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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
虽然祁朗总说日子在哪里过都一样,可每次纪淮点开系统,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游戏简介的最后一行停留。
回家这两个字,对于祁朗他们来说,或许是遥不可及的梦,但对纪淮而言,却是拼尽一切也要抵达的终点。
刚穿过来的时候,纪淮字都认不全,后来更是怕自己连十来岁的孩童都比不上,也曾暗暗逃避过。
可既然踏上了科举这条路,他就没打算回头,即便是祁朗他们也拦不住。
纪淮调整好呼吸,看着祁朗的眼神平静且坚定:“我没有非要背着那座山过日子。只是除了读书,我什么都不会,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考取功名,让兰姨他们不用再担心铺子可能会被人欺压。我知道回去很难,可我就是想试一试,哪怕兰姨他们可能等不到那一天。”
“如今的日子是不差,但再怎么好,也比不上从前。青山叔原来的主家,因为一句话就落得全家流放的下场。我们就算有了钱,又能如何?终究是命不由己。我不想一辈子都过得这样不安稳。所以……就算希望再小,我也想试一试。”
“用银子堆出来的人脉,不过是海市蜃楼。只有自己真正立得住、站得稳,心里才有底气。所以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就算回不去,我也想堂堂正正地站着,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过日子。”
祁朗没想到纪淮心里竟藏了这么多事,偏这人说得句句在理,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我……我也不是真要拦着你考。只是看你把自己逼得太紧,怕你弦绷得太久,要是……。”
纪淮神色缓和了些,轻声道:“我明白,可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每次一提科举,你就打哈哈,说什么‘别太当真’、‘顺其自然’,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今天能说出来,反而痛快些。”
他抬眼看向祁朗,嘴角浮起无奈的笑:“我晓得你是为我好,怕我钻牛角尖。可我既然选择走这条路,轻重缓急,心里自然有数。我确实在意这场考试,说不紧张也是假的,但还没到魔怔的地步,你真的不必过分担忧。”
“呸,你有个屁的数,我担心还不是因为你之前……算了,你都能跟我争这么多,估计也没什么毛病。就当我自作多情好吧,睡觉,你不困我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淮还想说些什么,可祁朗已经闭上眼,还故意侧过身子不理他,于是他也只好乖乖躺下。
不知是不是心里话终于说了出来,人也跟着松快了?纪淮合上被子没多久呼吸就变得绵长安稳,竟连细微的鼾声都响了起来。
祁朗这才转过身,借着月光看向他熟睡的侧脸:“小没良心的,不是说睡不着吗。”
“不许说哥哥!”
祁佑突然从纪淮旁边爬起来,吓得祁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伸手抓着小家伙的脸使劲蹂躏:“你小子,半夜不睡吓人干什么?”
“是你们说话太大声把我吵醒了好不好?我都没怪你们呢。”
“是吗?”祁朗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俩好像是说着说着就顾不上大小声了,“那也没有你这样的,闷不吭声吓人一跳,再这样小心以后被人揍。”
“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呀。”
“什么吵架,没有吵架,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而已,你别瞎说。”
“明明就是吵了!”
“没有!”祁朗拒不承认,“你也小点声,你哥才睡着呢,明天还要考试,别又把他吵醒了。”
“哼,你刚才还说我哥没良心,现在又来当好人,别以为我没听到。”
“你懂个屁,怎么越读书脑子越回去了?睡觉睡觉!”
祁朗给小家伙盖好被子,又盯着他闭眼睡了过去才躺下。
县试第一场称为正场,虽然后面还有几场复试,但一般能通过正场的就离府试不远了。
秀才考试主要考查学生对四书五经的熟悉程度和基础论述能力,题型通常是一篇对经义的理解阐述,再加一首命题诗作。
经过高中三年的反复磨练,写议论文对纪淮而言早已轻车熟路。而科考正场的题目,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材料的议论文罢了。
身为一个理科生,做诗对纪淮来说反而难度更高。好在秀才考核对文采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只要符合格律,内容积极向上没有跑题就可以了。
虽然心态对考试发挥影响很大,但是真正有实力的人,即便发挥失常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就算纪淮几天都没睡个好觉,到了考场看到题目之后,不过沉吟片刻,便心无滞碍,笔下生风,思路清晰得仿佛早已在心中打过千百遍草稿。
韩希音嘴上让纪淮不要有压力,实际却不比他轻松多少。纪淮在考场坐了多久,她就在考场附近的茶楼待了多久。
祁夏陪她坐了一天,喝了一肚子水不说,腰也疼得受不了,恨不得纪淮下一秒就从考场里出来。
祁朗收了摊之后饭都没吃就过来了,不过他只待在楼下,没和祁夏她们挤一块儿。一来不方便,二来上了楼就没法第一时间接到人了。
纪淮算是较早交卷的那一批,可惜这儿不讲究先交卷先离场。无论多厉害的人,都得等其他人写完了一块儿放出去。
在考场巡视完,王超确认所有人都交了卷,才对守门的衙役点头。
纪淮跟着人流出了门,文庙外头站了不少人,但他只一眼便看到了祁朗。
原因无他,谁一出门瞧见有人站在驴车上挥旗子都会多看一眼的。
祁朗抱着小家伙,见纪淮不往他们这边看,便催促道:“你用点力举高点,这么多人你哥怎么看得到我们。”
“我举得够高啦!”
