉科马尔福共处的夜晚。为哈利波特打开了一道门,门后面是迂回曲折的路。
那道门,在他踏入门槛之后,永远被锁上了。
那条路,在他惊慌错乱的脚步的踩踏下,将他原本的轨道扯向了一个未曾开拓的方向。
秋日的天空,卷着冰冷的寒气蹉跎着时光。
“金妮。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马上我就会回家。”
哈利呼出朦胧的白雾,用起了白皮的嘴唇亲吻金妮白皙的脸。
金妮属于女人的阴柔轮廓凝结了片刻,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
“好吧。今晚要庆祝阿不思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早点回来。”她说。
她的手指扫过哈利沧桑的脸颊,转身向林荫道深处走去。
哈利从妻子略显臃肿的背影移回目光,注视着天空。沉浸在那荒谬的岁月里。
那个夜晚,年少的哈利提着破旧的玻璃罩灯,穿行在禁林阴郁的空气里。
铂金色的少年在他背后发出惊惶的粗重呼吸声。
“该死的波特。跟你在一起总没好事儿。”
“又不是我让你跟着我的。”
踢着脚边光滑的小石子,哈利绕过一棵面前庞硕的大树。
“你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询问了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你管不着。”马尔福迟疑了一会儿做出恶狠狠的回答。
他们已经在禁林转悠了半个小时。夜莺盘旋在枝叶间时翅膀拍扇的声音充斥着耳膜。
哈利用脚将一棵树下凹凸不平的粉块扫成平坦的空地,倚着树干坐下来。将一只脚耷拉在旁边。
“休息一会儿吧。”
他拍了拍身边余留出的一小块空白,但马尔福阴沉着脸坐在了对面的树干边。
“你坐那边可不安全,”哈利指了指树下肥硕的巨菇,“那些都是有毒的,难保不会有吸取它们的毒汁过活的生物。”
“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波特。”
哈利耸耸肩。默默的望了一眼被树枝遮蔽的天空。
野鸽在背后的灌木丛里戳叨着会唱夜曲的蟋蟀。
在灰暗的光线中,哈利的眼前闪过一道幽明的光。
“那是什么?”他盯住马尔福手指上泛着光芒的祖母绿戒指。
马尔福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一眼。
“马尔福家世代传下来的。象征着高贵的纯血统世家。”
他淡淡的说。
哈利梗直了脖子,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你一向以你那所谓的纯血统为荣。噢,还有斯莱特林的身份。”
席卷而来的空气带着树木枯朽的气味,马尔福轻蔑的扬起眉。
“你当然不会了解。你母亲可是愚蠢的麻瓜后代。”
从魔杖顶端遗漏出的光线将马尔福英挺的五官映出暧昧不清的轮廓。
他灰蓝色的眼睛隐没在眼窝处深邃的阴影里。
如果是以往,哈利此刻必定已经从长袍中摸出魔杖冷冷的与对方针锋相对。
而此刻,哈利的嘴角却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笑容。
他说的是,愚蠢的麻瓜后代。
而非,泥巴种。
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肚子饿么?”哈利瞅着马尔福冷傲的下巴,举起魔杖说。
“别每次都像圣人一样给别人施舍食物。我自己也可以。”
马尔福冰冷的目光扫过哈利,比哈利更迅速的施了一个飞来咒。
一个白色的托盘里躺着几块烈焰披萨。旁边是浓稠的绿豆汤汁。
哈利不可置信的扫了一眼那几块红色薄饼。
“你竟然会喜欢吃这么刺激的东西……”
马尔福没理会他。用手指优雅的捻起一块三角披萨,优雅的咬了一口,优雅的吞了下去。
哈利瞠目结舌的瞪视了他一会儿,忘了手中高举的魔杖。
“你这个表情还真丑。”马尔福喝掉一口绿豆汁,露出嫌恶的表情。
