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曲

　　吸血族‘月夜’会议上，永远留着五个席座。
　　其中的四个席座刻着长老的名字。
　　第一位：姬菲莉娅·伽南
　　第二位：亚比斯·金
　　第三位：费雷狄奥·纳佐·陈
　　第四位：蓝茵斯·叶
　　第五个席座，名字被刻意抹去，它是个被禁止提到的名字。
　　——所有吸血族的血源皆来自于这五位长老，吸血族裘成哪一族血源时，同时被贯以这一族姓氏。
　　每个族类的族长称为：长老。
　　‘长老’在吸血族中拥有至高无上的统治权，是统治一族的君主。
　　‘长者’是族内的管理者，就像臣子，由长老来确定长者在族中管辖什么。
　　真正沿袭至今的只有五族中的：伽南族、金族、陈族；另外两族已消失在历史之中包括他们的长老。无人知道他们有没有后裔。
　　‘月夜’法在‘狩猎’后由长老制定形成，制度形成契文要求每个吸血族必须遵守，否则将遭受惩罚。制定契文的长老相信只有这样，才能使吸血族与人类共存。但当时的长老没有想到，他们铁一般的契文在今天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挑战他们的是吸血族中的‘新幼’。
　　‘新幼’的血源是五族的混合体，不受任何一个长老管辖。
　　……
　　亚立安把《吸血族之书》推到一边，他想起昨天琳指出的那批‘新幼’，看来这本《吸血族之书》写得并非全部是虚构。至少，几族的姓氏标明在其中。
　　“您好！还需要茶吗？”昨天竖木牌的孩子站在他身旁的问。
　　“不用了。”
　　亚立安坐在大堂的餐桌旁，隔过玻璃窗，金色阳光使一切都显得暖意昂然，很难将如此平合暖意的小镇与阴冷的吸血鬼联系起来，也许这就是贝鲁克镇特别营造出的假象。当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时，贝鲁克镇真正的面目才会清晰起来，宛如那些在日光下睡在棺木中如大理石雕塑一般的吸血鬼。
　　孩子坐他对面，双手托腮好奇的打量他。令亚立安问他：“有什么事？”
　　“我叫本。”孩子自我介绍，“你叫什么？”
　　亚立安谨慎说：“我应该告诉你？”
　　孩子一怔咯咯咯笑起来：“好吧，无所谓。那位小姐去‘大屋’没有回来是吗？你很紧张？这就像‘丑媳妇必须见公婆’对不对？咯咯咯，不过，我很看好你，放心吧。至少你比她有希望。”
　　“她？”
　　“嗯。”孩子指向站在楼梯口正怯生生看着周围的女子。亚立安认出，她就是昨夜那对爱侣中的人类女子。
　　“可爱的小姐，您要些什么？”孩子走到她跟前。
　　“嗯……我想要杯热牛奶。还有……我有点饿，能给我一些面包么？”她说得很小心翼翼，仿佛每个字都经过反复推敲。
　　“当然可以，来坐吧。”孩子拉起女子的手将她领到亚立安对面坐下。
　　女子显出一丝不自然，说：“我换张位置吧，这张桌子已经有……这位先生了……”
　　孩子笑嘻嘻说：“可是，这里太阳最好啊。你应该多晒晒太阳！多晒太阳，有助健康。是不是呢？”
　　“嗯……这，好吧。”女子点点。
　　那个女孩一头乌木色卷头发披在肩上，相容普通，脸上有些雀斑，圆圆的脸，脸色苍白——亚立安觉得女孩的脸色对一个人类来说过于苍白了，她双手抓揉着膝上的裙子，坐在那儿像只怯生的小兔子。
　　“您好！”她开口对亚立安打招呼，“今天太阳真好！我叫梅兰妮。我能知道您的名字么？”
　　她用很纯正的英语对亚立安说，令亚立安想起了晗茜，两个女孩友好的语气很相似，只是眼前的梅兰妮显得更幼嫩一些。
　　“我叫亚立安。”
　　“您是来这儿旅游吗？”女孩问。
　　亚立安看女孩一眼，令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她忙开口：“对不起，我只是想跟您聊聊，您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吧。”
　　“小姐，您的牛奶，还有，您的面包。”叫本的孩子端上牛奶和面包。“还有黄油，对了，您还要些什么，果酱？还是香肠，我们这儿的香肠很有名，您可以试试。”
　　女孩皱皱眉，眼神中露出一丝困惑，她开口说：“呃，对不起，我的德语不是很好，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本再次重复，但女孩仍一脸困惑。然后，她看向亚立安用英语问：“对不起，亚立安先生，你能帮我翻译一下吗？”
