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痕寄

作者:坠雪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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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心碑


      密室的石门在沈彻身后关上时,柳霜复听见外面传来北斗剑的剑气声,像夜空里坠下的星子,一招一式都带着方位感,刚猛又规整。
      “走。”柳霜复拉起柳凛凛,往后洞走。后洞比前洞宽敞些,壁上爬满淡紫色的逐月花,花茎上的红绳在夜明珠的光里闪着细碎的亮。红绳结打得松,风一吹就轻轻晃,像有人刚系上没多久,特意留着给后来人引路。
      快到洞口时,柳凛凛突然停下脚,符笔在掌心转了半圈又攥紧:“我爹会不会有事?沈彻一个人拦得住柳珈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点颤,目光往洞外瞟,却被洞口的亮光刺得眯起眼。
      “谢砚去帮沈彻了。”柳霜复摸出块谢砚给的枣糕,往他手里塞,边缘有点受潮,却还带着枣泥的甜香,“你爹能在柳家山藏十年,心思比谁都细。他让谢砚来送枣糕,就肯定算好了后路。”她顿了顿,想起柳长风药锄上的“凛”字,又补了句
      “而且他知道你在这,绝不会让自己出事。”
      洞口的光越来越亮,能看见外面的逐星宗的青色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旗上的北斗七星绣得极密,在阳光下像真的会发光。柳凛凛刚要迈出去,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把药锄往石台上放了放。锄柄内侧的“凛”字对着洞口,刻痕里还沾着点赤珠草的红露,在光里透着点暖。“这样爹回来找,就知道我们往哪去了。”他小声说,像在对自己解释。
      柳霜复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只是把包袱往肩上紧了紧。包袱角露出半片芍药玉佩,刚才从密室里带出来的,玉质温润,还带着石台上的凉气。她知道这不是结束,七叔公还在柳家山攥着权力,娘的消息还没有下落,甚至连沈彻说的“长老被买通”,也未必是全部的真相。但至少现在,他们手里有丹经,有能解破障丹的护心草,踩着同一片地往前走。
      洞外的阳光落在身上时,柳凛凛突然“呀”了一声,指着远处:“你看!那个穿水绿裙的姑娘!”
      逐星宗的青旗下,谢砚正靠着旗杆擦葫芦,葫芦底的回春纹在光里看得清楚。他身边站着个灰衣人,是柳长风,灰布衫的袖子破了个洞,露出小臂上的旧疤,却背着手站得笔直,正往洞口这边望。柳霜复的目光往旁边移,看见沈彻正和那水绿裙的姑娘说话。姑娘手里捏着块玉佩,指尖在玉上摩挲,那玉佩的形状她再熟不过-一刻着半朵芍药,和娘留下的那块拼在一起,刚好是完整的一朵。
      “她腰间的玉佩......”柳凛凛的符笔在手里转了转,突然拍了下大腿,“谢砚昨天在茶馆说过!他说十年前药宗出事那天,他的葫芦滚到个姑娘脚边,那姑娘捡起来还他时,他瞧见玉佩上刻着芍药!”
      柳霜复的目光在那枚玉佩上停了瞬,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包袱里的半片玉。风卷着青旗的边角扫过脚踝,带着山外的干爽气,不像柳家山的风总裹着潮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银匕,匕尖沾着点护心草的汁液,是刚才在谷心石碑旁刮青苔时蹭上的,青绿得像春日刚抽的芽,看着就有活气。
      她把银匕收回鞘里,鞘身碰到包袱里的丹经,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纸页翻动的细碎声从包袱里传出来,像有字在风里轻轻跳。远处柳长风已经迈开步子往这边走,灰衣上的补丁在阳光下看得清楚,却走得稳稳当当,每一步都踩在实处。柳凛凛早就按捺不住,提着符笔跑了过去,跑过青旗时还差点被旗角绊倒,柳长风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在他头上按了按一一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又重得像攒了十年的念想。
      “走吧。”柳霜复抬脚跟上,鞋尖踢到块碎石。石子滚了滚,停在逐月花的根下,把一朵刚开的小花压得弯了弯,却没断。她突然想起娘种野菊时总说的话:“花籽落到哪,哪就有盼头。哪怕被石头压着,根扎得深,总有一天能把石头顶开。”
      现在丹经在身,挚友在不远处,连素未谋面的柳拂音都带着半朵芍药玉来了。那些散落在十年里的碎片,那些被尘土埋了又埋的念想,好像正顺着这风,顺着脚下的路,一点点往一起凑
      柳霜复望着柳长风父子的背影,又看了看青旗下正抬头望过来的柳拂音,突然觉得肩上的包袱似乎也没那么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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