哈利从一系列优雅的动作中回过神来,用魔杖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圈,一个崭新亮白的盘子出现在被划过的位置,落在哈利的手心里。
而后他将它放在一块平整的空地上,又用魔杖缓缓的滑动着。
马尔福盘里的两块烈焰披萨飞进他的盘里。
“不能老花费学校的资源不是。”他撞上马尔福抬起的愠怒眸子,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周围的地面布满潮湿泥泞的水洼,和荆棘丛生的灌木丛。让哈利想起了海边遥远的小村庄。
每当与这个人在一起,自己总会变成面目全非的另一个人。
这是与马尔福共同度过的时光里清晰领略到的感受。
不再沉着冷静,不再彬彬有礼,不再善良谦逊。
恶作剧也好,小玩笑也好,那些时不时就会浮现出想要逗弄对方的莫名情绪。
这样的自己,让不论是谁看到都能不小的吃一惊。然后惊叹着说出“原来哈利波特还隐藏着这样的一面啊”这种评价吧。
用牙齿撕咬细嚼着一块披萨,火烧火燎的灼烫味觉从口腔席卷入鼻腔。
哈利费力将嚼碎的粉末吞咽下去。大口呼吸着冰凉的空气,以抵制搅动在肺腑里的火辣辣的刺激感。
随后他望了一眼对面面不改色的马尔福。
不论在谁面前,都保持着贵族高傲不羁的优雅,慢条斯理的尖刻,一丝不苟的得体。
只有在哈利的面前,才会难得一见的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莽撞无礼,大摇大摆的有失体统。
在对方面前才会显露出相应的反常,这一点,对方也是同样的吧。
坚硬的树杈抵着厚实的袍子一角,天空中突然划出乌鸦飞过的青黑轨迹。
突然,一道凄绝的惊叫穿破云霄。
哈利惊惶的看见马尔福苍白的手指狠狠的攥住脚踝处凸出的骨骼,嘴唇煞白。
一条紫色的细蟒蛇嘶嘶的吐着信从哈利的脚边滑过躺着树叶残骸的土地。
哈利冲过去一把扳过马尔福的脚踝,扯下他的短袜。
靠近脚底板的青色脉搏上,细嫩的皮肤肿胀成触目的青紫色。甚至在逐渐扩大。
马尔福咬住的唇间泄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呻吟。
哈利眉头紧厥。毫无疑问,刚才那条蛇袭击了他。
“刚才不是告诉你坐这边了吗!”哈利忍不住愤怒的吼道。
马尔福煞白的脸痛苦的扭在一起,试图推开他握住他脚踝的手。
哈利望着马尔福额间濡湿发丝的汗渍,胸腔涌动着莫名的情绪。更用力的抓紧对方的脚踝。
“别动!”他狠狠的从牙缝内挤出两个字。
黏湿的土地上躺着四溅的火焰披萨。因为滚落而蘸满泥泞。
哈利将马尔福的身体靠在树干上,抬头望了一眼他惨白的脸色。举起他的脚踝。
哈利漆黑的发丝微微被风细密的撩动在马尔福膝盖以下的皮肤,引起搔痒的触感。滚烫的嘴唇覆上青紫的伤口。
——马尔福从疼痛中惊愕的睁开濡湿的眼睛,身体重重的颤抖了一下。
他居然在用嘴巴吸取出伤口的毒液!
“你……你在干什么……”
牙齿细密的啃噬,舌头灼烫的撩动,唇瓣温热的吮吸。
一股酥麻的电流从脚踝处的血液流淌向每个感官,疼痛又酥软的奇特感觉在血管里击撞着。
哈利将吸出的毒血吐到地上,“必须把伤口的毒血吸出来才不会蔓延到四肢。”
他再次将嘴唇覆到伤口上,用力吸着毒血。同时抬起眼观察马尔福的脸色,看毒情有没有进一步恶化。
昏暗的空气中,从城堡处遗漏的灯光落在马尔福的脸上。
他湿漉漉的眼睛费力的睁着,迷离的望着哈利的灰蓝色眼珠里闪动着莫名的内容。
那眼光似曾相识。与几天前在病房里递给哈利水杯时一样。
哈利的胸口似乎像是被无形的东西钝重的敲击着。一种古怪的感觉在胃里灼热的翻搅着。
然后他将最后一口毒血吐到一边,喘息着抹掉嘴角深暗的血迹。
“……多管闲事……”马尔福恨恨的瞪视着哈利,虚弱的靠在树干上。
一股晕眩冲向哈利的脑袋,他费力擦拭掉额角的汗珠。也靠在一边的大石臼上。
看来自己也或多或少的吸入了一些毒血。他瞌上眼皮。
于是,两个少年,在萎黄的月光下,虚弱的晕厥在禁林的某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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