　　亚立安用英语翻译了一遍。
　　女孩于是对孩子摇摇头，用德语说：“牛奶和面包就行了。谢谢。”说完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孩子眨眨眼说：“不用谢，能为您这样甜美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誉！”
　　梅兰妮再次不明白的看向亚立安，亚立安用英语说：“他说不用谢。”
　　梅兰妮再次抱以一个微笑。
　　“能在这儿遇到一个说英语的人真是太好了！”梅兰妮开心的说，“我的德语一点不好。雷纳斯说这没什么关系，可是，我很紧张。您是哪儿人？您的德语说得真好，英语也很棒，可是好像不是英国英语。您是美国人？”
　　亚立安再次沉默，这次是因为他不知道他怎么回答。最后他回答：“我故乡在北美洲。”
　　“哦！怪不得你看上去像电影中的印弟安青年，好帅啊！你坐在窗前时，我还以为是哪位杂志上大明星呢。那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常下雪么？我住在英国伦敦。不过，不常去郊外。因为身体不好，连室外也很少去。”梅兰妮仿佛打开的话匣子说起来。
　　亚立安心里暗暗叹气，他不善常与人聊天。于是他岔开话题：“你的牛奶要冷了！”
　　“哦！”梅兰妮拿起杯子笑着说，“雷纳斯常说我吃饭不集中思想怪不得那么瘦，我也知道这个习惯不好，可是总是改不掉。”
　　“雷纳斯是你的同伴？”亚立安问
　　“对，他陪我来这儿。他现在在休息。一路上他为照顾我好久没有休息了，所以，他答应我今天要好好睡一天。我也答应他在这段时间不乱走。”梅兰妮很键谈，她在说话间把面包和牛奶吃完了，她吸口气说：“谢谢你，能跟你说话，我真开心。我心情放松好多，谢谢！”
　　亚立安回答：“不用谢。”
　　这时门铃声响，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走进来。孩子见到他时吐吐舌头。
　　“本，金是不是住在这里？”
　　本装傻地说：“哪个金？”
　　亚立安立刻认出那是昨夜那对双胞胎兄弟中的一个，应该是乔·金。乔的粗眉毛拧个结粗声说：“别对我说慌，本！你知道是谁。雷纳斯他在哪儿？”
　　他声音惊动梅兰妮，梅兰妮转过身看着乔。本瞄一眼梅兰妮继续对乔回答：“乔，我不想多管闲事，不过雷纳斯·金不是‘婴儿’，他知道‘大屋’在哪儿，他有腿，如果他想去，自然会去。你说呢？”
　　乔回答：“长老要召见他。现在，马上。”
　　本出乎意料的咯咯咯笑起来。这时梅兰妮站起身走到比她高出三个头的乔面前，仰起脸对他说：
　　“您好，先生，您要找雷纳斯？对不起，您能不能到傍晚再找他呢？他现在正在休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所以，先生，请您谅解。如果有什么话，我可以帮您转告他。”
　　本停止笑，瞅着梅兰妮。梅兰妮的脸红得像紫甜菜。乔冷漠地扫梅兰妮一眼，仍问本：“雷纳斯在哪间房？”
　　梅兰妮注视乔好久，鼓起勇气再次用德语说：“雷纳斯现在需要休息！他不能见你！如要会客等到傍晚！”
　　乔这才低头向梅兰妮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冲梅兰妮流气的说：“灰姑娘，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梅兰妮因为紧张脸通红，她大声说，“我叫梅兰妮。不叫灰姑娘！你这么打量人，很不礼貌！”
　　乔摸摸长满胡子的下巴俯下身，凑近梅兰妮说：“人类，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么？雷纳斯没告诉你，有些吸血族很喜欢你这类少女的鲜血么？”梅兰妮脸色刹白，她看到乔伸出鼻子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然后裂开嘴露出獠牙，轻轻说：“很久没有尝过处女之血了。看来，雷纳斯找到了精品呢。你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他会吸干你血管里所有的血，从这儿开始。”
