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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发完消息祝春和后知后觉地涨红脸颊，想要撤回但已经错过撤回的时间，只好将手机放到一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将脑袋埋进被子里，不管那么多了总之先睡觉吧。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很快进入睡梦之中，连手机振动都没有听见。
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祝春和顶着乱七八糟地鸡窝头爬起来，感觉浑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多少力气。寝室里静悄悄，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他呆滞地坐在床上，愣了很久才想起来摸手机。
打开手机才发现韩亭竟然连着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后来发现他没接改为发消息。
“你想要什么呢？”
“为什么不接电话，是还在睡觉吗？”
“小祝跟小猪一样，你睡了好久呢，宝宝。”
明明说过不准他再这么叫，现在不在他面前就有些肆无忌惮起来，祝春和午睡苏醒的空虚感被这些电话和短信填满。他将手机揣回兜里，晃晃悠悠地爬到床下，寝室里果然没有人，他猜测室友们应该是去上课了。
一条一条回复韩亭的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醒了。原本以为还需要等一会儿才能收到回复，却见韩亭的名字旁立刻出现“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他趴在桌子上，将双臂伸长，把手机靠到桌子倚靠的那面墙上，一秒、两秒、三秒......他认真地计数，新消息立刻出现。
“终于睡醒了，休息得好吗？”
祝春和仔细地想了一下，“还不错，你没有睡觉吗？”
“直接上的飞机到另外一个城市，来不及休息了。”
“那真的很辛苦。”祝春和安慰他，“晚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是啊，但是我现在很想见你。”
祝春和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来韩亭讲这句话的眼神和状态，漫不经心地，带着含混不清的温柔。他是真心的吗？祝春和有些分不清，韩亭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看不清，现在隔着手机屏幕，他更加看不清。迟疑许久，祝春和还是没有回复，有点丧丧地垂下肩膀叹一口长气。
真心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人看见和摸透的东西呢。
“春和，你在想什么？”
韩亭的触觉总是很敏锐，轻而易举地捕获到祝春和的犹疑。
祝春和索性告诉他：“在想你是不是在骗我。”他自觉扳回一局，将下巴磕在桌板上，神情紧张地等待韩亭的答案。他咬住牙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其实无论韩亭给他什么答案，他都不能分辨出真假，所以他都会选择相信。
他好像没得选，他只能相信韩亭。
祝春和等了一会儿并没有收到回复，他戳了几下屏幕，试图唤醒那边陷入沉思的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不理解，他觉得挺简单的吧，明明当着他的面都编出一箩筐的情话，不要钱似的砸向他，将他砸得头晕目眩，现在到线上倒不会讲这些话了。他一下讲手机盖到桌上，他决定了今天韩亭如果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就、他就——刚刚志得意满的情绪瞬间垮掉，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惩罚方式，总感觉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被韩亭轻而易举地化解。
真奇怪，自从遇到韩亭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他捂住胸口怦怦直跳的心脏，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会让人变得盲目，变得不像自己，变得很奇怪。
咕咕叫的肚子不允许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祝春和握紧拳头，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都是填饱肚子。他拿好饭卡匆匆忙忙地向学校食堂跑，刚到楼下就是机器人老师拦住，核对学生信息。
