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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Daniel顶着一头乱毛,颠颠跑去零食柜掏薯片,他喜欢青柠味和黄瓜味,撅着屁股找了半天,居然只有番茄味!
小少爷骄矜地窝回沙发上,顺手把帽子往头上一盖:“澈明朗!”
澈明朗的房门留了条缝隙,他坐笔记本电脑前回教授的邮件,听见Daniel的声音,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又干什么?”
“我要点外卖,你吃什么?”Daniel的拖鞋踢得东一只西一只,只穿着袜子在房间里哐哐踩,此时勾着头往房间里觑,“下次你能不能买黄瓜味的薯片啊,我不爱吃番茄的。”
澈明朗刻薄道:“爱吃不吃。”
Daniel额前翘出几缕乱发,无辜地眨眨眼,然后低下头,委屈道:“噢,那好吧。”
澈明朗干脆地把笔电合上,用脚把椅子转了一圈,正面盯着Daniel,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到底要住到什么时候?”
Daniel警惕道:“你是赶不走我的。”
小少爷悄悄回国,怕他爸勒令他离开上海回家去,一直没敢给家里通气,只让保姆阿姨偷偷把西装包好寄来。
他爸在上海有房产,Daniel扯谎说有朋友来,让朋友暂时落个脚,骗来了房子的地址和密码。
鬼知道保姆阿姨临时倒戈,偷偷给老总报信,他爸震怒之下让Daniel滚回来,而小少爷抵死不从,卡全都被停了,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地步。
澈明朗冷漠:“你能住酒店。”
Daniel理直气壮:“我不能一个人住,我怕鬼。Blanc被你哥抢走了,你得对我负责。”
那天Daniel与澈明朗看完画展,澈明朗去酒店办理退房,他租着上海的一套房子,租期还有三个月,Daniel立马乐滋滋地跟他回家了,美名其曰“我帮你打扫卫生”。
实际上这祖宗就是来折腾澈明朗的,好吃懒做还游手好闲,不说打扫卫生,他不把家里搞得跟猪窝一样就谢天谢地了。
搬进来第一晚,Daniel望着空空如也的冰箱相当失望,连点油水都没有,他想吃零食和小蛋糕,蚊子似的在澈明朗耳朵边嗡嗡念。
澈明朗烦不胜烦,当晚去超市拎了三个大袋子回家,用一只栗子蛋糕堵住了Daniel的嘴。
澈明朗又不吃薯片,零食柜里一堆都是给小少爷准备的,谁知道这人对口味如此挑剔。
昨晚Daniel硬拉着澈明朗陪他染头发,澈明朗实在觉得gay里gay气的,残忍把他拒绝了。不料八小时后Daniel才回来,头上压着一只鸭舌帽,只能从帽檐缝隙看出头发被染成钴蓝色,其他的被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澈明朗瞟了他一眼。
小少爷咬牙切齿道:“上海消协能管管理发店吗!我要投诉!!”
他补漂就花了四个小时,上完色后还算满意,多嘴让理发师给他修修头发,悲剧就发生了。
Daniel只低头看了三分钟的手机,给澈明朗发去了他的新发色自拍,搞怪地挤了个鬼脸表情,得意洋洋道:“如何呢?”
澈明朗没回,Daniel用表情包狂轰滥炸,好半天才让对面那人纡尊降贵地发来一句:“什么时候回?”
这大半天也要把Daniel的屁股坐麻了,他报了个数:“半小时就到!”
这时,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恰好理发师又一个手气刀落,Daniel眼睁睁见自己的高层次变成狗啃的层次,差点心肌梗死。
他比澈明朗估计得晚回了半小时,Daniel转弯去商场挑了四只鸭舌帽回来,浑身冒黑烟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相当可怜,下一秒就要流眼泪似的。
澈明朗送上一碗牛奶汤圆以示安慰——虽然他并没有觉得Daniel的头发剪毁了,相反,鸭舌帽下得钴蓝发色衬得他很白很乖,客观来说,这张脸还是很好看的。
Daniel补漂头发一天没吃饭,他把汤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然后可怜巴巴地望向澈明朗:“还有吗?”
澈明朗:“……我再给你做。”
总而言之,于白沙给Daniel打来电话时,Daniel实在发愁——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顶着狗啃刘海儿出门,可是Blanc马上要去北京,此次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他去卫生间捣鼓半晌,找澈明朗要了夹板,自己从包里摸出了一根皮筋,凭着他强大的审美和动手能力,对着狼狈发型进行抢救。
抢救很成功,Daniel从卫生间里冒了个头:“澈明朗,你看,怎么样!”
澈明朗抬眼。
Daniel额前的头发被理发师修得相当飘逸,不过整体长度没怎么变,还是能落颈后几厘米的中长发。
他在脑袋左侧扎了一只蓝色的小啾,额前的刘海儿夹出了凌乱的弧度,刚好能把耳朵露出来,碎发拢在了另一侧耳后,眼睛亮亮的,像一只蓝头发小狗。
澈明朗看了三秒钟,低头点手机屏幕:“还行。”
Daniel不太满意:“只是还行?”
人脸识别没通过,澈明朗转而输入密码,输了三次密码错误,他镇定地划开了相机页面:“嗯。”
Daniel哼哼:“Blanc真的没有在骗我吗?你和他嘴里那个可爱澈明朗一点也不像,你真冷漠,你像机器人。”
澈明朗语塞:“人是会变的。”
Daniel凑得很近,澈明朗近距离观察到左侧扎起的活泼辫子,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拽了拽。
在Daniel呲牙前,他说道:
“你倒是挺可爱的。”
-
几人在餐厅见了面,于白沙习以为常地欣赏了片刻Daniel的新发型,意外于澈明朗与Daniel是一起过来的。
Daniel如临大敌地盯着于白沙的走路姿势。
他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直到澈明朗奇怪地看向Daniel:“你吃什么?”
