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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st02
一切有了安排,季慈用的日常便越发悠然,每过几天在都城中心的郊区转悠一下,关心一下管理层和民众的心理健康,他的工作就完成了。
赛克硕王国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国家,依附于东方最大的帝国——帕沃帝国,二者相距不远。在帕沃帝国的荫庇下,生活在赛克硕王国的民众虽然说不上温饱,至少还算平和,只有边陲的几个小镇偶尔会受到战乱的侵袭。都城百姓们的生活水平自然位于整个王国的上层。在季慈用眼里倒也是欣欣向荣,近几日更是有向繁荣发展的趋势,街边的小商贩们也欢欣到有点亢奋了,摆在摊子上的货物种类较季慈用一个月前所见多了不少,样式也更新奇。
刚刚抵达这个世界时听闻旧王逝世,料得新王即位也就在这几日了,那场面应该比他即位时的盛大多了。
果然,回到中心教堂时,沃第就拿着一个紫色的牛皮信封,反复看来看去,又珍惜地舍不得打开,喜色溢于言表,期待的样子连季慈用都忍不住发问,“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主教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这是国王陛下派人送来的,您快拆开看看!”
难得沃第说话这么利落,季慈用接过信封,轻轻刮下印泥,揭开信封,拿出贴了金箔的信纸,忍着打喷嚏的冲动,一字一句地阅读起来。
“主教大人!信封里写了什么?!”见他视线差不多移至落款处,沃第憋不住了。
“拉瑟特陛下的即位典礼订于七日后,邀请我去观礼。届时其他同盟国都会派出使节……帕沃帝国的厄迪克公爵也会出席。”
“哦!天哪!我就知道!”沃第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服,希望借此平复一下自己狂跳的小心脏,“拉瑟特陛下小时候住在帕沃帝国的时候,就是厄迪克公爵最好的玩伴,即便后来回到王国,不能随意走动,二人依旧保持着书信来往。喔!我又想起拉瑟特陛下少年时那发自内心的笑了,多么真挚的友谊……我就知道,拉瑟特陛下的即位典礼,无论女王多么不同意,厄迪克公爵是一定会来的……”
沃第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吐露了什么。
所有附属帕沃帝国的王国都必须挑选王储之一送到帝国,一起教养,到一定年纪后送回,这个季慈用知道。赛克硕王国的新王拉瑟特与帕沃帝国的厄迪克公爵的友情甚笃,这个季慈用也知道。不过……沃第的话里,明显透露出一些与普通民众认知不同的细节。
“沃第,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季慈用探究道。
“嗯?哈哈哈,主教大人,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帕沃帝国中央教廷派往赛克硕的神父啊,就在拉瑟特陛下归国后的几年。虽然地位不高,但我年纪不小啊。”
看着沃第染上灰白的发须,再想想他在赛克硕宗教体系内仅次于自己的地位,季慈用突然又发现了什么,有点赫然,“这样想来,你应该许久都没有见过厄迪克公爵了,这次就由你随行吧。”
“好哇!好哇!我也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了,欸?多少国来使来着?哈哈哈,这足以载入赛克硕史册了!”