　　乔伸出粗粗的爪子指向梅兰妮的脖子。但，脚步声使他停下动作。他抬起头，一个男子站在他面前。男子冷峻的眼神使乔不自觉直起身。
　　“雷纳斯！”梅兰妮走到男子身旁，“你应该多休息会儿。”
　　男子拉起梅兰妮的手柔声说，“我没事。”
　　然后，他转向乔冰冷地说：“‘月夜’他自会见到我，现在，我不会去‘大屋’！”
　　“这是长老的召见，你必须去！”乔重申。
　　雷纳斯的眼睛闪出一丝不屑，搂住梅兰妮道，“走吧，我们回去。”
　　乔一时无语，大吼：“雷纳斯·金！你别忘了，你是个吸血族，你跟她根本——”
　　雷纳斯忽然转身冲乔回敬：“我的事，不用那老头插手！也不要他同意！”
　　“是吗——”一个沉沉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一位中年男人在大堂从天而降。他背对亚立安，身形魁梧。本与乔一见到他时，立刻行单跪礼。雷纳斯站在楼递之上，一瞬间，目光冰冷摄人。
　　“与人类呆久了，你也变得狂妄自大了！”金老长用一种威严无比的声音平静的说道。
　　雷纳斯双拳紧握，微微发抖。亚立安知道金老长正在使用迷惑术。迷惑术是吸血鬼最常用的一种幻术，这是吸血鬼最基本也是最能试出实力的幻术。老长使用迷惑术，往往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对方昏迷。幸好，主人教他迷惑术时，同样教他破解术。所以，他仍能稳稳坐在位子上。
　　金长老再次重复：“不向我行礼么！”
　　雷纳斯脸色有些泛青，他的手臂紧紧搂住梅兰妮，对她努力地说：“你先上去。”
　　“可是……”梅兰妮一脸关切抓住雷纳斯的手说，“我要跟你一起。”
　　雷纳斯紧紧搂住梅兰妮，低头吻吻梅兰妮的额头说：“好。”然后他搂着梅兰妮走到金长老面前，大声说：“她是我爱的人！我要跟她在一起！”
　　金长老显然没有想到有人会反抗他的迷惑术，他冷冷地说：“我不会同意！”
　　“我也不需要！”雷纳斯同样冷冷回敬。
　　“你太无礼了！”随着金长老这句话，雷纳斯猛得身体一颤，经不住单腿跪地。
　　“雷纳斯！”梅兰妮惊叫蹲下身想扶雷纳斯，却发现怎么也扶不起他，仿佛有只无形之手将他摁在地上。
　　“我对你太宽容了！你必须接受惩罚！”金长老看着在地上死命抗拒得雷纳斯。
　　雷纳斯突然放声大笑：“惩罚？你有资格惩罚我？你只是不希望你的儿子爱上一个人类！过去是，现在也是。”
　　“你明白就好！”金长老注视着他。
　　“你！”雷纳斯瞪一双眼愤怒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你应该明白，如果她要成为‘同类’必须经过三位长老的同意。我不同意，伽南也不会同意。你还是那么天真！”抛下这句知后，金长老消失于空气中。乔也冷漠的离去。
　　本看着仍跪在地上的那对爱侣赞叹道：“雷纳斯啊！雷纳斯！我几百年都没见过如此戏剧性的事喽——真是吸血鬼版的《罗密欧与朱莉叶》呐！咯咯咯……说实在的，我可以帮你再拉一位‘引荐长者’。可是，你到哪再找长老呢？如果金不同意，伽南也不会同意，即使陈同意，也只有一位长老，那是不够的。”
　　雷纳斯终于从地上趴起来。他一脸疲倦，抗拒束缚术和迷惑术已经费用他很多精神力。梅兰妮对他说：“你还是再去休息一下吧。”
　　“不。我想去见见陈长老。”雷纳斯说。
　　本走到雷纳斯面前说：“你副快断气的样子还是休息去吧。陈长老白天不能见客！你忘了？”
　　最后，雷纳斯在梅兰妮和本的劝说下上了楼。亚立安合上书，打算起身回房间,不想本折回来仍坐在他对面。
　　“你瞧，所以，你比她有希望。至少陈长老不像金长老那般‘古板’。”
　　亚立安察觉到一个问题，问：“吸血族有‘儿子’？”
　　“每个长老都有秘密，雷纳斯就是金长老的‘秘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本用一种特别的眼神打量亚立安评论：“你是个很奇特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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