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边缘

　　第九章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林煦努力眨了眨眼，远远地，看见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孩，牵着一个身材干瘦的女人，白色的薄纱连衣裙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随风飘着。

　　四周闹哄哄的，林煦环视一圈，一切像是在雾里看花，人物景色都看不真切，唯一能看清的就是远处的小孩和女人。

　　林煦快步走上前，可无论他走多快，却始终无法靠近远处的背影，只有那两人的对话清晰的飘荡在耳边。

　　“我们带他去找妈妈吧。”远处的小孩蹲下，轻轻抱起了躺在地上的一团，扬起头说。

　　“好呀，儿子。”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弯下了腰，轻轻抚摸了小男孩的头发。

　　林煦突然站住了，那声音就在耳边，却又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与记忆中的回响重叠。

　　远处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疑惑地向林煦这边望来。

　　妈妈，林煦喃喃道，突然努力向前跑去，可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伸出右手想要拼命够向远处，泪水不住的涌出，渐渐地眼前的景色变的越来越模糊。

　　林煦猛地睁开眼，心脏却还遗留着一丝抽痛的感觉，原来是梦啊，明明很多年没有梦见你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捂住双眼，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林煦看见顾星澜靠在沙发的另一头和衣而眠，从刚才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昨夜发生的事涌入脑海，林煦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倒了点水喝。

　　回到客厅，顾星澜已经醒了，棱角分明的脸上睡意朦胧，透出几分这个年龄特有的少年气，问到：“林煦，你背还疼吗？”

　　“感觉好多了。”林煦冲顾星澜点点头，又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端给顾星澜，坐到他身边：“谢了，昨天多亏有你。”

　　顾星澜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煦，说到：“我以后会一直保护你的。”

　　林煦对上他真诚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自己明明比顾星澜大这么多，却还需要他的保护，此刻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热。

　　顾星澜轻笑着，随即伸出右手，勾住林煦的小拇指：“拉钩，我不骗你。”

　　林煦感觉耳后的灼烧感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他轻咳一声，有些慌张地转移了话题：“那个，我带你去吃早饭。”

　　周六的城市总是苏醒的比较缓慢，直到早上八点半，街上才渐渐热闹起来，林煦和顾星澜坐在楼下的一家粥店，这是林煦最常去的早餐店，他总是喜欢在这里点上一碗蔬菜蘑菇粥，外加一笼包子解决每天的早饭。

　　“小顾，这家店我常来，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林煦指着墙上挂着的价目表。

　　顾星澜看着足足有二十多行，十多列的价目表，沉吟了片刻，转头问林煦：“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我嘛，一碗蔬菜蘑菇粥，一笼包子，我几乎每天早上都吃这个。”

　　“那我也要和你一样的。”

　　“行！”

　　林煦转向老板的方向：“陈叔，给我们来两碗蔬菜蘑菇粥，两笼包子，外加两个茶叶蛋！”说完又把头转过来，对顾星澜笑到：“哥请你。”

　　“好嘞小林，咸菜在那边，你们自己拿啊！”陈叔端来两人的包子：“今天和同学一起来的啊。”

　　“谢谢陈叔，这是我朋友。”

　　“小林的朋友啊，也是云大的？”陈叔笑着问。

　　林煦不知该如何回答，转头看向顾星澜。

　　没想到顾星澜却点了点头。

　　待陈叔走后，林煦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居然也是云城大学的？！你怎么不早说？”

　　顾星澜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也没有问过我，而且我刚高考完，开学我们才算正式的校友。”

　　“你才高考完？！”林煦心里盘算了一下，才高考完，不就是只有十八九岁吗，自己一个二十五岁的人昨天竟然在一个小孩面前失态，而这小孩还信誓旦旦说要保护自己，林煦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顾星澜看着林煦，良久，笑着拿了双筷子，递给林煦：“哥哥，吃饭吧。”

　　“你几岁了，还叫哥哥，叫林哥。”林煦回过神来，接过筷子，眉毛一挑，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可以吗？”顾星澜眨了眨眼睛，望着林煦。

　　林煦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舀了一勺粥：“也不是不行啦，你快尝尝这个粥，特别好喝。”

　　顾星澜见林煦着急忙慌避开眼神的样子，嘴角勾了起来。

　　两人吃了一会，林煦突然抬起头来，正色道：“其实我昨天去实验室的时候，发现我弟正在实验台上翻找什么东西，我感觉有点奇怪，昨天他很可能不是专程来报复我的。”

　　“你是说，他在找什么东西？”

