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

　　辰是我的姐姐。母亲一直独居在绮云阁内，从小到大，婆婆和姐姐是对我最好的女人。那个梨花纷飞的黄昏，我和姐姐含泪埋葬了婆婆，天明宫的宫主，我和辰的父亲，也参加了这个朴素的葬礼。
　　夜凉如水，姐姐含露的眼睛望着我，她说：“星，现在就我们两个了……”我拉过姐姐，依偎在她的怀里，泪水悄然滑过，姐姐紧紧搂着我。
　　“星，以后我们要相亲相爱，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永远不分开！”
　　婆婆曾告诉过我们，母亲是个绝美的女人，只可惜出身卑微，她是毒门的圣姑，极善用毒，在武林，毒门是受到诅咒的。
　　然后，我被母亲带走，姐姐则留在了宫中。父亲说过，要我们好好习武，将来方能继承他和母亲的基业。
　　那一年，我十四岁，姐姐十五。

　　母亲带我回到了毒门，那是母亲长大的地方。可是我不想待在那被黑暗笼罩的森林深处，那里有数不尽的毒蛇，有无数不知名的花散发着诡异的气味。母亲告诉我，它们能轻易地毒倒一个村子的人。
　　我开始和母亲学习用毒，看着那一瓶瓶能置人于死的毒药，我感到恶心。我讨厌面对被母亲抓来做试验的人那痛苦扭曲的脸，我厌恶着毒门的一切，包括自己。
　　母亲总是在夜晚一遍遍地吹箫，凄清婉转，吹得我心痛无比。我开始想念我的姐姐，思念绵延不绝，如潮水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汹涌而至。
　　那一年，我十七岁，母亲命我走出毒门去杀一个人。我惊愣，万万没想到母亲会让我杀人。可面对母亲坚定冷酷的目光，我无话可说，只有接受。
　　临行前夕，母亲来到我的房内，轻抚我的发。她很少对我和辰做出亲昵的动作，而此时，她关切地对我说着一些防身之术，一些如何暗杀的方法，竟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为了回应她，我随口问到：“娘，什么毒是天下最难解的呢？”
　　母亲沉默了片刻，然后抬眼望向窗外，满目柔情，盈盈的，让我以为那时泪。母亲用低低的声音说：“情毒。”
　　我愕然。
　　母亲淡淡地说：“唯有情，才是世界上最难解的毒。这种毒诱惑着每个人，让人沉醉，却又摧残人于无形之中。星儿，你要谨记，万不可触碰‘情’字！”

　　生平第一次走在喧嚣的街上，一切于我都是新奇的。
　　要杀的人被我找到时正在企图侮辱一个女子。我的毒针直击对方面门，干净、利落，那个人当场毙命。在我转身离开之际，一名男子闯入，神色慌张，险些将我撞倒。
　　“哥哥！”女子哭着扑向来人怀抱，我淡定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往外走，却被她一把拉住。
　　“姑娘，我要如何谢你救命之恩？”
　　我淡淡地看着她泪水涟涟的脸，摇摇头轻说：“不必谢我。”人又不是我可以救的，只是碰巧而已。
　　“是呀，姑娘，你救了我妹妹，我们应当重谢你的！”那个男子来到我面前，满目的诚恳让我难以径自离去。我沉默，然后说：“如此，便带我了解下这个尘世吧。”

　　我住进了他们兄妹俩的家。哥哥叫向天，妹妹叫向晴，他们是青木崖掌门人的后代，在他们家，我受到了上等的礼待。
　　“星姐姐，你为什么总是带着面纱，何不将面纱摘取？我很想看看姐姐长什么样子呢？”
　　“是呀，星，我真的很想一睹你的芳容嫩！”我转身看他，不知为何，一遇到他明亮含笑的眼睛，任何‘不’字都难以说出口。他眼底的温柔似一潭水，流转着无数情愫，让我甘愿深陷其中。我无法拒绝，看他如此期待，便不由得忘记了母亲的警告，摘下面纱。
　　他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与赞美，而向晴则是大叫：“哇，星姐姐好漂亮！”生怕第一次听到别人对我相貌的赞赏，女孩小小的心，盛满了欢喜。

　　那一夜，我与向天坐在花园里赏月、喝酒，月色很美，我一直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听他滔滔不绝地回忆童年。我的思绪万千，想到了天明宫里的姐姐，她会不会也和我一样，被寂寞重重缚住，想着想着，便落下了眼泪。看到我伤心，向天很紧张，不知所措地轻轻揩去我的眼泪。看着他眼底的温柔，我觉得很平静，也很踏实。想着这个世上还有个如此关心我的人，我觉得欣慰很多。我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真希望能一直这样。