Daniel差点给自己憋死,恨恨地指了菜单上鲜艳的一页:“来两份蒜蓉生蚝!”
澈明朗:“……行。”
北京纽西承办了很大规模的国际当代艺术展,展览的主题为“死而复生——希望与光点”。绘画、雕塑、摄影、影像、装置等,几乎所有领域的当代艺术聚集一堂。
策展人向新锐艺术家Blanc递来了邀请函。
于白沙欣然应邀,着手准备参展的艺术作品,预备在四天后启程去北京。这一去,就暂时不计划再上海租房子了。
Daniel去不了北京,他不提自己的卡被停了,只忧愁老爸马上来上海逮自己,他插翅膀飞也飞不到哪里去。与其去北京躲一阵子,不如好好哄哄他爸。
他往于白沙碗里夹了个比盘子还大的生蚝:“我爸在北京也有房子,这回他肯定给我密码,你住我那里。”
澈然并没有要挑衅的意思,他客观陈述了事实:“我公司在北京,有住处,不用麻烦令尊了。”
Daniel挣扎地看向于白沙。
于白沙不动声色地撇开了眼。
澈明朗看着这桌人暗流涌动,他哥幼稚,于白沙心虚,Daniel气晕,澈明朗扒了一口米饭,没忍住笑了一声。
Daniel有了目标,他去掐澈明朗的大腿:“你又笑什么?”
澈明朗用食指抵住Daniel的眉心,不许他靠近,冷漠道:“你听错了。”
于白沙有些费解,与澈然对视片刻,看起来澈然与他一样费解。
于白沙偷偷打字:他们两个怎么这么熟?
澈然回:他俩这两天住一起呢。
于白沙:天。
澈然:听说你朋友要给我弟逼疯了,吃完薯片不洗手,往我弟睡衣上抹。
于白沙:天……
他的神情凝重起来,没办法放任Daniel继续闯祸了,自己在上海还好,去北京后没人管他那还了得!
于白沙:要么我把Daniel带去北京吧,正好我们两个继续住酒店。
澈然平静地把这句话读了三遍,然后抬头看向于白沙,这人还低头扣着手机,浑然不觉自己讲话有什么问题。
澈然:不用了。
于白沙:难道让他继续在明朗那里住吗?我担心他把明朗气死。
澈然:那倒不会。
澈然:我看我弟挺乐在其中的。
于白沙琢磨几秒,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Daniel拌了几句嘴,气哼哼地拂袖出门,说自己要去卫生间。
于白沙叹一口气:“让他缓缓吧。”
这时,澈然手机震了震,他低头一看,Daniel居然偷偷给他发了条信息,叫他快点偷偷溜出来,有话对自己说。
澈然不动声色地把手机熄灭了,正好茶水见底,他起身离席:“我去拿几瓶可乐。”
于白沙一头雾水,席间就只剩他和澈明朗了。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澈明朗就开口了:“白沙哥,我有事想对你说,之前一直没机会。”
他的语调不像开玩笑,于白沙坐直了:“怎么了?”
澈明朗缓缓道:“你知道我哥左手臂上有道疤吗?”
于白沙当然知道,在酒店里厮混两天,他一开始疑惑澈然手臂上为什么有一条长疤,问题被澈然糊弄去了,后来他用手指狠狠抓着澈然的胳膊,指甲挖着他那条疤,哀哀叫道:“……你慢一点。”
他说:“我知道。”
“他高中的时候和家里矛盾很大,”澈明朗说,“当时我哥就意外,我爸怎么会突然发现你们的事情。”
“我爸后来真想给他送进戒同所——一开始他没想的,但是他发现他管不住我哥了,气得破罐子破摔了。”
“我哥本来还很顺从,后来发现你走了,他简直要疯了。他找我爸要身份证要去办护照,想办去德国的签证去找你,我爸死都不让,差点打断他的腿。”
于白沙木头人似的听着,立在原处,澈明朗没了话音,他艰涩地问道:“那后来呢?”
“我哥手上的疤就是被我爸用啤酒瓶砸出来的,他当时真是气狠了,我哥又被关了一个月,最后也没申到德国签证。”
于白沙一言不发,他当时强迫自己离开榕川,一走了之,他已经忘记后来流过了多少眼泪,被柏林遣返,找于建开口要钱却被辱骂拉黑,还有跪在地上喝那四瓶酒,他都哭过。
他以为眼泪守恒,他以为自己能替澈然难过,不知道自己异想天开,流泪不止一个人。
澈明朗最后道:“我哥大三去柏林交换,其实他大一就去了两次柏林。他在柏林过了三次圣诞节,每次回来都把自己关房间里,醉得不省人事。”
他轻声道:“白沙哥哥,既然你们再见了,就一定要幸福。”
-
那一边,Daniel杵在餐厅门口,终于等见澈然出来,他压低声音,摁着澈然的脖子悄声道:“姓澈的我们长话短说。”
“Blanc这几年过得多苦让你弟跟你说吧,看你们蜜里调油那样我懒得当恶婆婆拆散你们,但是有个事儿Blanc绝对不会说,他不说我替他说!”
澈然皱起眉:“什么事?”
“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和你提分手吗?”Daniel的语速很快,“他怎么舍得?都是你那个好爹逼的!Blanc要是不去柏林,你爹就要给你整成一个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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