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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路险暗箭藏
三日后,一支看似寻常的商队悄然离开了乾东城。队伍规模不大,约二十余人,驮着些南境常见的丝绸、瓷器和盐巴,护卫们衣着朴素,神色警惕,为首的是一位面色略显苍白、戴着斗笠的年轻公子,正是易容改扮后的百里东君。夜枭扮作商队管事,紧随其侧。
为了掩人耳目,队伍并未直接南下,而是先向西行,绕了一段路,再折向往南,进入连绵的丘陵地带。越往南,地势越是崎岖,林木愈发茂密,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股潮湿闷热的气息,与乾东城的温润截然不同。
百里东君坐在马车中,虽颠簸劳顿,但神色平静,偶尔会下车步行一段,活动筋骨,也借此观察沿途风物。他内力虽未恢复,但前世行走江湖的经验与敏锐的灵觉仍在,对周遭环境的感知远超常人。
夜枭策马靠近,低声道:“公子,再往前便是‘黑水岭’,过了此地,就算真正进入南疆地界了。岭中多有瘴气,且路径复杂,是南疆诸多部落与外界交流的缓冲地带,亦不乏剪径强人。”
百里东君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前方那笼罩在淡淡灰白色雾气中的连绵山岭:“吩咐下去,所有人含服避瘴丹,打起精神。此地鱼龙混杂,需加倍小心。”
“是。”
队伍缓缓进入黑水岭。山路蜿蜒,两侧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林间光线昏暗,显得阴森潮湿。果然如夜枭所言,空气中开始飘荡起若有若无的淡紫色瘴气,带着一股甜腥的气味。众人早已含服了辛百草特制的避瘴丹,倒也无虞,只是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行至一处较为开阔的谷地时,前方探路的斥候突然发回了示警的鸟鸣声!
夜枭眼神一凛,举手示意队伍停下,护卫们立刻收缩队形,将百里东君的马车护在中央,刀剑出鞘一半,警惕地望向四周。
只见从两侧密林中,悄无声息地涌出数十名身着兽皮、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汉子。他们手持弯刀、竹矛、吹箭等五花八门的兵器,眼神凶狠,带着南疆土著特有的彪悍与野性,将商队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壮汉,脸上画着狰狞的图腾,脖子上挂着一串兽牙项链,他操着生硬的官话喝道:“外来人!留下货物和女人,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是当地的山匪,或者说,是某个不开化的南疆部落出来捞外快的。
夜枭上前一步,沉声道:“各位好汉,我们只是过路的商队,行个方便。这些盐巴和布匹,可以留下一半,算是买路钱,如何?”他不想节外生枝,试图破财免灾。
那壮汉头领却狞笑一声,贪婪的目光扫过那些装载货物的驮马:“一半?不够!全部留下!还有那个女人!”他手指指向队伍中唯一一名扮作厨娘的女“渡鸦”成员。
那女队员眼神一冷,手已按上了腰间的短刃。
夜枭脸色沉了下来:“那就是没得谈了?”
“谈?跟你们这些狡猾的中原人有什么好谈的!杀!”壮汉头领显然没什么耐心,一挥手中弯刀,众匪徒顿时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结阵!保护公子!”夜枭厉喝一声,率先迎上那壮汉头领!他身形如电,软剑出鞘,化作一道银光,直刺对方咽喉!
护卫们训练有素,立刻结成一个小型圆阵,刀光闪烁,将冲来的匪徒挡在外围。这些“渡鸦”精锐皆是百里东君亲手挑选培养,个人武艺或许不算顶尖,但配合默契,擅长合击与各种阴狠实用的杀人技,绝非乌合之众的山匪可比。
一时间,刀剑碰撞声、惨叫声、怒吼声在山谷中回荡。
百里东君依旧坐在马车中,并未露面,只是透过车帘缝隙冷静地观察着战局。这些山匪虽然凶悍,但缺乏章法,在夜枭和护卫们的有效阻击下,很快便倒下了一片。
那壮汉头领力大无穷,弯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但在夜枭精妙狠辣的剑法下,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身上很快多了几道血口子。
眼看就要将这伙山匪击溃,异变突生!
咻!咻!咻!
数道极其细微、几乎与林间风声融为一体的破空声骤然响起!目标并非场中激战的众人,而是——百里东君所在的马车!
是弩箭!而且是特制的、穿透力极强的破甲弩箭!
对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百里东君!这伙山匪,不过是吸引注意力的幌子!
“公子小心!”夜枭眼角余光瞥见寒光,惊得魂飞魄散,想要回援已然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车车厢壁板猛地弹出几面小小的、刻有符文的铁牌!叮叮几声脆响,那几支致命的弩箭竟被铁牌精准地挡下,箭头深深嵌入木板,尾羽兀自颤抖不已!
是叶云离开前,以防万一,在马车关键部位布下的简易防护剑符!
几乎在弩箭被挡下的同时,两侧密林深处,传来几声闷哼与重物倒地的声音。显然是潜伏的刺客一击不中,反而暴露了位置,被暗中警戒的“渡鸦”暗哨发现并清除。
那壮汉头领见暗杀失败,脸色大变,虚晃一刀,逼退夜枭,发出一声唿哨,带着残余的山匪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钻入密林,消失不见。
战斗骤然开始,又骤然结束。山谷中只留下二十多具山匪的尸体和浓郁的血腥气。
夜枭顾不上追击,第一时间冲到马车前,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公子!您没事吧?”
车帘掀开,百里东君走了出来,脸色虽然更显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看了一眼车厢上那几支兀自颤动的弩箭,又望了望弩箭射来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
“我没事。”他淡淡道,弯腰拔下一支弩箭,仔细端详。箭杆是南疆特有的铁木,箭镞却带着明显的军械制式风格,虽然刻意磨掉了标记,但那冰冷的质感骗不了人。
“不是普通山匪。”百里东君将弩箭递给夜枭,“是冲着我来的人。能调动军中破甲弩,还能驱使南疆土著做饵……手笔不小。”
夜枭接过弩箭,脸色难看:“是皇城司?还是景玉王?”
“都有可能。”百里东君目光深邃,“我们此行虽秘,但难保没有蛛丝马迹泄露。看来,有人不想让我顺利见到蒲枯草,或者说,不想让我活着走到南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因刚才惊变而翻涌的气血。“清理现场,我们的人有伤亡吗?”
“三人轻伤,无人阵亡。”夜枭回道,心中稍定,同时也对叶先生布下的防护手段感到庆幸。
“很好。”百里东君点头,“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穿过黑水岭。对方一击不中,未必会善罢甘休。”
队伍迅速清理了痕迹,掩埋了同伴的遗体,继续前行。只是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
经此一役,百里东君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前路的凶险。明处的敌人,暗处的冷箭,以及南疆本身莫测的环境。
但他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
越是有人阻挠,越说明蒲枯草的价值巨大。
这南疆,他非去不可!
那“瘴气客栈”,他非到不可!
马车再次启动,碾过沾染血迹的泥土,驶向那迷雾更深、危机四伏的南疆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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