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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
“值得吗？”陈嘉铭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短发女生眯起眼：“什么值不值得？还没上临床呢，就开始想这些东西了？”
蓝霁看着女生微微扬起的下巴，想起来她父母貌似都是医生。入学的时候，是她带头领诵医学生誓言，女生好像还是青年志愿者协会的会长，经常在各个会场看到她做志愿者。
今天也是她最热情，一直跟在别人旁边问东问西，顺便搭把手干活，勉强把他们这组的评价拉回来了。
“哟，这么快就摆起架子指点人来了？”陈嘉铭阴阳怪气道。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董明衍往前迈一步，微不可察地挡进针锋相对的两人之间，笑眯眯举起手：“两位，不如我们先讨论一下怎么回学校吧？有什么事情回学校再说呗。”
梁鸿宇赶紧接话道：“对对，我们准备打车回去，你们两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们跟舍友一起。”另一个女生迅速挥挥手，她强行挽上还在瞪眼的女生，硬生生把她往门外拽：“行啦，我们快走吧，她们在催我们了。”
陈嘉铭不屑地冲她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顺手比了个中指。
一贯老好人的梁鸿宇都不忍直视地抱怨道：“你干嘛呢？人家又怎么惹你了？你今天摸了一天鱼都还没人说你呢。”
“看那副假清高的样子就烦。”陈嘉铭说，“好像全世界就她们最有奉献精神一样。”
“行了。”董明衍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拖，“好不容易下班了，干嘛非得给自己搞点不愉快呢？”
陈嘉铭嘟嘟囔囔又说了几句什么，被董明衍安抚下来，梁鸿宇见状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好像有个人消失了。
他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角落里看热闹的蓝霁：“你在这干嘛呢？走了。”
[他们到底怎么吵起来的？]蓝霁问系统。
他全程状况外，事不关己地盯着几人头顶的对话框。
【1.劝架，这有什么好吵的呢？
2.浑水摸鱼，对陈嘉铭说不想读可以退学。
3.冷漠地无视他们（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其实直到他们吵完，蓝霁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选项发愣，非自愿选择了3。
系统惆怅地回道：{可能这就是信念之间的差异吧。}
蓝霁跟上梁鸿宇的脚步，为自己都没干，两个女生就掉了近乎五点好感度而痛心。
道阻且长啊。
打车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氛围依然没有缓和。陈嘉铭被隔离到了前座，蓝霁坐在后座中间，左边是打瞌睡的董明衍，右边是喋喋不休的梁鸿宇。
“我觉得你有时候做事真的太冲动了，我们一个组的，还要相处两周多，大家平时还一起上课，我记得你们还是一个班的吧？搞成这样多难看……”
在舍长的唠叨声中，蓝霁余光看到陈嘉铭深吸一口气，掏出耳机戴上。
身边那人倒是把声音当成了催眠曲，靠着窗户睡起来。
三个人都人高马大，在后座上难免会有肢体接触。蓝霁企图把自己缩成一团，却还是在车颠簸的路途中时不时贴上董明衍的大腿，隔着两层布料也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体温，蓝霁甚至感觉自己那块皮肤都在微微发烫，忍不住往梁鸿宇那边挤了挤。
董明衍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幽幽地看着蓝霁。
蓝霁本来下意识想躲，看到他耳边的负无穷好感，理不直气也壮了，冷冷地白了一眼回去。
{就是这样，宿主，干的好哇。哎？？啊啊啊啊，非礼啊!他干什么呢！}
“嘉铭，不是我说，你真的该去给人家道个歉……”梁鸿宇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架，没注意到身边两个人已经挨在一起了。
蓝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手脚不知道往哪放，全身的感觉好像都放在肩膀那一块了，那头卷毛挠的他皮肤有点痒、又有点热。
虽然还隔着一点距离，但是他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轻轻流过去，贴到他稍冷的皮肤上，凝结成湿润的水。
“蓝霁，你为什么忽然对我态度这么差？我哪里做错了吗？”董明衍低沉的声音震的他耳膜有点疼，“你告诉我，我改不好吗？”
蓝霁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把他的脑袋推回去：“没有，你什么都没做错。”
“是吧？”陈嘉铭激动吼道，“你看蓝霁都这么说？”
蓝霁：？
陈嘉铭泪眼汪汪地扭回头：“小蓝，果然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呃，你脸怎么这么红？空调太热了吗？”
董明衍握拳挡在嘴前，使劲憋着笑，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就被旁边这个恼羞成怒的人撕了。
【1.趁机劝解他。不，是被你气的。
2.辱骂他。关你屁事。
3.瞪他。用眼神杀死他。】
“我被你气的。”蓝霁平铺直叙道，“赶紧去给她们道歉吧。”
陈嘉铭伤心地转回头去，好感值却没有如同蓝霁想象中下降。
