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在白云之间

　　（十四）

　　现在是20:03，周一，你成为高中生的第六天。
　　你坐在教室里，心情郁闷地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晚自习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在伏案动笔，你完美融入其中。

　　①医务室：a.门诊区：校医记录病历→疑似标记入档
　　b.后仓：隔离治疗区（？）→培育、生产“衣物”
　　c.校医：两位以上→逮捕感染者、强制隔离（夜间行动，疑似白天无法出门）
　　d.流感（听见鸟鸣声）：标记物成熟信号（？）

　　整个周日，你为了搞清医务室的情况用尽全部手段。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二班和五班同学的无私奉献。（^^）

　　不过时间还是很赶，大部分都只是猜测……大失败，这次委托简直是职业污点的程度了。。。
　　你到现在连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都没法确定，这可怎么办……

　　[滋滋……滋……请全体师生注意，请全体师生注意。]沉寂已久的广播突然开始运作，仿佛有些不灵，先是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响。
　　你被这声音扰得头脑发昏，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

　　[5秒钟后，全校将紧急进入防灾演习状态。]广播里的女声冰冷地宣布。

　　[五]

　　[四]

　　[三]

　　[二]

　　[一]

　　“滋——噗”灯灭了。
　　眼前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你没有犹豫，迅速冲出了教室。

　　群霄第一中学学生守则第五条，“听到警报声后，务必在10秒内离开教室”。

　　“警报声”？你只能听见学生因为推搡而传出的此起彼伏的尖叫。
　　管他呢，先出去再说吧。

　　“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很轻微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它能异常清晰地被你听见——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
　　“咔嚓，咔嚓，咔嚓……”像是脚步声，踩着厚厚一层枯枝落叶，走近，走近。
　　你顿感不妙，开始疯狂往教学楼的方向跑。

　　“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这诡异的声音并没有减弱，它像是在你脑子里循环播放的音频，如影随形。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警报声”吗？

　　那声音如活物般坚持不懈地钻进你的脑袋，蚕食所有的想法，只有咔嚓声无时无刻不环绕着你。
　　你听见有人从四面八方走来，小心、谨慎，为了能给迟钝的猎物致命一击。
　　手电筒猛地照过去，受惊的猎物惊慌失措地扑腾不停，它们下意识想到天空，熟悉的领域会更有安全感，可网却先一步罩住了它们。

　　你恍然之间觉得熟悉，缓缓停下脚步，有些力竭地按住胸口，大口喘息。
　　普遍较低的文化水平，家族性产业，工具磨出来的茧，食堂的玉米，鸟叫声，羽毛……

　　猎鸟！！？

　　那些外来者，是团体活动的猎鸟者吗？
　　驯化宠物，做成标本，羽毛副产品……你有些明白了。
　　但是，这个受害人到底是谁？委托信里的“他们”指的又是什么？
　　……宴速又是什么情况？

　　你想不明白，一大堆问题在你的脑子里挤来挤去，你觉得反胃。
　　略微稳住气息，抬眼，视线却在某个地方意料之外地停住了。

　　你看见她了。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她怎么会出现？她不是早就……
　　你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不会错的，褐色齐肩短发，圆润明亮的橙褐色猫眼。
　　死在校史馆案里的少女！

　　她发现你在靠近。
　　女孩露出了慌乱的表情，匆匆挤开人群，想要立刻逃走。

　　“喂！等等——”你刚要追上去，却被什么东西阻碍，被向后拉了一个踉跄。
　　你的领子被扯住了。

　　“饶了她吧。”那人在你耳边说。

　　“宴速？”你惊讶地看向他。

　　他今天的打扮与平常不同，明明是上学日，却穿了一件鼠灰短绸褂衫。

　　宴速微笑着，手上不住把玩着一枚你从未见过的方孔铜钱。
　　抛起，接住，抛起，再接住……小拇指上的荆棘银戒划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冷光。

　　他很高兴，非常，非常。

　　那疯狂的愉悦几乎要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索性他暂且还能维持人形，用人的躯体困住不可名状的内里。

