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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源｜虞长叹兮，君念今兮
我要学武。
01
我是在奴隶市场遇见柏源的。
彼时，他的神情寡淡，天青色的衣袍衬得他风骨峻然，风姿绝伦。
他站在人群中央，朝四周望去，眉心却蹙着，似乎是在生气。
而我，缩在狭小的囚笼里，任人挑选，审视。
我已经被退回一次了，若这次还没有找到买家，我就会被卖去窑子，过于难堪的境地让我看谁都是救命稻草。
柏源这种一看就富贵的人更是我的求生选择。
我放下心中莫名的情绪，楚楚可怜地朝他开口：“公子，买下我吧，我会干很多活。”
人群嘈杂喧嚣，我的声音本该传不到他耳里，可他却蓦然回头，恍了神，直直地向我走过来。
他在看我，眼里蕴含了我看不懂的情绪，唯有心疼，我看懂了。
不知怎的，我明明只是想把他当作跳板，可他真正站在我面前时，他打量我的目光，又让我难堪地低下头。
或许是因为他眼里看不懂的情绪。
“让她出来。”
他声音低醇浓厚，却让牙婆高兴极了，她麻溜打开锁着我的笼子，扯着我出来，让我站在他面前，我依旧低着头。
“公子，你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地最好的货了，麻溜能干嘴甜，你买了，不吃亏。”
牙婆说完又扯了我一下，“来，表演一下你的才艺，让这位公子看看。”
我沉默不语，没理牙婆，其实我也不懂我在清高些什么，明明以前我早就……早就求着人带我走了。
牙婆讪讪一笑，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公子你别介意，这丫头，可以的。”
我听见柏源轻笑一声，“无碍，我要了。”
他递给牙婆一块银子。
“好的，公子慢走。”牙婆接过银子咬了一口，又抬眼看了看我，松了口气，她东西都没拿就走了。
偌大的人群中，我和柏源相对而立，准确地来说我只堪堪到他的腰间。
夜幕垂下，人群熙来攘往，我和他，浸没在这人海，时间过去一瞬，却漫长遥远。
直到清泠泠的声音流入耳里，我才恍然回神。
“你怎么对救命恩人这么冷淡，不说句谢谢吗？”
柏源半蹲在我面前，神色认真，又有些调侃玩味。
我咬了咬下唇，“谢谢您。”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起身揉了揉我乱糟糟的头发，习惯性牵起我的手，“走了，带你回家。”
回家，真是陌生的词汇。
我忍不住抬头悄悄打量他，他很高，下颌线棱角分明，鼻梁高挺。
不知怎的，脑海里竟冒出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实在符合他周身的气质，沉稳又潇洒。
我又看向他牵住我的手，他的手紧紧扣住我的腕骨，露出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是双很好看的手。
那他为何买下我，我想了想，索性不想了。
只亦步亦趋地跟他走，很快便到了巷口，他带着我坐上路旁停着的马车。
马车帷幕落下，他松开手，姿态闲适地躺在小榻上，而后朝我招手，示意我坐过去，去他旁边，我双手负在身后绞着，不敢过去，我身上脏兮兮的，怕脏了他的车。
却见柏源失笑一声，他索性站起来，强硬牵着我坐过去。
见我有些坐立不安，他从旁边的暗格拿出食盒，掏出一碟碟糕点摆在我面前。
“饿了吧，吃吧，不过别吃太多，不然肚子会疼。”
他嗓音出乎意料的温和，糕点的香气扑鼻，我咽了咽口水，小声问他：“你不吃吗？”
“都是你的，我不饿。”柏源带着笑递给我一块糕点，我没接。
“是要我喂你吗？”说罢他作势就要喂我糕点，我连忙按住他的手，“不用你喂。”
我一口气把糕点放进嘴里，却噎的咳嗽不停，柏源拍拍我的背，递给我一杯茶，我感激望了他一眼，却和他的视线撞上，我猛地接过茶杯一饮而下，心跳久久未能平息。
小插曲过去，我咬着糕点，小心翼翼地看他，他的倦眼微合，像是在小憩。
“要看我就光明正大地看，不用偷偷的。”
我心下一惊，忐忑不安地望过去，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琥珀色的眼眸弯成新月，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就好，我狡辩地回他：“我不知该如何回报大人的恩情？”
柏源已读乱回地对我说：“我叫柏源，松柏的柏，水源的源，你不用叫我大人，喊我柏源就好。”
柏源。
我默默念他的名字，两个字在舌尖滚了又滚，而他看向我的目光热烈，我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大人，这不合礼数。”
柏源轻啧一声，问我：“你是不是想还我的恩情？”指尖蜷缩得厉害，“嗯。”
“那现在就是你还恩情的时候，以后喊我柏源，不准叫我大人。”
霸道。
我沉默一瞬，“知道了，柏源。”
“欸，这样才对。”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柏源的某个机关，他对我念叨起来。
“你现在还小，你想学什么，武艺还是文艺？”
没等我回话，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觉得女孩子还是学武好，可以保护自己，文艺的话，随便学学就好，不过要是你都喜欢，我教你，但你会很累。”
“你怎么想？”
他偏过头，直愣愣地盯着我，等我的回答。
我毫不犹豫地回他：“我要学武。”
仿若刻在骨子里的执念，我不想再过上随意被人使唤，反抗就会被殴打的日子。
武力，是面对不公最好的武器。
柏源满意地看我，“好，我教你。”
“吁——”
马车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
“走吧，回家。”柏源自然地拉住我的手，同我一道进府。
我眨了眨眼，或许，新生活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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