　　青木崖内开始不断有人死去，是毒门所为，引起了上下一片恐慌。我知道，这是母亲在逼我回去，看来，我只有现身了。
　　来见我的黑衣女子是母亲的贴身侍女。她微微屈膝行礼，用极为冷漠的语气说：“二小姐，夫人让你完成任务后速回，请二小姐不要难为下人，否则青木崖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我厌恶地摇摇头，我当然知道母亲的脾气。
　　“起来吧，我明天一早就会回去！”说罢，拂袖而走。

　　今晚，是留在向府的最后一晚。我独自在花园内吹箫，吹着母亲每天都吹的曲子，心里满满的惆怅。这里有我一生中最美的时光，我如何舍得离开。
　　“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又是那温柔的声音。向天，向天，我就要走了啊！今生今世不知何时能再见。
　　“向天，我来到这里也有许多时日了，如此叨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我就要告辞了。”
　　“你要走？要去哪儿？”向天盯着我的眼睛，满脸焦急。
　　“对不起，明天，我必需要走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些天的命案都是因我而起，而我，是毒门的圣姑，天明宫的二小姐。
　　“那……我们何时会再见？”他眼神黯淡，看得我一时心慌。
　　“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吧！”说完，我急急地欲走，我怕再多待一刻，就没有离开的勇气了。可是向天一把拉住我，紧拥我在怀。
　　“那，如果我让你留下，你会不会不走？”他用低低的但很坚定的语气说：“星，我想，我爱上你了！”

　　我还是离开了，留下了写满我故事的面纱。我不知道，在了解我哦的出身之后，他还会不会继续爱我。
　　我和母亲离开了毒门，回到了阔别四年的天明宫。
　　对于我的回来，辰很高兴，她已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了，承袭了父亲一身的武艺，还将天明剑法领悟得连父亲也惊叹不已。
　　夜晚，辰和我一同躺在我们以前的房内，这里的一切都未变，多好啊！辰告诉了我很多很多事，也包括那个牵绕着辰的独孤一。
　　辰天天拉着我在天明山中游玩，那些留在记忆深处的童年，被眼前清晰的景色所唤醒。
　　我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自我回来不久，父亲的身体就渐渐虚弱了，可是所有的大夫都无法找出病因。每天，我都照例去向父亲请安，陪这位已经苍老的父亲聊天，然后再去向母亲问候。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都留来想念向天。
　　可是，这种平静的生活却让我的心无法平静下来，我总觉得万分压抑，这种平静让我不安，我担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辰每天都是笑容满面，可我却没有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因为我总是看到姐姐快乐后面隐忍的伤痛，这让我更加难过。在这个世上，爱我的人不多，我爱的人亦少，我不希望所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不开心。

　　我终于见到了独孤一。
　　那天清早，来不及去请安的我被满脸兴奋的辰拉着走了，一路上，辰不停地笑，是纯粹的快乐，我也很开心，因为姐姐。
　　到了天明湖边，辰松开了我的手，欢快地奔向湖边的那个人。那就是独孤一，斜背的剑，青布衫，浓浓的剑眉，高挺的鼻子，黝黑的皮肤，和辰描述过千遍的形象完全吻合。
　　“一哥，这是我的妹妹，星。”
　　他向我笑了笑，眼睛透露出逼人的英气，我微微屈膝，向他行礼。
　　“妹妹，他是独孤一，他的功夫很好，他……”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千万遍了！”我微笑着打断她，看到她绯红的脸颊流露出的幸福，我很开心。
　　那晚，辰拉住我久久不愿睡去。
　　“星，我的好妹妹，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我沉默不语，想到了向天。
　　“一定有，对不对？好妹妹，快和我说说，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微笑地看着辰，缓缓说出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星，有机会，你一定要离开天明宫，离开毒门，和向天一起，天涯海角再也不要回来。”辰拉着我的手，一脸严肃。
　　“为什么，姐姐，为什么我要离开？”
　　“因为，我们注定得不到爱情，我们是天明宫和毒门的后人，所以我们注定要受到诅咒，注定在血雨腥风中苟活，何来爱情？”
　　我不言，抬头望月。
　　“姐姐，独孤一呢？”
　　辰松开了我的手，紧蹙眉头，她走到窗前，叹了口气。
　　“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安宁的生活。星，你一定要幸福！

　　父亲死了。
　　在一个平静的夜晚，安静地死了。没有人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所以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认定父亲是年事已高去世了。母亲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宣告天下：“天明宫的下任宫主为辰。”
　　我的姐姐，辰穿上了艳丽华美的宫服，头戴月明珠，金发饰，衣带翩飞，发丝随风舞动。她冲我微笑，笑容是如此明艳，可眼角的晶莹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我知道，她和独孤一已经诀别，可她的心里依然放不下对他的爱。
　　“星，我的好妹妹，对我笑笑吧！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不是吗？”
　　我转身，留下一脸笑容，眼神落寞的辰。