　　“可怜的王后……”宴速扫了一眼女孩儿逃走的方向，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得夸张，“胆小鬼总是很容易被拿捏……但我们也不能小瞧了他们，你说呢，侦探？”

　　什么王后？什么拿捏？……什么意思？

　　你张了张嘴，满头雾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是你迷茫的眼神太过明显，宴速低低笑了两声。他抬头凝望天空，一轮圆月孤身镶嵌在夜幕之上，于是他愉快地眯起眼，眼珠无声地滑向你。

　　“你应该有一些猜测。就是你想的那样……王后，一只羽毛湿漉漉的领角鸮，两年前你救过她，记得吗？”
　　“……那个盗猎案？”你有些印象，“所以王后、学生他们是……”你就说那种拟人感是哪里来的，原来是这样。

　　“是啊，是啊，一切都能讲通了。守则第八条‘不要相信任何人所有人都是骗子’。所以根本就是两个阵营啊。‘人’是一个种族概念……立场这么明显，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过呢！”想通之后你不免觉得懊悔。

　　“哎呀，看来找到正确答案了？”宴速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语气带着异样的亲昵，“恭喜，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花鸟市场了哦？”

　　“受害者是城隍庙里供奉的灵位，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是他们的灵魂吧……至于凶手，是他们所有人，那些‘外来者’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的吧。”

　　“嗯，嗯。他们总要付出点代价来平息怒火嘛。”他轻慢地回答道。

　　“那么我呢？”你问。

　　“你很特别……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宴速伸手掩了下高高扬起的嘴唇，似乎想把那股浸满喜悦的疯劲压回去，但是失败了。他也无所谓，干脆放弃了，转而兴趣盎然地看向你，声音拉得黏糊糊的，听起来有点像撒娇，“你是被邀请来的，客人。”
　　“是吗……那你呢？”你被他古怪的态度搞得浑身不自在。

　　“我？”他弯起眼睛笑了一下，“我也不一样。”
　　“我曾经是桥梁。”他又笑，“我联通一切。”

　　你还想问些什么：“为什么邀请我？”
　　“这个嘛——”他快速眨眨眼，“因为王后的原因，他们信任你*。”
　　“弄巧成拙罢了，本意是想邀请你来玩哦*。”
　　“原来如此。”你点头，这么说来……
　　“？骗你的。”他懒散地耸耸肩。

　　？……！这家伙！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你刚起来的愤怒被他一句话轻松打断，“你该走了。”
　　话音刚落，你感到一阵晕眩，视线也开始模糊。

　　太可恶了吧！这种行为！把人气得跳脚还只能憋着撒不出来这种行为也太恶毒了吧！！
　　为我发声啊！！！

　　“再见……嗯，”他突然抓住你的手，把一个物件塞了过来，“好了，这下……再、见。”

　　他好像很兴奋。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眼睛，睁不开了……

　　意识沉于混沌之海……

　　（十五）

　　一个没有案件打扰的周末，阳光异常明媚。
　　你坐在事务所里，令人愉悦的咖啡香气充斥在鼻尖。
　　你摸索着铜钱精巧冗繁的花纹，轻轻叹了口气。

　　…………
　　…………

　　“这，这个……看起来倒是个好东西呀。”带着小圆眼镜的专家捋着小胡子，瞠大眼睛研究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废话，“不过这上面的字……这什么地方的语言啊，愣是我看不明白的……”
　　小胡子专家为难地弹弹胡须，“金文？好像也不是啊……中间是个“封”吗？”

　　…………
　　…………

　　为什么把这东西给你啊，也不说有什么用……你又忍不住想叹气。

　　你把它拿起来，放在眼前——穿过狭小的方孔，你冷不丁对上一只尘灰色的眼。
　　“宴速——早上好。”眼睛的主人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问候道。

　　他向你招手，银质的尾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嘿，好心的侦探小姐/先生，介意收留一下无家可归的我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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