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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试
纪淮白天去韩希音那儿,夜里听电子老师们的教诲,一个月时间眨眼便过去了。
府试地点在嘉安,赵美兰不方便一块去,又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只能不停给他塞东西。
要不是纪淮有空间,他就是有十个书篓都不够。
正式出发那天,祁朗坐在租来的马车上等了好久。在赵美兰第三次叮嘱纪淮穷家富路,不要为了点小钱委屈自己时,他终于忍不下去,直接将纪淮塞上车,连声说着再见挥鞭子走了。
马车有车厢能遮风挡雨不说,座位上还有软垫,纪淮新鲜劲没过的时候觉得舒服极了,尤其是和驴车相比。
可上百万的小车,一坐一整天都有人受不了,何况只是木板上加块垫子的马车。更不用说这时候的路,用全程减速带来形容也不为过。
所以纪淮只舒服了半天就开始反胃,奈何他吐又吐不出来,就这么不上不下堵着。
好在嘉安不算远,难受两天也就到了。
纪淮无比庆幸他提前半个月出发的决定,要是开考前两天才来,那他连考场都不用进,直接打道回府还能节约两天马车租金。
临近府试,嘉安到处都是来赶考的书生,客栈房间大多也都订完了。祁朗一连去了三家客栈,加了价才抢到一间房。
纪淮在车上怎么都吐不出来,到了客栈却是差点没把胃吐出来。
“难怪祁佑那么娇气,原来他哥就是个娇小姐。”
“我只是还没适应……”纪淮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行行行,没适应。快起来喝粥,已经不烫了。”
纪淮不想动:“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别跟我说你吐了那么多还不饿。”
“饿,但是也没胃口。”
“什么歪理,还是说你想我喂你?”祁朗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调羹,作势向床边走来。
纪淮这才磨磨蹭蹭从床上下来,慢吞吞进着食。
祁朗却是不等他吃完,就换了衣裳要出门:“我约了袁掌柜他东家蒋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晚上不用等我。”
“你约蒋老板干什么?难不成望江楼也要卖脆肉鲩?”
“是啊,袁掌柜说脆肉鲩一推出来他东家就看上了,奈何我产量太低供不上,就没跟我提。这不是你考试要过来吗,我们正好谈一谈。”
“哦,那你早点回来。”
“都说了不用等我,你困了就睡,我去通铺挤一宿就行。”
“这怎么行!你驾了两天马车送我过来,结果我自己睡房里,让你去通铺,我还是人吗?”
“那怎么了,就你一天到晚想得多。行了我走了,你别乱跑啊,要逛的话我明天再带你出去。”
“我知道,你别总把我当小孩。我是来考试的,要逛也得考完了逛。”
祁朗回来的时候纪淮的房间已经没了亮,所以他直接就去了通铺。但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躺了不到一刻钟就受不住身边乱七八糟的味道,灰溜溜又去敲纪淮的门。
他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房里有动静。再叫下去隔壁的人该有意见了,想着某人说要等他,便试探着推了推门,没想到还真给他推开了。
纪淮还穿着白天那身衣裳,只是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书。
“不是说了不要等我,门都不锁,也不怕有人摸进来。”
祁朗将纪淮手中的书抽走卷成圈,坐下后百无聊赖地用手撑住下巴,像小鸡啄食般一下一下轻轻敲在他脑袋。
“嗯?走开……”
纪淮梦里都不安生,烦躁地将在他头上作乱的雀儿挥走,可没一会儿那雀儿就又回来了,还专盯着他的头下嘴。
“敲都敲不醒,现在又不会紧张到睡不着了?”
祁朗丢开书认命起身,从纪淮身后托着肩膀将他往床上搬。
“这身上看着也没多少肉,怎么死沉死沉的。”
吐槽归吐槽,该干的活他却是一样没漏。把人弄上床后,他又给纪淮脱了衣裳和鞋子才坐在床边休息。
“唔?”被折腾了这么久,纪淮终于有点要醒的意思。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去看床前的那团黑影。
“真是睡傻了,灯都没点,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祁朗胡乱脱了外衣上床,“啧,你往里面去点给我让让位置呗。走之前还说让我睡通铺不是人干的事,现在又一个人把床占了。”
纪淮脑子还迷糊着,听到熟悉的声音便自动往里靠:“……祁朗?”
“是我,终于认出来了?”
“嗯,你怎么……这么臭?”纪淮说完便翻了个身对着墙,看来是真嫌弃他身上的味。
纪淮的声音很小,但客栈里除了还在挑灯夜战的考生,大多数客人都睡下了,屋里也静得很,所以那声臭还是传到了祁朗耳朵里。
“我这是酒味,什么臭不臭的。你也没洗澡,我还没嫌弃你呢,什么人啊?”祁朗一把将他怀里的被子抢过来,又偷偷踹了一脚才闭上眼。
纪淮连着两日没歇好,祁朗又喝了酒,两人这一觉竟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店小二“叩叩”的敲门声吵醒。
祁朗沉着一张脸接过托盘,把清粥小菜往桌上一搁,转身就又摸回了床边。
他眼睛都没睁开,顺手就把身旁那个温热的人形往怀里一揽,裹着被子继续睡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是正午,纪淮一睁眼就是某人的胸膛,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客栈里。
“祁朗?祁朗你松开些,我手臂麻了。”
“嗯?”祁朗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纪淮近在咫尺的脸,他惊得一个激灵,猛地将人推开,结果却是自己掉到了床下。
纪淮一听那声就觉得疼:“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胳膊肘有点疼。”
“哦。”
祁朗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店家要榻,被拒绝后抱怨了一下午。
“人店家都说了没有多的,你抱怨也没用。”
“房没多的,榻也没多的,啥啥都没有他开什么客栈?这床才一米二多一点,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睡。”
“没修新屋的时候你和远叔不都这么睡的吗?”