　　绮云阁内，我的母亲一身素雅的长衣，眉目间满是风情。她和辰都是明艳的女子，而我，更像父亲，眉宇间流露出坚毅和倔强。
　　母亲凝神看着我，良久，微微叹气。
　　“星，你和辰真是一点也不像。自从第一次离开天明宫，我就再也没有见你笑过了。”
　　是的，自从那一天起，我的衣服只有黑白两色，素衣淡妆，我很少小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开心了。除了与向天在一起的时光。向天，想起他，我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娘，爹是怎么死的？”我紧紧盯住母亲的双眼。母亲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高高挑起，眉毛。
　　“怎么死的？哼，你问我？人老了，自然就会死了！”
　　我无语，快步离开，留下不停冷笑的母亲。

　　天明宫与毒门合并了，辰日益残酷，许多前来讨伐天明宫的人，无一生还。
　　独孤一要与一名平凡女子成亲的消息让我一封再封，最终还是进了姐姐的耳里。深夜，她跑进我的房间，披头散发，衣带松解，她满眼绝望，对我用很轻的语气说：“星，我的好妹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哥要成亲了，我爱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却忘了我的爱。很好，真的很好，不是吗？这不是我一直所期望的吗？我很开心，真的……”说完，大笑起来，在这寂静的深夜，响彻整个天明宫，凄凉尖利，我悲哀，我感慨，我同情，我心痛，我想出力。只可惜有心无力。
　　辰，我的姐姐，你最终还是被情所伤？
　　为什么，我们就要注定绝望地生活？

　　独孤一死了，新婚的妻子也死了，他们两家皆遭灭门之灾，是天明宫所为，以为整个江湖，能做出这种血腥的事情还如此大张旗鼓的，只有天明宫了。但独孤一的死，确实毒门所为。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软得跌坐在地，许久没流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我找到了站在天明湖边的辰。我的姐姐，依然那样美，全身不见一丝锐利，只有数不尽的娇媚与温柔。
　　“辰，我……”
　　“嘘！星，你听，这儿多美，无人打扰，无是无非，只有宁静，是听得到的宁静。”
　　是啊，暗去了刀光剑影，舍去了血雨腥风，这里是个美好的地方。我稍稍放下的心立刻被我此行的目的收紧了。
　　“辰，我要你告诉我，爹是怎么死的？”
　　她没有看我，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无语。
　　“说，辰，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依然，是死一样的寂静。
　　“好，那么辰，我说了，爹并不是年老而死。其实，爹是被人害死的，爹的拇指盖底下有淡绿色的斑点，这是中毒的迹象，中的正是毒门的百花散，此毒无药可解，会造成自然死亡的假象。你会用毒门的暗杀，你是个用毒的高手，对不对？独孤一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说的对不对？说话呀！”我一字一字，锐利，决绝。
　　“星，我的好妹妹，如果是我，你会原谅我吗？”她依然是满脸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我的心在啜泣。是她，果真是她！我亲爱的姐姐，温柔的辰，为何是你杀了父亲？我摇头，痛苦弥漫了我的全身。
　　但刹那，毒针刺入了辰的眉心，我望着她，决绝地吐出两个字。
　　“不会！”
　　辰笑了，笑得依然是如此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她温柔地说：“妹妹，可惜，爹不是我杀的，但谢谢你让我解脱。”说完，便缓缓地落下，像一朵凋零的花，轻轻地。
　　漫天的梨花散落开来，我奔向辰，用全力抱起了我亲爱的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傻？辰，你太自私了，你解脱了，可我怎么办？你要我背负那么沉重的愧疚生活，你太自私了，辰，你绝对不能死……”
　　辰的双眼大雾弥漫，轻柔地说：“星，独孤一不似我杀的，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恨他……所有爱我们的人，都是……都是你娘杀的，青木崖……已经消失了……向天……在绮云阁的地下牢房里……星，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这是你欠我的，因为……因为我的妥协，都是为了成全你的幸福……所以……所以你要幸福的活……下去，连我的那一份……幸福……”
　　我终于大哭起来，那忍了很久的泪水汹涌而出，淹没了我对辰无尽的爱。我无措地像个孩子，恐惧占满了全身，我想起，在多年前，小小的辰拉着更小的我说，要相亲相爱，她会好好照顾我。从小到大，她总是用尽全力在爱我，可我，却杀了她！