　　“对，不过昨天我被他的话气昏头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昨天半夜我回去只是一个意外，也就是说他所说的专程来杀我这个理由是不成立的，应该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顾星澜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一会儿我陪你去实验室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

　　二人吃过早餐，回到了林煦位于生科楼十二楼的微生物实验室，电梯门刚打开，林煦就发现冯天和博一小师妹周雨正站在实验室门口，指挥着两个工人拆实验室大门。

　　“冯天，这是？”林煦示意顾星澜电梯间等在他，自己走上前去。

　　“林煦，你来了。”冯天侧着身给工人师傅让出一个通道，说道：“这个门不换不行了，我今天早上来，一碰这个门，晃的跟什么似的，还吱呀吱呀的，导儿说正好隔壁自习室锁也坏了，索性就一起换。”

　　“啊，这样啊，怎么一晚上这门坏成这样？”林煦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这谁知道。”冯天靠近了些，低声说：“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这屋里乱七八糟的，门敞着，椅子横七竖八的，还以为进贼了，但是我一看，仪器，电脑，什么都没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昨天喝了酒，半夜跑实验室来耍酒疯。”

　　“不会吧，我去看看我的东西。”说着，林煦来到了自己的实验台前，仔细翻找了一下台面和柜子，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冯天站在林煦旁边问。

　　“没有，再说了，我们这些试剂值几个钱。”林煦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台面，顺手合上了实验记录本。

　　这个本子昨天是放这里的吗？林煦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一般来说，为了台面的整洁，大家都会把实验记录本放在抽屉里，但林煦此时确实记不清了，昨天下午所有人都着急去聚餐，也许他着急忙慌地就这样放在了桌面上也说不定。

　　再说了，林亦禾翻他的实验记录本有什么用呢，这些数据又不是他一个本科生几天就能做出来的。

　　正当林煦想要离开的时候，小师妹周雨突然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小声问道：“师兄，电梯间那个男生好高好帅，你认识吗？”

　　“嗯，我认识。”林煦看着小师妹有些红的脸颊，笑着敲了敲周雨的头，说：“人家大一还没入学，想什么呢你。”

　　“哎呀，年龄不是问题，师兄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嘛，”周雨眼珠子一转：“要是没有的话，把他微信推给我呗？”

　　林煦往电梯间看了一眼，发现顾星澜也正在看着自己，不知怎地，心里突然有些紧张，慌忙把头低下来，对周雨说：

　　“行啊，我帮你问问。”

　　林煦和实验室两人道了别，走到电梯间，按了向下的按钮，低声和顾星澜说：“还好他们没有发现昨天的事。”

　　“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吗？”顾星澜问道。

　　“这倒没有，唯一不对劲的是，我的实验记录本是翻开放在桌上的，不过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我记错了。”

　　顾星澜听了林煦的话，若有所思。

　　“嘿，回神了。”电梯门开了，见顾星澜还呆站着，林煦伸出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唔，我在想，他是不是就是为了你实验记录本上的一些东西？”

　　“你是说他想偷我的数据？”林煦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说到：“不太可能吧，虽然上面记了我刚摸索出来的一个关键实验条件，不过他才大三，而且只在我们课题组做过科研训练，就算他偷了数据有什么意义呢，后续还有很多验证工作需要完成。”
　　“关键实验条件？”

　　“嗯，我才找到的，简单来说就是让一个细菌里的某种蛋白先后行使不同功能的环境条件，说起来，这个细菌只生长在边城雨林里呢。”

　　顾星澜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瞬，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不着痕迹地问道：“那你们研究这些，是不是需要把这些细菌或者蛋白提取出来？

　　“对啊，先把细菌从土里分离出来，然后提取蛋白，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厉害。”顾星澜笑了笑，但这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都是很基础的实验。”林煦有点不好意思，过来一会儿他问道：“小顾，你是什么专业的？”

　　“国际政治与经济。”

　　“啊，文科生，难怪，隔行如隔山嘛。”林煦点了点头：“选这个专业，你以后打算从政？”

　　“瞎报的，我爸说到时候考个公务员。”

　　林煦突然想到那天顾星澜变成老虎之后接的那通电话，现在想来不经有些搞笑，于是开玩笑道：“你能过体检吗？建国后不准成精哦。”

　　顾星澜幽怨地看来林煦一眼：“哥哥，你不是说我和你是一样的普通人吗，而且我平时不随便变身的。”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不过你这话听起来，你好像能随意控制？”林煦哈哈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

　　“嗯，我们成年之后就可以随意控制了，但是满月那天除外，那天是被迫的。”

　　“现在听起来，你们这半兽人还听厉害的嘛。”

　　两人说着说着，到药房买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又回到了林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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