祝春和纳闷地说出名字和学号，核对无误后，机器人老师让他再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
不是吧，他也没干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情了呀，怎么又找到他。祝春和欲哭无泪，垂头丧气地跟着机器人老师进宿管办公室，却被塞了一份饭。机器人老师一板一眼地告诉他：“是你家里人送来的。”
家里人？祝春和一下就猜到，是韩亭安排助理送过来的。
他再度拎着爱心便当回宿舍，这一次的分量很合适，刚好够祝春和一个人吃，里面只装了一碗拉面和一块蛋糕。祝春和闻着拉面的味道，记忆就好像又回到那天晚上，在海边、在小巷、在月光下、在烟花旁......他默不作声地拆开筷子，即使等待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汤面仍然保持着烫口的温度，恰好能安抚住祝春和此刻的心。
待在架子上的小机器人灵活地钻下来，跑到他的手边坐下，“春和春和，你在吃什么？”
他故意挑起面条让祝米米凑近闻一闻香味，“是拉面噢，很香吧！”
机器人连连点头，“那春和，你喜欢吗？”
祝春和微妙地顿住一瞬，好像在这个机器人的脸上窥见类似韩亭般的神色。他赶忙晃晃脑袋，将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这怎么可能呢，调整好情绪后回答道：“嗯，我很喜欢。”喜欢这种吃完面以后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像是泡了一场温泉。
小机器人笑起来：“那你会开心一点吗？”
祝春和仔细将饭盒盖回去，认真地点头：“会啊。”他现在的确开心很多，把小蛋糕放到面前，勺子挖下一大块奶油塞进嘴里，口腔被甜蜜充盈。他猛然间感觉到一丝幸福，想要双手合十感谢上帝，让他品尝到如此好吃的蛋糕。
小机器人断断续续地同他聊天讲话，祝春和的情绪也变得畅快不少。
填饱肚子后祝春和收拾好桌子上的垃圾，换掉衣服，背上书包准备去图书馆自习。机器人见他要走，赶忙举起硬币塞进他的口袋里。
祝春和不解，祝米米抬起铁脑袋对他说：“带着幸运硬币，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的。”他轻轻抚摸机器人的脑袋，还是听话地将硬币放好，“祝你拥有美好的一天，春和。”他爽快地摆摆手与机器人告别，在寝室群里发消息说自己去图书馆了，切回到和韩亭的消息界面却始终没有看到新的回复。
大概是去忙了吧。
他不再去想这件事情，把垃圾扔掉后往图书馆走。
这个时间点的图书馆没什么人，大多数人都赶去吃晚饭，祝春和挑了一个安静的空位坐下，将手机静音塞进书包里，开始心无旁骛地学习。
专心投入到一件事情以后总会让时间变得更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图书馆闭馆时间。祝春和赶忙起身收拾背包，在扫地机器人撞击自己的脚之前离开图书馆。放松地抻直身体，吐息间满是夜晚清澈的味道，祝春和情不自禁地跑动起来，追赶月亮一路到宿舍楼里。
他跑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弯腰撑住膝盖忍不住大笑。
电梯在六楼停靠，祝春和快步回到寝室。这一天过得好快，但细想起来感觉发生了好多事情。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祝春和还是没忍住点回到聊天界面寻找好像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韩亭。
发出去一个问号。
又发出去一个感叹号。
祝春和想，他真的要生气了。
钻进洗手间洗漱后，祝春和重新换好睡衣，准备上床睡觉，他明天有早八。刘乾走到他的床边，轻轻拽了一下他的床帘，“怎么啦？”祝春和将床帘抬起来一点，露出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刘乾。
“我之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刘乾要他把手伸出来，祝春和乖乖地探出手，却见刘乾将一条新手链套到他的腕上。
祝春和惊讶地一下拉开床帘坐起来，立刻就要把手链摘掉还回去：“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又没有跟你生气。”
刘乾却不让，“你过两天不是要生日了吗，这是提前送你的礼物，看看喜欢吗？”
手链上缀着一个金灿灿的小狗头，祝春和小心抚摸链条，“可这也太贵重了，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呢？”祝春和不甚赞同地拧起眉头，刘乾随意地摆摆手，“真没多少钱，不信你自己去搜。”
