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曲

　　她微微摇头，不肯睁开眼睛，有人在耳边轻唤，一遍又一遍，那是她的名字——晗茜。
　　感觉双眼一片白光刺入，白茫茫间，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蓝色阴影，等过了好一会，一张脸在一片模糊中隐现出来。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干净的五官，与五官一样干净的白衬衫，他含笑看着她，阳光如金纱般倾泻而下，照住两人，晗茜看着，那道光帘泻入那双睿智的黑眸，使它闪出金色的光。她眼睛闪动，注视着那双似真似幻，闪出金光的黑眼，一切如此祥和，又如此宁静，他俩之间离提如此之近，却又如此自然，
　　她张开嘴，却不忍心打破这份气氛，太阳暖暖的照在周围……
　　“晗茜，你终于醒了……”从那温和的嘴唇中轻吐着这几个字。
　　“旺——”一旁德夫叫一声。
　　“亚……凯。”
　　凯就坐在床边，一手撑在她一侧，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松口气，缓慢而费力吐出：“别……说话，你太虚弱了。”
　　晗茜转动视线才看到自己正靠睡在一张雪白的大床上，同样雪白的单被盖过半身，一身雪白睡袍，德夫正趴在一侧哈哈吐着舌头她眨眨眼睛，那个梦，那个奇怪的梦……有公主叶莲娜，夜之精灵，被囚禁的鬼魂，还有……
　　“我……在哪儿？”晗茜轻声问，“德夫找到你了？”
　　凯嘴唇翕动却再没说一句话，晗茜感觉到握她的那只手在发颤，随后一愣神间，凯一头裁倒在她身侧。晗茜睁睁眼，立刻闻到凯身上特别的味道……有点像太阳的味道，淡淡的。还有他细微的呼吸声，凯的身体压在她的胸口，她还是第一次与异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适然。晗茜舔一下干涩的嘴唇，微微举起一只手，犹豫间缓缓拂上凯的背脊，隔着雪白的衬衫，那温热的体热，弱却结实的肩膀。
　　天啊，她在干什么？
　　她正在抱着一个……异性啊……
　　对，心跳的声音，
　　他的
　　她的。
　　凯的感觉真好。
　　“凯……”晗茜细细叫一声，然后，她才发现了不对劲，她哑着嗓子再次叫一声：“凯？”手臂摇。凯仍没有反映，晗茜想转脸看清凯的情况，这时一阵脚步声响打断她的动作，晗茜抬头正看到那个少年站在自己床前，她的脸一下变得刹白。可少年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退在床边。接着，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晗茜轻轻抬头，先是一身黑色西装，高高的身影，西方人的脸形，深凹的眼眶下嵌着一双淡红色的眼珠，挺直的鼻梁下一张阴柔的唇，僵白的脸泛出大理石的光泽，漆黑的头发束与脑后，男人坦然站在大床边双手交叠于身前，平静的注视着晗茜。
　　“醒了？”
　　“你是谁？你会说……中文？”
　　男人微微欠身，半张嘴说：“中文吗？很多语言我都有所狩猎，希望我的中文让你能满意，我向你抱歉，漂亮的小姐，把你扯进这危险之中，实际上，我本人是万分不愿意伤及无辜的。不过，要请贵客来，就必须备点厚礼。”说完，男人起身，优雅的踱步到床边，挑目光观赏着趴在床上的那条大狗，轻叹：“好棒的狗啊，真想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它是件礼物吗？还是……一个禁锢？”
　　晗茜不明白的向德夫扫一眼，德夫闭了嘴，转狭长的长脸，平静面对那个男人，
　　男人又近一步，几乎已经到了床边，晗茜紧张的问一声：“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们？你……想怎么样？”
　　“不，不，不，漂亮的小姐，首先，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实际上，我想，帮助你们，请您送手，行吗？”
