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当如斯

作者:白鹭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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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疑


      “牙儿,娘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或许,娘将这一身的修为传给你,才算是给了你活下去的希望吧。”
      苏牙敏锐地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连忙就要阻止母亲的行动,可是无论他怎样做,或是哭喊,或是要拥抱母亲,都无法阻挡她接接下来要做的事。
      “牙儿,娘好后悔,好恨啊,娘若是能早一点儿明白这些,你就不会受到这诸多的痛苦和委屈了。牙儿,娘好舍不得你啊,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母亲说着又一次用手抚摸起了小苏牙的脸颊,而这一次,苏牙惊喜地发现,他竟然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来自母亲的抚摸,来自于母亲舍不掉的爱意。
      那是温柔的,轻缓的,怜爱的,是他长久以来渴望的那种感觉。
      母亲的身体已经发起了澄亮的光晕,那耀眼的光亮徐徐地在向小苏牙的身体里流去。
      母亲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是那种爱怜的,满足的笑意。苏牙想,母亲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一定是非常高兴的,一定是非常乐意的。
      苏牙眼瞅着母亲在他的眼前一点点地消失,直到白光一瞬结束,他再睁开眼时,才赫然发现,他竟已离开了时光锁。
      他还未来得及仔细瞅瞅周围,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对话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你在恨我吗?恨我阻碍了你的修行,恨我让你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吗?”是冯映竹的声音。
      于他眼前站了一个干瘪,上了岁数的老道:“我曾多次试图告诉你真相,但你的心里只有仇恨,只想报仇,我便遂了你的意。我以为你折磨我,杀我就能化解心中的仇恨,却是没想到,命运竟然会开出这样的玩笑来,我真的不知道‘她’就是你妹妹,就是那个被我抹去记忆,留在人间的小姑娘。”
      “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冯映竹的笑声一次比一次凄惨,凄凉,“我简直就是个笑话,大笑话!我苦心经营这么久,换来的竟然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哈哈哈,苍天啊,我冯映竹到底做了何种罪孽,为何要这么戏耍我?为何要对我这般残忍,无情?”
      冯映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老道的脸上还戴着面具,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人看出了他的失魂落魄和百转愁绪来。
      白夜就跪在一边的草地上,抱着紧闭双眸的木香。
      苏牙想去看看木香一眼,但才迈出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彼时,对他来说,或许远远地注视着他们,才是对所有人的成全。
      离殇静静地站在白夜身侧,但一双眸子却是一直定格在痛苦难耐的冯映竹身上。
      冯映竹的遭遇他不清楚,但从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和同老道说的话来看,他的遭遇应该是值得人同情的,怜悯的。
      虽然他一直耿耿于怀他对他的欺骗,隐瞒,但此刻,见到他这般哀伤,凄苦,他便想,那些事,也是不用再在意了。
      倘若可以,他想,没有人是愿意走向黑暗,和邪恶的,尤其是心里还保留有一份真心的他。
      离殇收回了停留在冯映竹身上的视线,遥望着远处灿烂的太阳,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所有的价值在此刻已彻底耗尽,往后,这天地间,将再也不会有‘时光锁’的存在,我会化成尘埃,同大地相拥。”话罢,就见一抹强烈到能将人的双眼闪瞎的金光一闪而过,再看去,它果真已化成了无数细小的粉末,飘扬在了风中。。。。。。
      彼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停留在那金色粉末随风而逝的凄美中,并未想到,刚才还沉浸在无限悲痛中的冯映竹,此刻已热血澎湃,斗志昂扬。
      苏牙看去时,白夜已同他打了起来,他便紧追了上去。
      白夜暴怒:“把人还给我!”
      “休想!她是我妹妹,她就算是死,也只能是属于我的。”
      “你简直丧心病狂!阿香既然是你的妹妹,你又为何要伤了她的性命?你伤了她的性命,还配说她是你的妹妹吗?”白夜用上了他所有能用的力量,同冯映竹纠缠着。
      苏牙本想加入帮助白夜一起对付冯映竹,可奈何,他根本就加入不进去,遂漂浮在半空,注视起了他们之间的决斗来。
      风起云涌,只在一瞬间,电闪雷鸣,也不过刹那间。
      就在苏牙瞅准时机,准备一举加入到他们的打斗中时,地面的哀嚎声却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他看去,无边的黑气不知从何处而来,竟然已将他们全全包围住了。
      苏牙想都没想,就一飞而下,同源源不断的黑气打斗了起来。
      天空中打得激烈万分,天空下亦如此。
      黑漆马虎的邪气滚滚而来,像是没有完尽的时候。大家只顾用自己所能用的力量将自身周围的黑气消灭掉,至于旁的伙伴,根本就看不见,也无暇顾及。
      白夜同冯映竹的对打根本就难分胜负,这般,不仅让白夜焦躁难安,也让冯映竹更是耐心全无。
      冯映竹心里只想了一件事,那就是赶紧结束这场恼人的打斗,好将木香带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好问问那老道,该如何拯救她的生命。
      他不相信他的妹妹命会如此薄,他相信她只是耐不住时光锁强大的力量而沉睡了过去,他想老道修炼半生,该是知道什么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
      只是他为何这般恼人?为何总要纠缠他?
      他要带他的妹妹离开碍着他了吗?他为什么要一直苦苦纠缠,妨碍他?
      他想同他打架,同他决一死战,可以,他奉陪,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冯映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变幻着身形,在白夜的注视和紧追下,消失不见了。
      地面上的黑气还源源不断,嘶叫声,哭喊声一声接着一声,想来,并不是所有的妖都能够同黑气一决高下。
      白夜漂浮在半空中,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他怕了,害怕了,害怕再也见不到木香了。
      他的反应太迟了,爱得太迟了,他还什么都没有跟她说,还未向她解释误会,还未说一声他爱她,她就要永远地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吗?
      他不要,他不要这样,他不要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温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掉,他要找到她,要救活她,要让她明白,知道,他也是爱她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黑气的弥漫让整个妖界都沉浸在了一片漆黑中,让所有的生命都变得黯淡了起来。
      白夜辨别不出方向,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不知道该去何处找寻木香的下落。他浑身颤抖了起来,眼泪头一次在眼眶中不停息地流淌着。
      他是脆弱的,弱小的,无助的,可怜的,那怕他熬过了那些冰冷的岁月,那怕他已知冰冷的岁月是一种误会,那怕他已原谅了所有对他冰冷的人,但他的心,还是长不大,他还是幼时那个恐惧失去爱的小孩子呀。
      就在白夜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呼:“主人。”
      是离殇。
      “跟我来。”离殇拉着白夜的手将他向某个方向拉去了。
      白夜此时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不知东南西北,不知路在何方,所以此刻离殇能给他指明一条道路,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就走了上去。
      离殇拉着他一直在空中飞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主人,小心。”离殇嘱咐道。
      白夜感觉到他们落在了地面,还能隐约嗅到一些清淡的香味,像是雨后兰花散发的香味一般清幽。
      这里会是哪里?为何这般安静,还有花草的香味?
      白夜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在心中不停地盘思着,如此这般,不多时,就有澄亮的光在眼前出现了。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不信!你既然能将香儿身上的妖气隐藏住,就一定知晓解救她的法子!快说!要不然我立马杀了你!”
      “你就算杀了我,我还是一句话,我不知道。”
      “你说还是不说?!”冯映竹气得浑身颤抖,已将手中锃亮的佩剑,搭在了老道的脖颈。
      白夜想要上前,被离殇紧拉了一把,还示意他再等等,再看看。
      白夜便不情不愿地又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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