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长安十五年

　　高惠通前来禀报：“殿下，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嗯。”

　　李世民声音冷淡，头也没有抬，她小心看向尉迟敬德，只见他摇头，不敢说话。

　　这种气氛顿感压抑，吞咽了一下口水，再次说道：“那，无事我就先退下了。”

　　他没有回应，这沉默让高惠通更是看不懂了，又看向尉迟敬德，他又是摇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停了一会，轻声退出。

　　刚走入隔壁的房间，尉迟敬德快步走来，十分委屈：“一早上了，殿下都不说话，这气氛快让我难受死了。”

　　高惠通表示理解：“尉迟将军辛苦了。”

　　自从陛下婚配的旨意下来以后，他们的那位秦王殿下，情绪几乎阴晴不定。

　　李伍整理文书，他也是一个情绪受害者，哭丧这个脸，一早上怨气满满。

　　尉迟见状问道：“怎么，你也..？”

　　李伍委屈吧啦道：“是啊，我也是一个出气筒。”

　　高惠通说：“自从那天起，谁不是呢。”

　　“你们说说殿下，未成婚之前就总爱往唐小姐的院子去，总找理由，还各种花样，害的我都不敢见当时未成婚的王妃，你说我敢说吗？我怎么说？只能说他在读书，你看看他飞出去的心，读得下去吗？”

　　李伍感觉找到了组织，把内心话全都说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就觉殿下的心思有问题，有了王妃还想着别的女子，谁知人家心里只有太子殿下。”

　　他放下手上的文书，看着二位：“你们说，虽然殿下很优秀，但是也逃脱不过爱情的困扰，有王妃这样贤惠的女子，还有你，那洛阳一战，陛下还赏赐了呢，这美女多的不得了，这男人就喜欢得不到的。”

　　他又仰天叹气：“受苦的只有我们这些人。”

　　尉迟敬德正听着乐趣，余光中出现一人影，回头脸色大惊，想要开口提醒，李世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尉迟看向李伍，这嘴是张不开了，只能让他好自为之。

　　还未发现异常的李伍继续吐槽道：“你们说说，殿下到底喜欢谁啊。”

　　二人不出声，他才低头看向他们，吓得赶紧跪下，动作非常丝滑：“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别停。”李世民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伍：“继续说，我也听听。”

　　“不敢。”

　　“不敢？”

　　李伍看向二位，眼神满是讨伐：为什么不提醒我。

　　尉迟敬德低头，眼睛瞟向他：是你埋怨太专注了。

　　李伍横眉：居然怪我。

　　尉迟皱眉：当然怪你。

　　李世民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生气道：“你们两个对暗号呢。”

　　尉迟赶紧摆手：“没，没...”

　　李世民对李伍说：“你就给我跪着吧，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你再起来。”

　　“啊？那殿下您什么时候心情会好呀。” 李伍满是委屈的样子。

　　“不知道。” 说罢，便转身。

　　刚走两步，回头：“怎么，你们两个也想跪着？”

　　“啊，不不不... 我们不想..” 他们两个赶紧跟上。

　　“殿下小的错了，您饶了小的吧。” 李伍大声认错。

　　··

　　几日后，他们在长安酒楼相见。

　　“恭喜呀，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星野祝贺着二位，平阳也随他一起，看着二位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心里也是满满的祝福。

　　李建成牵着唐岚的手，感慨：“兜兜转转，一路不容易。”

　　唐岚看着李建成，像做梦一般，时间过的真快。

　　聚完餐后，陈星野留他们二位单独相处的时间，和平阳去了别处。

　　她靠近李建成的心口，静静地听着：“心脏还痛吗？”

　　“不痛了。”

　　“呼吸呢？”

　　“顺畅多了。”

　　如今按着历史的发展她谁的位置都没有占，历史似乎开裂了一个缝隙，好像命运就是要让他们绕一圈。

　　唐岚一只手扶着头，满含深情的目光看着他，感叹道：“我就这样嫁给你啦？”

　　一听这个，李建成捧住她的脸：“想反悔？不行。”

　　脸都快被他挤成包子了，唐岚拿开他的手：“哎呀，还没享受过甜甜的恋爱就结婚，亏死了。”

　　“甜甜的恋爱？”

　　“嗯。”

　　李建成会心一笑，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哎呀，不是。” 她轻推开李建成：“我说的甜甜的恋爱是，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看日落看星星，每天都要说晚安。”

　　说的李建成一愣一愣的：“这吃饭逛街看日出日落我能理解，这看电影是什么？”

　　她嘟了嘟嘴：“就是别人甜甜的恋爱。”