“那怎么能一样。我委屈点就算了,你可是要考试的人,睡不好会影响成绩的。”
“我睡得挺好的,佑佑比你手脚还不安分,我都习惯了。你真睡不好的话,要不去其他客栈看看还有没有空房?”
没有睡不好,睡得还挺香的。
祁朗动作一顿,忽然想起方才把纪淮抱在怀里的触感。明明是个大男人,抱起来还挺舒服,难怪祁佑天天往他怀里凑。
“祁朗?祁朗你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祁朗眼睛四处乱瞟,“我去别的地方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有什么好担心的。”
“得了吧,我昨天回来你连门都没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算了,我去找老板要床铺盖,今天睡地上。”
“啊?没必要吧。”
“你别管。”
纪淮还是没拦住祁朗,便只能随他去了。
在房间看了近十天的书,终于又到了上考场的日子。
天还没亮,府学外就已经排起了长队,祁朗又将笔墨纸砚和干粮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交给纪淮。
纪淮接过考篮,对他摆摆手:“你回去吧,别在外面等着了,我得太阳落山才能出来呢。”
“你不用管我,我下午会把马车停到对面食铺,这次不许装看不见啊。”
“只要你别又弄个旗子挥就行。”
“就挥!我不但要挥,还要换张大点的旗子。”祁朗故意瞪着眼说。
“随便你,反正丢脸的也不是我。”
府试首场的题目同样是从四书中来,只是需要写的文章数量比县试多,所以考试时间也长一些。
纪淮基础扎实,加上县试的经验和一定会录取的底气,他这次是真真正正一点压力都没有,两篇文章一个上午就写完了,然后又花了一个下午磨那首命题诗。
祁朗一接到人就知道他考得不错,二话没说便拉着他回客栈。
府试不像县试,是三场考完之后再统一发榜的。祁朗怕他吃坏肚子影响后面考试,只点了些家常小菜,说等他都考完了再吃大餐。
考试这事和打仗差不多,第一场的状态很重要,直接能决定后面的好坏。
纪淮本来就没什么压力,又自觉首场发挥不错,后面两场考试更是下笔如有神。
最后一场考完后,祁朗还记着要吃大餐,直接将他拉到了望江楼。
“我昨天就跟许掌柜定好了,咱们趁着这次机会尝尝他们的招牌菜。听说这掌上乾坤麻烦得很,要五六个时辰才能做出来呢。”
纪淮打量着包厢里的名贵装饰,问:“掌上乾坤,名字还挺霸气,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听说是猪蹄和一堆珍贵食材仿的熊掌。”
“猪蹄?那吃红烧猪蹄不就行了。”
“啧,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这东西要是和红烧猪蹄一样,揽秀阁为什么要派人来偷做法。”
纪淮只关心价钱:“我听说望江楼是嘉安最好的酒楼,今天这顿得多少钱啊?”
“钱钱钱,咱家谁缺钱你都不缺,有什么好担心的。家底都在你那儿呢,还怕我把你留下洗碗抵债啊?”
“只是存在我这儿,又不是我的。”
“都一样。妈都说了不要委屈自己,出门在外多花点怎么了?也就十几两银子,不多。”
纪淮的声音陡然提高:“十几两还不多!你都点什么了?”
“没点什么,这边物价就是高啊。”
话音刚落,小二便敲门说要上菜。不一会儿盘子碟子就堆了一整桌,纪淮看着某人不说话。
祁朗心虚地摸摸鼻子:“我……记得没点多少来着,是这桌子小才堆满了。”
“两个人十一个菜,这掌上乾坤比我脸都大,怎么吃得完?”
“那……那就打包回去给爸妈他们吃。你这人也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都不考虑别人。”祁朗倒打一耙。
纪淮撇撇嘴,直接叫来小二将大部分菜品打包好,只留了三道家常菜和两份蟹黄灌汤包。
他用筷子在汤□□上戳了个洞,问:“这汤包多少钱?”
“八十文一个。”
“这么贵?醉仙楼才卖五十呢。”
“我都说了这边物价高你还不信。不说这个了,你觉得今天发挥得怎么样啊?许掌柜说他在贡院附近有个小院子,平时都空着,也就偶尔租给来考学的学生,你要是有把握我就提前把院子租了。”
“租院子干什么?”
“等你院试的时候住啊,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睡地上?”
“没有。考试发挥,我感觉……还行。”
“那我一会儿就跟许掌柜说,他那院子还挺抢手呢。”
“哦。”
府试成绩考完第三天就出来了,纪淮依旧名列前茅,不过这次他不是榜首。
祁朗满意地拍拍纪淮:“考得不错,第二名。我觉得按照你的成绩,院试应该也不成问题。”
“这可不一定,之前还是第一,现在就到了第二。”纪淮盯着榜首的名字看了好久,“参加院试的都是各府选上来的人才,竞争只会更大,也许下次我就连前十都不是了。”
祁朗不爱听这种好学生的凡尔赛言论,他在纪淮身后翻着白眼,将刚才的话无声地重复了一遍才说:“优等生要求就是高哈,要我说管他什么名次,考上就万事大吉。行了,我书童的使命也算是圆满完成。少爷,咱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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