　　晗茜还想说什么，但当她的目光与男人的眼神相触时，身体麻木起来，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木然的松下了抱凯的手。
　　“谢谢。”男人轻缓的说完，轻轻上来，伸修长的指如拂琴键般，细腻而缓慢的伸向凯，却并没有真正的触碰到凯的身体，这时凯眼睛露出一条缝盯向男人。
　　“阿，我以为你晕过去了，凯——这是你现在的名字？哦，你的容貌几乎让我认不出了，我们都彼此彼此。”
　　凯没有回答，仍是用目光注视着他。
　　而男人双手交叠在一块，眯起一双血眼，无声的看向凯，似乎在等凯回应，当凯动一下视线后，男人嘴角微启说：“我从不食言。”
　　说完，上来伸手臂缓慢的伸向凯的身体，将他稳稳抱起来，离开床。
　　“等等……你……想对……凯？”晗茜想挣扎着起来，却只能无力的注视着男人抱着凯一步步远离床边。然后，一道气旋在晗茜的头顶打开，晗茜开始向那个气旋浮起来，随后德夫咬住晗茜的手将她拖进气旋中。
　　……
　　晗茜躺在沙发上，琳倒水和包子送到她嘴面，让她一口一口慢慢吃，晗茜边吃边断断续续说着回来的经过。亚立安则站在窗前听取着每一个细节，琳看向亚立安问：“你听出什么了？”
　　亚立安转尔看向日期，问：“晗茜，你知道今天是哪天？”
　　晗茜抬头看到日期惊讶说：“今天是26号？怎么可能，我没感觉到啊，我睡那么久？整整7天，怪不得我会觉得身体那么累。”
　　琳不明白看向亚立安说：“什么意思？”
　　亚立安继续问晗茜：“你是不是做一个很真实的梦？”
　　晗茜回忆然后点头说：“是，一个奇怪的梦。”
　　亚立安坐到晗茜对面，沉默良久，脸色若有所思，肘撑膝盖，十指搭成一个尖尖的屋顶。良久说：“晗茜，你中了梦幻术。那些不是梦而是记忆。某人的——记忆。”
　　“梦幻术，那是什么？”晗茜问。
　　亚立安回答：“很难解释，就像幻觉，一种很深的幻术，把人放入另一个人的记忆中，通常中术人感觉很像是在做梦。。你刚刚经历了一个，或者几个人的记忆。”
　　“记忆。那么说，那些都是真的？”晗茜说，“你是说，那个都是真的？”
　　亚立安继续说：“要解术必须进入你的思维，把你在适当的时候拉出梦境。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操作。”
　　“7天，所以，他才会那么虚弱。”晗茜回想起凯苍白脸色。
　　亚立安点头：“那很废心力，根据那个记忆的强度深度，像你这种，必须有一个人通过外力切入，然而把你把那个记忆拉离再拖回来，在这过程中，操作者必须和中术人思绪一致，你所看到的一切，他也会感受到，但他必须保持神质把你拉出来。”
　　“你是说，凯陪了我7天。如果他不叫醒我，我会怎么样？”
　　“一直睡下去，直到死亡。你离鬼门关只有一步了，如果——凯不叫醒你，你和他会一起被卷进去。通常，人类不会操作这种术，非常非常耗体力。往往中术人还没被救出，操作者已经因体力耗尽而死了。我想，你之所以会中术，是因为那个黑衣人要对付凯，让他耗尽体力，这样就能囚禁他。”
　　“我不明白。”晗茜说，“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
　　亚立安想想说：“黑衣人不绑架你，凯也就不会去。而梦幻术是为拖尽他的体力，让他受制于人。别忘了，凯——体质特别，受伤之类的马上就能好。而消耗的体力则不能立刻恢复。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黑衣人很可能就是——血魔。”
　　“血魔？”琳向亚立安滑一眼，而晗茜没听懂。
　　亚立安不喜欢用这种语气去讨论一个自己厌恶的人。这时琳问：“亚立安，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凯？凯和‘血魔’究竟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吗？这个人和姬菲莉娅、亚比斯·金有太深的渊源。”