　　“那你说，我怎么做。”

　　看着这个榆木脑袋，她无奈的笑了：“那你明天先来接我。”

　　“好。” 他握住唐岚得手，听话的点头。

　　第二天

　　还在睡梦中的唐岚，隐约感觉身边有人，她睁开双眼看见李建成坐在自己的床边哭笑不得。

　　“你这么早就来？”

　　“嗯，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早点来。” 很期待唐岚会带他做什么。

　　“那你前厅等着呀，我都还没洗漱呢。” 她嘟囔着。

　　“不行。”

　　“快出去。” 她推嚷着让他离开：“我还要换衣服呢，这可是我的闺房。”

　　他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进来，马上就嫁给我了，有何看不得？”

　　“讨厌，又耍流氓。”

　　李建成抗议，但是还是被轰了出去。

　　说是等半个时辰就好，结果等了一个多时辰，唐俭都等无奈了。

　　“殿下，不然我让人去催一下？”

　　“不用，没关系。”

　　眼看着快到午时了，他也挺不好意思的，正要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远远瞧见一个白衣身影出现。

　　“你再不出来都要天黑了。”唐俭瞧着妹妹的一身打扮，简单素雅，念叨着：“这还不是老样子，搞这么老半天。”

　　“呦喂，你们怎么还统一战线了？”

　　唐俭立即否定：“我可没有。”

　　唐岚对着兄长甜甜一笑：“那我们出去啦？”

　　看着眼前的一对，真是女大不中留，似乎真的已经是夫妻了，老父亲般的语气：“去吧，早点回来。”

　　“耶，那我们走啦。”

　　她挽着李建成的手臂出门去，坐上马车，第一个目的地：西市。

　　“我们今天的行程叫什么？”

　　“叫约会。”

　　李建成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眼神满是宠溺。

　　到了西市，他绅士的伸出手，扶着唐岚下马车，吩咐吴青，在原地等候即可，一路上二人放松的走着，听着街道上若有若无的叫卖声，她看见有人卖泡泡油糕，便上前询问。

　　“老板这个怎么卖？”

　　“五文钱两个。”

　　“来四个。” 跟在身后的李建成拿出荷包付钱。

　　接过泡泡油糕之后，李建成询问还想吃什么。

　　“再看看。”

　　他们边走边吃，在这无人认识的大街上不在遵守任何规矩，像普通百姓一样，自由自在。

　　渴了就在路边的茶摊上歇歇脚，然后在看看市集里面有什么可买的。

　　“小娘子，看看这上好的布料？”一个商贩叫卖着。

　　“这拨浪鼓要不要给家里孩子买一个玩玩。”另一个商贩也跟着说。

　　唐岚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李建成见好玩，便买了一个拨浪鼓。

　　“你买它作甚？”

　　“你这不是小五郎出生了嘛，送他的。”

　　“那行吧，我替他收下了，谢谢啦。”

　　“马上就是我的人了，还跟我客气。” 他拉起唐岚的手，毫不避讳的在大街上走。

　　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一个身影很是眼熟，待那人转过身来，才看清面容。

　　“孝恭？”

　　“太.. 大朗？” 他听到李建成的声音，赶紧回应，但这人多眼杂的地方他又不敢叫出他的身份。

　　“呵呵.. 就这么称呼。”

　　“你们这是..？” 看着二位手牵手，虽然他也知道陛下赐婚的事情。

　　“我们在约会。”

　　唐岚眼睛都瞪大了，他可真天真无邪毫不避讳，反倒让自己有些害羞了。

　　“哦哦.. 好。” 李孝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大朗请自便？我们下次再聚。”

　　“嗯，改天吃我的喜酒。”

　　“当然，当然。”

　　这狗粮撒的猝不及防。

　　唐岚看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似乎他还很享受今天的安排，不知不觉到了晚上，街边摊子上有一个皮影戏表演，故事讲述着《破镜重圆》，他们停下了脚步观看。

　　“乐昌公主下家徐德言，夫妻志趣相投，琴瑟和鸣。” 声音后方传来。

　　“邦邦” 几声，带着节奏继续：“可好景不长，一场变故猝不及防，让小两口被迫分开。”旁白念出。

　　乐昌公主声喊道：“夫君..”