“嗯……嗝,这是第二十个了……”沃第迷瞪着醉眼,望向从门口走来的仪仗。
“沃第神父,教律中禁止神职人员酗酒。”季慈用在心中默数,第二十三个。算上赛克硕王国,帕沃帝国的附属国有二十四个之多,虽然不清楚每一个具体的国土规模,但这可以直接称霸大陆了吧。
“萨利国撒迦利亚,携公主慕托丽恭贺拉瑟特陛下即位之喜,献上龙息之火十吨。”
宴会上的热闹氛围停滞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
“萨利国一直是我信赖的盟友,由衷感谢你们的到来。”坐在季慈用左侧上位的拉瑟特开口道,语气中满怀喜意,情绪却不触及眼底。
不过只有坐在近处的季慈用能够窥到这份表里不如一了。
宴会的重头戏终于到来,季慈用急忙推醒已经半合着眼的沃第。
“帕沃帝国厄迪克,恭贺拉瑟特陛下即位之喜,献上法师塔麦捷大法师遗物——万法之书。”
来者孤身一人,半弯腰行了个绅士礼,贺礼就躺在一旁侍者高高举起的托盘里。看起来就是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却提供了全场寂静时间的最长记录。
“噢!我亲爱的朋友,难为你的长途跋涉,快坐到我身边来。”似乎是为了彰显对帕沃帝国的尊敬,或是情难自抑,拉瑟特站起身,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似乎在呼唤厄迪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厄迪克甩了甩衣服,全然不顾他人或明或暗的眼光,径直走了上来,在拉瑟特身旁落座。
二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不过声音很小,大概只有对话双方能听见,季慈用只能看见两人脸上的笑容。拉瑟特不知道和厄迪克说了什么,两人的视线又转移到季慈用身上。
厄迪克用紫罗兰色眼睛注视着季慈用,饶有兴味,“这就是次弄主教?在帕沃时来不及与您相见,您便匆匆赶赴赛硕克了,真是遗憾。”
季慈用已经懒得去纠正这些西方人的读音了,起身微微施礼,“问厄迪克公爵安。”
厄迪克受了一礼,又还过一礼。似乎只是话题中提及季慈用的身影,他的视线一带而过后,又转过头和拉瑟特聊别的去了。
拉瑟特也聊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案上的红色琼浆一饮而尽,随即拎起一边饮了一半的细长颈琉璃瓶,让其中玫红的酒液在金色的灯光下折射出糜烂的色彩,“诸位,这是宫廷酿酒师的新作,特供赛克硕王室,据说……”拉瑟特勾唇一笑,带着无与伦比到有些邪性的魅力,“它有着爱情的味道,还望诸位痛饮!”
“哈哈哈!的确是好酒!拉瑟特,记得重赏那个酿酒师!”
“这样好的酒,真希望陛下也尝尝,拉瑟特陛下,请允许我提出这有些孩子气的要求,能否允许我带回一些,作为伴手礼。”
“……”
听着下面的话,拉瑟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伴手礼的一部分,代表赛克硕王国对各位热烈欢迎!请各位畅怀地饮吧!”
有酒助兴,气氛愈发热烈,几乎所有人都喝了个酩酊大醉。看着热闹到混乱的场面,季慈用皱了皱眉,带着昏睡的沃第先行离场了。
那群人的狂欢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反正一向觉少的沃第神父在早餐过后才迟迟到场。
“哦!天哪!这也太失礼了,居然让您等着我,我真是羞惭,一大把年纪,还过分贪杯,睡到了这个时辰,请您罚我苦修吧。”沃第十分惶惶。
“你喝了多少,睡得这样沉?”季慈用厉声。
“呃……放在席面上的那一瓶,如果您分滴未沾的话,我应该是饮了一整瓶吧……”沃第心虚地躲避着季慈用的视线,“您真的也该尝尝……那醇厚的味道,使我想起儿时在中央教廷诵经的美好记忆……”
“喝完就只有这些感受?”
“没、没了……没了吧?”沃第犹犹豫豫,又灵机一动,“说来奇怪,我的脑袋也不似平常喝完那样痛,可能这就是王室专供的厉害之处吧。”
“里面有没有可能加了什么魔法元素……之类的。”季慈用紧盯着沃第。
“不亏是机敏的您,的确有这个可能。我的福缘薄浅,从前在帕沃帝国时,教皇陛下就说我的魔法差到令人发指,因此连斗胆猜测这酒的成分也是造次了……”
“里面不会有什么有害的成分吧?”
“欸……真是罪过,害得高贵远离尘俗的您屈尊就驾来沾惹这些凡俗的事务。请您尽量放宽心吧,我的身体是属于光明神的,我会尽全力保持它的圣洁健康,除了光明神谁也无权夺走我的生命。害您为了我这污浊的身体劳神费力,真是我的罪过!”沃第又开始捧心了。
季慈用再次觉得,跟沃第说话是真费劲,“沃第!尽量简洁地回答我的问题!酒里不会有什么有害物质吗!?回答‘会’或‘不会’即可!”