　　“‘血魔’？”晗茜不明白的问琳，“谁是‘血魔’，那是绑架凯的人？”
　　亚立安和琳相信对视一眼。
　　“这7天，你们是不是去了哪儿？”晗茜嘴快的问。
　　“说来话长。”琳露出一丝倦态。
　　“那，我们怎么救出凯？”晗茜问。
　　琳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亚立安。
　　亚立安则摇头说：“晗茜，其实，我认为我们不需要救他……”
　　话说到这儿，亚立安脸上浮出一丝嘲讽说：“他绝不是普通人。”
　　“可是……”晗茜想反驳，但想不出什么词。
　　而琳则安静看向亚立安，说：“亚立安，你跟凯之间是不是有过节？你们认识多久了？”
　　亚立安缓口气，抿着厚嘴唇注视琳，对于她，他不想回绝，于是用平淡的语气说：“琳，与其说，我和凯，不如说，我的主人和凯——我和他根本没有打过交道。而我的主人和凯之间是‘深交’。他们在我诞生之前早已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至少，我从未见过主人用那种语气对什么人类说过话。那种——老朋友的口气。”
　　晗茜瞪大眼睛说：“啊？凯认识你的主人——就是那个‘撒旦’。”
　　琳则察觉到亚立安语气中的异常，她说：“你是说，撒旦信任他过于你，而你——并不认为凯是个‘撒旦’值得信任的人？”
　　亚立安没想到琳会一针见血说出他的感受，他默默点头，心中泛出点点苦涩说：“我是不是很天真？琳。”
　　“不，我能理解。就像，陈长老信任费尔奇过于我，但费尔奇——那个首席长者却杀了我尊敬的陈长老。”有着相同感受的琳说。
　　亚立安叹口气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会……接受那个印封，每回，主人都是单独和他谈，甚至让我离开。也许就是这个举动让我厌恶凯，再加上他是个——人类。”
　　琳点点头说：“这就足以解释，为什么凯能在中世纪‘狩猎’之际，在吸血族和撒旦之间穿针引线。他——真是个谜样的人物。他和吸血族有联系，和撒旦也有联系。”
　　晗茜默默看向亚立安和琳的一问一答，心中隐隐隐约约明白两个人关系，她开心一笑正好被琳看见。
　　“鬼丫头，你笑什么？”琳说。
　　“你们关系很好呀。”晗茜裂开嘴，快乐说，“做为朋友，你是不是应该把你这几天的事跟我说一下，也许我能帮你们呢？”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你帮？你能帮什么？人类小姐？”琳双手环肩说。
　　“小瞧我，好，我就露一手。”晗茜点点头，“不过，我要告诉你们，我们必须救凯。”
　　“为什么？”琳皱眉问，“你干什么这么关心一个跟你无关的人？晗茜，你是不是——”
　　“打住，好了，亚立安，我问你，‘撒旦’是不是就是天界坠天的——光之露西法？”
　　“是。”
　　“那就对了，”晗茜说，“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撒旦会和凯认识。因为，凯亲眼见到露西法的坠天，并是找到露西法坠入人间的第一个人类。”
　　“什么？”亚立安抬眼看向晗茜，“你是说……是凯找得主人？不可能，据我所说，主人在坠入人间之后，沉睡了近100年才醒来……人类的凯怎么可能……”
　　他顿然领悟了，凯是主人坠天后遇到的‘第一个人’，难怪他们之间会关系特别，凯甚至在九位魔之子前，在狱地形成之前就认识了——主人的前身——光之露西法。
　　可，主人如此高傲，会认识一个人类？
　　琳问晗茜：“你怎么知道的？”
　　晗茜摊开双手说：“来吧，交换一下情报吧。你们告诉我，7天，你们经历了什么，我告诉你们，我经历的历史穿越。我知道吸血鬼的起源，知道宗教的起源，知道露西法的坠天改变了一个国家的历史，以色列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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