　　“徐德言把铜镜划成两半，约定失散后，每年正月十五到长安街头卖半片铜镜。”

　　“夫人，希望有生之年，我们能有重逢之日。” 徐德言声道。

　　“乐昌公主到了北方，被隋文帝赐给了丞相杨素。” 又是一阵音乐袭来。

　　“乐昌公主始终忘不了自己的夫君，并派人每年正月十五在长安的街头寻找有没有卖半片铜镜的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 公主派往长安的仆人找到了徐德言，她喜极而泣，思虑过后，决定找杨素坦白自己和丈夫的约定，杨素听了很是感动，并成全了二人。”

　　画幕上的两个皮人拥抱，以此结束整个故事。

　　李建成看着那结束的皮影戏说道：“我知道这个故事，后来他们去了江南隐居，重新生活。”

　　“有情人终成眷属。”

　　“像不像他们，也绕了好大一圈，才走到最后。” 他为之感慨。

　　她看着李建成的脸，二人深情相望，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高惠通在不远处看着两位的身影，内心深处是给予祝福，她也旁听了这场皮影戏，手拿着刚买的松醪春和泡泡油膏，心里一阵感慨。

　　回到秦王府，尉迟和秦王还在密事。

　　“高姑娘，去哪里了，还买了酒？”

　　“是啊，看你们最近辛苦，我见着摊主还没有收摊，就顺手买了些。”

　　“有心了。”

　　她把油膏拿出来，有意无意的看向秦王那边，见他沉默不语，轻声的问尉迟敬德：“殿下一直都闷闷不乐，今日可有所不一样？”

　　尉迟敬德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还是那样，我都不敢多说话，免得他发神精找我麻烦。”

　　她看到旁边一堆废掉的纸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写的文章，说我写的不好，老让我重写，你说我这.. 文的我实在不太行，非让我写。” 一说到这个，他就委屈巴巴。

　　“我看八成不是你写的不行，是他心情不好。”

　　“你们嘀咕什么呢？” 李世民感觉耳边嗡嗡的声音，有些烦闷，抬头见二人交头接耳。

　　“没什么，没什么。” 尉迟赶紧结束话题。

　　高惠通也假装找事情做，来掩饰自己。

　　卢府

　　“哐哐”房间里的东西被砸的稀碎，卢飞燕让仆人各个都跪下来，任她打骂。

　　“小姐饶命啊。” 里面的仆人大喊，她鞭子狠狠的抽打在她们身上。

　　“怎么回事？” 卢衡在门口听着，问身边的管家。

　　“小姐听说唐家被赐婚太子以后就这样了。”

　　卢衡深深叹了口气，真是觉得自己阿姐一点都不争气。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那些仆人听到这句话赶紧逃离，卢飞燕看见自己的弟弟，大哭。

　　“阿衡，凭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

　　“别哭了。” 卢衡拉着姐姐坐下，给她擦眼泪安慰她：“哭的都不好看了，这么美的美人看不到是有人眼瞎。”

　　卢飞燕的哭泣声慢慢的小了下来，她拽着自己的袖子，还是有些不服气。

　　“唐岚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人人都护着她，连陛下都要为她赐婚。”

　　“他不值得，即便他现在是太子那又怎么样，好男人多的是，不行，弟弟养你一辈子。”

　　这话让卢飞燕心里舒服了不少。

　　“我那么喜欢他，他真的一点都看不见吗？” 想到这里她很是心酸。

　　“阿姐，这么多年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是真不清楚吗？不要自己骗自己了。” 卢衡实在是不想听见关于李建成的任何事了。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我。”

　　卢飞燕本应该觉得弟弟无论对错都应该向着自己。

　　卢衡快被他这个恋爱脑的姐姐气死了，父亲给她找的好好的婚姻不嫁被她搞黄了，非要闹着让父亲去李家提亲，哪怕是妾室也可以，就这样一直耽误着。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清醒你告诉我。” 一听这个他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拉住她，把她拽到镜子面前：“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了，你能不能争点气，他永远都不会娶你的。”

　　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让人心疼，可她那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委屈大哭。

　　卢衡实在是受不了，骂也骂不醒，只能吩咐管家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小姐出房门，什么时候不闹了才能可同意。

　　刚安宁没多久，就听见仆人来报。

　　“不好了，小姐要寻死。”

　　卢衡慌忙跑去，见到卢飞燕扯着白绫大闹，弟弟卢清怎么也劝不动。

　　“别闹了。” 他怒气冲天。 “想死是吧，那你去啊，阿青不要拦着她。”

　　“阿兄.. ”

　　卢飞燕被卢衡的态度吓住了，看着白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可怜的姐姐，他还是心软了。

　　“别闹了。” 卢衡忍着怒气，声音放低，走过来，把白绫扔到了一遍，为了安慰姐姐他说道：“好了，我不会让他们结的这么顺利的。”

　　卢飞燕这才停止了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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