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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绝不舍弃(一)
亚罕拉那天夜晚的炼狱之火燃烧了整个天空,漫天撕杀与叫嚎声不绝于耳,连王宫也不能幸免,到处是杀虐,到处是尸体,很奇怪,很久以后,当叶莲娜再次记忆时却对这场战争没有丝毫的印象,因为当天夜里,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震惊无比足以影响她一生的秘密:
亚比斯是这个国家的第一位君主!
是整个亚罕拉的真正主人!
是父亲布伽里奥王的亲身之父!
是她的祖父!
他们的祖先!
叶莲娜呆呆的坐在那里,火光与撕杀声仿佛隔在玻璃罩外面,太快,一切发生的太快,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感觉悲哀,一夜间,她失去了亲人,所有的。直到她看到阳台上的血迹。血迹已经在阳台汇成了洼池。那是从亚比斯伤口流出的,让她恢复一些神志。
“亚……”叶莲娜张嘴,仰面看着他,不知该不该再叫面前这个男孩‘亚比斯’,他竟是自己的祖父!叶莲娜忽然发现现在他是自己唯一亲人。
唯一亲人!
“亚比斯!”叶莲娜终于叫出口,然后再次大叫了一声,“亚比斯——”
亚比斯没有动,叶莲娜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今晚她不能再失去什么了!她大声叫着:“亚比斯……祖父!”
亚比斯终于回过神,但他僵直的表情令叶莲娜陌生,他的目光是空洞穿透叶莲娜的身体,如同一团空虚的黑暗。叶莲娜浑身发抖却拼命大声说:“祖父!你受伤了!你受伤了!亚比斯——求求你,醒过来!”
好久,亚比斯才低低说:“抱歉,又吓到你了。”
叶莲娜使劲摇头,指着亚比斯腰的伤口。
“小口子,不碍事。”亚比斯轻轻用手拂上叶莲娜的黑卷发,凝视着叶莲娜的黑色眼睛,然后握住叶莲娜的手臂,来到屋内。俯身用左手的鲜血在地上画出图文。
红光闪现,雪白的身影出现,俊美的面容从容不迫,瀑布的银发托地。
“狄罗奥塞斯……”叶莲娜怔怔看着面前的夜之精灵。
“……”亚比斯面对狄罗奥塞斯用精灵语快速诉说。
叶莲娜紧张的看着亚比斯,他究竟在说什么?
夜之精灵盯着亚比斯好一会,红宝石的眼珠迟疑半刻,然后缓缓点头。
亚比斯再次快说着。叶莲娜在两人中间看不出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她觉得紧张,却又不能插嘴。
最后,夜之精灵抬起右手,亚比斯用右手将叶莲娜的手放在了夜之精灵的手掌中。狄罗奥塞斯向叶莲娜示意,叶莲娜迟疑回头看亚比斯,脸上闪出困惑,亚比斯冲叶莲娜快速说:“去吧。他答应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叶莲娜转过去看狄罗奥塞斯,突然光再度在她脚下浮出,光圈照住两人,叶莲娜回头看到亚比斯往后退出光圈。
“亚比斯!你……”
“走,我答应过你父亲。”
“跟我一起,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叶莲那看到亚比斯的黑眼闪出一片光,一如六岁,当她说亚比斯是人时他眼中的那片光亮,他开口欲言,忽然上前,吻了吻叶莲娜的额头,对视叶莲娜那双美如皎月的眼,说出一个字:“走。”
光圈打开,在她面前隔出光膜,透着光膜,她看着三步之外的亚比斯,亚比斯对视于她,最后决然回身,背对于她,面向那血光冲天的阳台。
不,不,不,她摇头。
然后她感觉到一双手护住她的双肩,叶莲娜转头,狄罗奥塞斯微微侧脸,银丝般的长发坠下,一双眼清澈如水。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敏感,又多么愚蠢,何必去学那精灵语呢?对视那对纯净的红眸,她已明明白白知道隐含中的一切温柔,她的夜之精灵啊,那双冷峻的眼何时透出如此温情的深情!
叶莲娜一下子凑上身子,吻上那双雪啄般的唇,有些冰,但柔软如丝,她感觉到了双肩收笼的力量,要将她融入狄罗奥塞斯怀中的力量,她在他怀中失魂,脑中一片空白,只是迷失其中,陷在那一片纯红中。
这个吻好似一个世纪般漫长,但实际只有几秒,当吻结束,狄罗奥塞斯与叶莲娜松开对方时,如同晚霞般灿烂的笑容在叶莲娜脸上绽放,狄罗奥塞斯看到那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以用那句让他永生无悔的话:
“我爱你,夜之精灵:狄罗奥塞斯。”
狄罗奥塞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美丽人儿轻轻拉开两人的距离,摇头说:“对不起,亚比斯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回去!”
还没等狄罗奥塞斯反映,叶莲娜跳出光圈。
风与光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她惊奇的看到无数光影一幅幅闪到她面前,又穿透她的身体。强大的困意像云绵缠住她的双眼,在黑色的空间中,一丝波动让她回头,像一个黑色的剪影闪出,像是努力想将她拽向另一个方向,一个声音在推动她的意识像那个方向流去,
波动下断开,她如脱去线的风筝,一个子随着风飞入那个她要回去的时空。
“啪——”
叶莲娜重重摔在地面上,身体撞击地面的痛楚令她明白她回到了现实,她撑起身子,是王宫,是她熟悉的布伽以诺王宫,刚才她跳出那个光圈,进入一个奇怪的空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但那不是她的名字。那个声音为什么那么耳熟……
叶莲娜无法出神太久,因为冲天的火光,惨叫与撕杀令她知道现实,她爬起身子,冲进王宫。王宫现在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一团狼迹,散满一地的丝料与金器像刚刚经过一场洗劫,但叶莲娜不知道真正的洗劫还在后面。她此刻穿过一间间空荡荡的宫殿,大叫着:
“亚比斯!亚比斯!”叶莲娜边跑边叫,她要去父王的寝室,亚比斯一定还在那里,她要去,阳台之上,亚比斯那孤寂的削瘦背景烙在她忆记中太深,挥之不去。
她知道,如果她选择狄罗奥塞斯,她可以幸福一辈子,但那个背影将让她在愧疚中忏悔一辈子,不,她要救亚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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