“嗯?我私以为应该不会。您考虑的真是十分周详,但切莫为了这些世俗之事劳累了自己。王室都有御用魔法师,怎会让那些有害的元素近身?”
季慈用初来乍到一个月,一睁眼就是赛克硕的中心教堂,所认识的会魔法的人就他一个,倒是确实没想到这个。他一副明白的样子,问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又用几句话把沃第打发走了。
“拉瑟特陛下登基是喜事,将那个魅魔游街的事先放一放。先开始苦修吧,你下去再安排。快去快去,明天就开始。”
另一边,举办宴会的场地已被清扫干净,空无一人。昨夜弥漫满厅的酒香却好像渗入了墙壁地毯里,走进的人仍能闻到一阵轻盈的余味,惹得人迷醉。
其他的客人已被安排在王宫里各处的房间里,还在梦中回放昨日的欢乐,醉得不知今夕何夕。而作为新王的拉瑟特就没有那么悠闲了,他如往日一样,在同一时间起身,早早就坐在了书房里,开始处理政务。
老国王昏聩,遗留下的问题不胜枚举,赛克硕此时百废待兴,需要投入的精力更是多。拉瑟特好看的眉头已经皱了好久,尚且稚嫩的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疲惫的表情,把推门的厄迪克看得十分心痛。
他快步走进,逼近书桌后的拉瑟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要处理的事太多了。”拉瑟特仰头冲他一笑,但被咬到殷红的苍白唇瓣却不能让厄迪克轻易信了这敷衍的话。
厄迪克扯过被拉瑟特执在手中的文件,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这个茨温,一个月前才轰轰烈烈展开的‘剿罪’行动,把王都搞得人人不得安生,这才一个月便又叫停。”他不屑道,“怎么?这一个月,他是把全世界的罪恶都剿灭了?我前几天在路上,一个生火的伙夫还被魔兽叼走了,怎么不见他来剿?难不成,他以为仅凭一个月的虚张声势就能吓退世界上的所有罪恶……”
“别说了……”拉瑟特无力阻止,“他是你的姐姐派来的,我应该尽力满足他的需求,不是吗?”
“……那他也不能这样反复无常,这样随意动用你的武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把你的公案……”厄迪克突然止住了声,只因为突然望见了拉瑟特那一双惺忪含泪的多情眼。
“然后呢?”季慈用忍不住发问。
“后来啊,拉瑟特陛下被遣返回国,厄迪克公爵也在厄泊瑟鲁女王的安排下,与麦捷大法师的孤女赞希结婚了。”年迈的修女回忆着。
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季慈用一阵恶寒,“麦捷大法师家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女儿吗?他把临终前把女儿托付给了厄泊瑟鲁女王吗?”
“欸。说是麦捷大法师早年修习魔法走火入魔,中了一些奇怪的魔法,他穷极一辈子也没研究出这个魔法怎么解开……欸你说奇不奇怪,这魔法咋还管人生男生女呢?不过有没有把女儿托付给女王,这是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咋可能知道呢。”老修女神神秘秘的,示意季慈用凑近一点,“不过……他们说啊,麦捷突然嘎巴——一下就死了,这不连一个徒弟都没留下,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孩子,我都是瞎说啊,你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嗷。不然传到那些大人物耳朵里,人家砍完我的头,就顺着来砍你的头了。”老修女假模假样地威胁着。
季慈用自然满口答应,怀着心事,慢慢走着离开了。
作为主教,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目光之下,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探这种八卦,好在这里有一个爱说话,而且眼睛不大好的修女奶奶。
结合修女的话,和他的猜测,也基本能凑个八九分。
为着这些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流惴惴不安一会后,季慈用就放开了,只要这两个人不阻挠他折腾任务目标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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