祝春和才不相信大少爷的鬼话，立刻打开手机拍照搜索商品，跳出来的商品价格后头分明跟了三个零，这么小的金坠子，居然就要一千多，抵得过他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
刘乾趴在他的床边笑着挑起眉头，“我是说，没多少钱吧。”
祝春和：“这都要我一个多月生活费了哪能叫没多少钱啊，真是的。”再推辞两句，倒显得他这人矫情，祝春和索性把手链收下，真心实意地向他道谢：“谢谢你啊刘乾。”他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之前过生日的记忆还停留在上小学的时候，祝妈妈亲手给他做了一个蛋糕，奶油在室温下融化，等他放学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一块塌掉的蛋糕，但那是他记忆里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他珍惜地摸一摸手链，想到自己的生日明明在下周，刘乾说是生日礼物，分明就是道歉礼物。
刘乾挠了挠脑后勺，“那你现在开心点没？”
“嗯，很开心。”祝春和笑眯眯地用力点头，这下终于安心的刘乾哼着歌回到自己的床位。
祝春和放下床帘倒进自己的被窝里，举起手来晃了晃手链，那只小狗对着他笑。他心情很好地翻了个身，想到刘乾的生日在暑假，他下定决心好好攒钱，也给刘乾送一份好的生日礼物。
想着想着就自然而然地睡着了。
祝春和一夜无梦，在闹钟响起来之前起床，提前把闹钟关闭省得吵醒还在睡梦中的其他室友。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后，收拾好背包出门，今天要去稍微远一点的那栋教学楼上课，他得找一辆能用的共享电瓶车。
刚一下楼就看见了等候在外的申名，祝春和鼓起腮帮子，今天他也没有收到韩亭的消息，明明记得让人来给他送早饭却不回他的消息算怎么回事呢？他实在难以理解韩亭的脑回路，接过早饭跟申名道别，却见申名追上来，礼貌地朝他颔首：“祝先生，韩总有话让我带给你。”
祝春和并不想从别人口里听到韩亭的话，可他也不想为难申名，毕竟申名也只是一个普通打工人。他看了一眼时间，勉强点点头：“他要跟我说什么？”
申名果断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佩戴耳塞，一边播放通话录音。
韩亭的声音经过电流处理，带着模糊的温柔：“春和，你在生气吗？如果你在生气的话，可以请你等我回来哄你吗？拜托了。”申名紧紧地闭住耳朵，他实在难以接受平时在他面前杀伐果断的boss现在轻声细语地对自己小情人讲话，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问韩总要一份精神补偿。
祝春和抿起唇，看不出什么神情。
把话带到以后，申名就打算离开。祝春和叫住他：“申助理。”申名停下脚步，等他把话讲完，“你知道你们韩总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吗？”
申名一贯平静的神色出现一瞬间的错愕，祝春和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让申名把自己的话给忘掉。
看祝春和的样子确实完全不知道韩总的行程，申名谨慎地开口回答：“据我所知，是去西城的兴科谈合作的具体事宜。兴科的处事风格和我们公司完全合不来，但这笔生意很重要，现在韩总被卡住了。”
所以韩亭现在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处理他的小情绪，只好将他的小情绪后置摆放。
祝春和揪住书包背带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闷着脑袋连点好几下头，然后拿着早饭跑去找共享电动车。申名对着祝春和扬长而去的背影拍了照片发送给老板，意料之中的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自觉任务完成的申名满身轻松地离开学校。
此时，祝春和也已经抵达上课的教室。还没到上课点，教室空无一人，他索性找了个角落吃早饭。
掀开饭盒看见里头装的小馄饨，旁边还放了一份米布丁，祝春和真的很好奇，这些甜品是韩亭做的吗？虽然韩亭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做饭的人，更别提做甜点了。
祝春和一口一口吃掉今天的早饭，掏出手机告诉韩亭：“我生气了，现在不想理你。”犹豫片刻后，毅然决然地将韩亭拖进黑名单。韩亭的名字瞬间消失在他的消息列表里，祝春和深深地吸气又吐气，将手机摆到一边不再去看。
他吸溜一口，将布丁吞进肚子里，把坏心情一并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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