　　母亲独自坐在绮云阁内弹琴，琴声哀怨，凄婉。她并未因我的到来而稍有停顿。我面无表情，看她略显沧桑的容颜。
　　突然，一身猛烈的断弦之音后，剩下的是死水样的寂静。我摇摇头，企图驱走姐姐死前含泪的笑靥。耳坠随着我的走动而叮当响个不停，从对面的铜镜里，我看到自己耳垂下的一圈蓝晕，耳坠散发出诡异的蓝光。
　　“为什么？”我死死盯着母亲，毫无语气地问。
　　“什么？难不成辰死了？呵，死得倒是快，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过，死得真好！”
　　“她是你的女儿！爹是你要白头到老的人，你怎么能……”
　　“她不是我的女儿！你爹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
　　我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不敢再看母亲那张写满仇恨和嘲讽的脸。我想起了辰在临死时说的“你娘”，突然我害怕知道那个我苦苦找寻的真相了，我怕，怕再次受到心的重创。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我多么想眼前这个女人立即消失。
　　“为了你爹，我背叛了姑姑，用毒门所有的力量帮助你爹建立了如今的基业。他果然不负我所望，创造的天明宫成了武林第一大派。可是，他却不肯承认我，就因为我出身毒门！他娶了那个女人，却把我软禁在绮云阁，不闻不问。哼，我岂是任人玩弄的女人？我可是毒门的门主，我的暗杀技术一流，没人比我更会用毒！”
　　母亲的嘴角透出一抹浅浅的苦笑，她抬头眯着眼睛望窗外漫天的梨花，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那天的天气很好，你爹很痛苦，辰活了下来，在床上一阵阵抽搐，样子很难过，可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虽然那个贱丫头没死，但她母亲死了，全身流血，脸色发青，多好看啊……”
　　“够了！”我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泪珠一滴滴渗入地下，我拼命摇头，企图阻止母亲的话语，那么残酷的字眼，温柔如水般恬静的母亲怎么说得出口？
　　“你爹中了我的毒，我知道你也是一流的暗杀高手，所以我很清楚瞒不住你，就只有毒死独孤一，转移你的注意力，让辰做了替死鬼。可偏偏，她命这么短，死得太早，让这一切都不好玩了！”
　　“那……青木崖呢？”
　　“哦，那臭小子不自量力，三番五次骚扰天明宫，口口声声喊着你的名字，没办法，我只好……”
　　“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我就让你一次全明白！”母亲看着我，高高挑起细细的拢烟眉。
　　“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我走上前去，望进母亲的双眼，生怕错过了什么。
　　可在这时，母亲的嘴角突然渗出一丝血，她惊愕地望着镜中自己深蓝的皮肤，说不出一句话。
　　“说，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要剥夺我所有的幸福？为什么你要让我痛苦？”我迫不及待地看着临死的母亲，谁料到她回身一把抓住我的耳坠，将其硬生生地拽了下来。
　　“星儿，你居然……”
　　“没错，我的耳坠上施了毒，这种毒是我自己研制的，怎么样？终于有一个比你会用毒的人出现了吧！这种毒无药可解，它能散发无色无味的气味，能毒死一切心潮起伏的人。你明明是很爱爹的，不然你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毒发得那么快……”
　　“星儿，那么……你也中毒了吧！我竭尽全力想阻止你陷入情中，却还是没能做到。星儿，你快走，不要管我，这是天牢的钥匙，带着他，永远别回来！星儿，你比娘幸福，他是真的很爱你……”
　　我接过钥匙，无奈地看着母亲，一狠心，奔向天牢。脚步越来越沉重，我快要死了吗？不行，我一定要就出向天！

　　“向天，向天。”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地牢大门，向天立即将我拥入怀中，凝神看着我。
　　“星，你怎么……”向天的手轻抚上我的面颊，我忍住体内毒气的冲撞，拉着向天往天明宫外跑去。
　　天明宫里大火弥漫，浓浓的烟尘从绮云阁的方向传来，娘，一定是娘放的火。
　　“娘——”
　　向天立即一把搂住我，“星，火势太猛了，不能去，去了会没命的！”
　　“不要拦我，向天，我求你快走，我身重剧毒，已经活不久了，你快走吧！”说罢，我奋力推开向天，向绮云阁跑去。
　　脚下的路越来越长，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我想我是要死了吧！死在这生我，养我的天明宫，和辰，永远不分开。
　　……
　　眼泪一滴滴落在手中的面纱上，这是我留给向天的，写满我哦故事的面纱，是的，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在昏迷的那一刻，我看见向天惊慌失措的脸，朦胧中，我感觉有人将我抱起。是向天用自己的所有功力救了我，我还活着。
　　屋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我赶紧将面纱放入匣子内收好，等待着他的归来。
　　“娘子，今天我多打了几条鱼，可以给你好好补补身子了！”
　　我连忙站起，接过向天手中的袋子，微笑地拭去他额头上的汗水。
　　就让这一切都埋在心底吧，姐姐，我会好好活下去，连你的那份，幸福平凡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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