“算了你坐我肩膀上吧,记得一边挥一边叫啊,我就不信你哥眼瞎耳也聋。”
祁朗蹲下身,祁佑才刚在他肩头坐稳,纪淮就目不斜视地从他俩旁边经过,往韩希音的马车去了。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祁佑赶紧从他肩上下来,对着纪淮喊:“哥哥,这边!”
祁朗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红旗收好,没好气道:“别叫了,看不出你哥嫌弃我们啊?”
“为什么要嫌弃我们?”
“……估计是觉得咱俩这样太傻了吧。”
“啊?我才不傻!”
“是是是,你不傻,你最聪明。”
待纪淮和祁夏从韩希音那回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祁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昨天是瞎操心。
“哟,大才子考完了,看来考得不错呀。不然怎么会连个眼神都不给咱们。祁佑,你哥肯定是觉得自己以后是秀才老爷,所以看不上咱们了。”
“你别阴阳怪气的,看你们的人还少吗,不差我这一个。”
“我又不是挥给他们的,谁稀罕他们看不看。”
小家伙难得和祁朗一条战线,也将双手抱在胸前鼓着小脸对纪淮哼了一声。
不过他并没硬气多久,半道上就被纪淮用杏花楼的点心哄得两眼弯成月牙儿。
对于他为半提点心折腰的行为,祁朗十分唾弃,直呼他是当叛徒的好苗子,随便给点蝇头小利就能忽悠走。
赵美兰不知道纪淮什么时候才能出考场,在厨房备菜忙了一下午,就等他回来下锅。
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做好菜准备开饭的时候,却发现他睡着了。
祁朗轻轻带上门,对赵美兰小声道:“他这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估计今天考得不错,一放松下来就没撑住,让他睡去吧。”
“可是他还没吃饭呢。”
“哎呀,少吃一顿饿不死。我午饭都没吃就过去等着了,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亲儿子吧。”
虽然纪淮胸有成竹,可发榜那天还是有些忐忑,祁朗则是早早地就在张榜处候着了。
王超已经看过名单了,他指挥人将榜单搬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来到祁朗身边,一边张望一边小声叮嘱他记得从前面开始看。
祁朗被王超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直到衙役当众揭下榜上红绸,看见“纪淮”两字高悬榜首,才恍然明白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赵美兰为了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直接没出摊,她看到祁朗从人群里挤出来,忙上前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样,上面有纪淮吗?”
“没有我至于这么早就出来吗?不但有,还在榜首呢!”
“真的?”问话的是纪淮,他虽然有信心不会名落孙山,可也没想到会是榜首。
“你至于吗,我怎么觉得你比看到高考名次还激动。现在人多,你要是不信的话。等他们散得差不多了再去看看呗。”
“不用,我信,我信你……”虽然这只是县试考试中的一场,可纪淮确实是比看到高考名次还兴奋,高兴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好了,在这傻站着干什么,你老师还在车上等着呢,还不去报喜?”
“哦,我这就去。”
正场之后还有复试,不过第一场的好成绩给了纪淮很大信心,他好像又变回了以前那个从容不迫的纪淮,再没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看书。
整个县试一共有四场考试,纪淮得了三次榜首,包括末场后的最终名次,这也意味着他是县案首。
县试后面还有府试和院试,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府试的主考官通常会给予“县案首”一个“面子”,直接将其取中。
虽然以纪淮的实力有没有这个“面子”都无所谓,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还是让他轻松不少。
府试在四月初,距离县试放榜中间只有一个半月,所以纪淮根本没有时间放松,只是和赵美兰他们吃了顿饭庆祝,就立刻投入了四书五经的怀抱。
县试放榜不久,陈松回来说塘里的鱼胃口开始慢慢好起来了,不过要喂蚕豆估计还是得等到三月。
收到好消息的祁朗终于松了口气,他都被袁掌柜和金掌柜问怕了。那两人一直揪着他之前说的半年不放,问他怎么这都要三月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也想有消息,可他第一次养草鱼,还弄不清楚这些家伙的习性,不能确定的事总不能张口就来。
为了不用再躲着那两位,他一收到消息就赶紧主动上门告知。
虽然最终日期比他说的半年又晚了四个月,可终归是有了准确时间。所以两位掌柜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再改时间,否则食客们问起来他们没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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