“行行行，我道歉还不行吗？”陈嘉铭撒气大喊，“真是烦死了！”
梁鸿宇见结局皆大欢喜，带着上升了“2”的好感值，喜气洋洋地问：“这样最好了。大家今晚有什么安排吗？不如我们宿舍久违地聚个餐吧？我请客。”
蓝霁想了想自己今晚准备去实验室，正要拒绝，系统就在脑海里尖叫：{不许拒绝————}
{天哪宿主，您再这么拒绝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凑的够啊！到时候您都毕业了，还弃什么医啊？！我们要放弃，能不能就破釜沉舟一点，不要总是优柔寡断？好吗！}
蓝霁心平气和地说道：[万一你们其实不能让我回到过去呢？]
{……}
系统沉默，过了一会，问：{如果您不信任我们，何必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陈嘉铭仍然不服气地在前座叫，司机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开始试图插话，剩余两人很自然就接上了他们的话，对蓝霁的安静习以为常。
绳子在蓝霁手里绕了一下，他衣服款式都差不多，基本上每条衣服都在不同地方带着绳子，不知道是他什么癖好。
他盯着卡在指节上的绳结，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在微微勾起：[我只是不想错过那个可能性。]
*
就在跟系统脑中一来一回的对话中，蓝霁错失了拒绝的机会，莫名其妙地跟着几个人来到火锅店。
他们所在的校区是新校区，位置较偏，周围几乎都是荒野，因此这家味道还不错的火锅店算是本校生最喜欢的店，平日都坐满了人。此时放假了倒是冷清下来。
大夏天的，就算开着空调，几人还是因为火锅的热气出了一身汗。
“那就点一个辣锅？”梁鸿宇顺手在菜单上打了个勾，才反应过来对面有两个南方人，“你们能吃辣吗？”
董明衍随口应了声：“点个鸳鸯锅吧，蓝霁不吃辣。”
蓝霁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
董明衍下意识摸上自己耳垂，却没找到往常能给自己拔两下缓解尴尬的耳环，只能硬着头皮，讪讪地说道：“上次吃麻辣烫的时候，看到你吃的是清汤。”
蓝霁还没来得及对此发表看法，忙着打游戏的陈嘉铭随口吐槽：“那你记性还挺好的，咋总是背不下书？”
董明衍弯起眼睛，视线极轻的掠过蓝霁：“因为我记性不总是那么好的。”
[什么意思？]就算是纯社交废物，蓝霁也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点不同的意思，狐疑地打量着董明衍。
系统不确定：{难道他在说，只有遇到你，才会记性好？这不对吧？是不是我想多了？}
很快陈嘉铭就为蓝霁解惑了，他冲董明衍竖起大拇指：“好兄弟，你真是蓝霁的好兄弟。”
蓝霁舒了口气。
梁鸿宇左看右看，叹了口气，伸手把陈嘉铭的手机摁下去，让服务员把锅放上来：“感觉我好像提了个馊主意，这天气不应该吃火锅。”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歪理。”董明衍顺手给蓝霁倒满了茶水，“夏天火气旺，寒气会被逼入体，所以要吃热食，火锅就是最好的选择。”
“哈？”陈嘉铭笑喷，“那你冬天吃冰棒不？”
“北方冬天在室内吃感觉也还好。”梁鸿宇说，“不过你们南方会不会很难受？没有暖气的话。”
董明衍笑着指了指蓝霁：“你问他。他最喜欢在冬天吃冰棒。”
陈嘉铭大惊小怪：“真假的，怎么我没见你吃过？”
火锅冒出来的热气上升过程逐渐变成乳白色，像烟雾一样把蓝霁的脸笼起来，把他过于刻板的线条柔和了点。
蓝霁道：“冬天不容易化，来北方后我都是在室外吃的。”
白气模糊了他的脸，他的视线也随之被遮挡，蓝霁垂下眼皮，目光极浅地往旁边扫了一眼，董明衍侧着脸，被烫的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高中一直在关注我？蓝霁想。
蓝霁高中没有任何的好朋友，就如大学一样。甚至比大学还凄凉一点，连跟陈嘉铭这种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
高中时候，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完饭之后买点零食，站在教室走廊发会呆。
对董明衍完全没有印象。
“操！”
蓝霁一惊，看向对面，陈嘉铭猛地一拍桌子，面红耳赤地咆哮：“我就不该学医，我真是脑子进水了当时学医，我这个分数去学什么不行？别人在玩的时候，我们在考试。他们放假了，我们还在实习，我真的不活了。”
就这么一会走神的功夫，蓝霁就不知道他们聊到什么上去了，三人酒精上脑、言语激烈。
梁鸿宇也喝了点小酒，声音稍大些叫道：“是啊，平时约会都是去图书馆，谈恋爱都不知道谈个什么鸡毛劲！！”
“哎。”两人同时叹气，又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对面两个南方人。
“你们俩呢？什么毛病？还特地跑这么远过来读医。”陈嘉铭大大咧咧地拿起酒往董明衍半空的酒杯里倒，“不是说南方人都不喜欢出省吗？学医也是在本地读比较好吧，你两啥毛病啊。”
董明衍不喜欢白酒的味道，拿手挡住酒杯不让他倒，另一只手支着脸看向蓝霁，懒洋洋地说道：“这你要问他了呀。”
“嗯？”陈嘉铭疑心自己喝多了没听清。
蓝霁下意识舔了下自己干涩到起皮的嘴唇，心跳渐快，所有的感官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董明衍身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转了转小酒杯，眼尾向上撩起，勾出与花瓣倒垂一样的弧度：“蓝霁，我是跟着你到这里来的。”
“你为什么来，我就为了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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