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关系

　　疼痛席卷全身，说不清具体哪里痛，就觉得像有钝器在一下一下往他上半身砸，疼地他蜷缩在床，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太阳穴突突狂跳。
　　额上冒出冷汗，程哲听到床头呼叫铃被狂按的声音，护士赶来，开门看到这副场景被吓了一跳，急忙把主治医生叫了过来。
　　程阳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地看着被扯下的针头在空中晃荡，上面还带着鲜血，白色药水滴滴打在地上。
　　“家属先出去！”
　　程哲手按在左肋，喘着气哑声道：“不要，不用出去。”
　　程阳的脚步顿住，医生也没再说什么，皱着眉给他查看伤口还时不时按一下询问他疼不疼怎样地疼之类的问话。
　　程哲慢慢缓了过来，医生给他检查完才松开了眉头，柔声对他道：“没什么大问题。”
　　吊针被重新扎回手上，程哲道：“姐姐，我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你的情况我和你父母说过，你身上伤虽多但都不算非常严重，但还是要重视，背上和后腰的伤现在基本好了，”医生站在一旁耐心地道，“最主要就是胃和肋骨，肋骨挫伤，胃部出了点血，下午做个胃部CT，只要结果没问题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只是你这次情绪过激又扯到了伤口所以才会疼成这样。”
　　程哲静静听完，向医生道了谢。
　　医生瞪了眼角落里垂头丧气的少年道：“家属出来一下。”
　　程哲：“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没关系的。”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房间对程阳不满地道：“病人需要静养，再有一次这种情况发生，很有可能会导致病情恶化。”
　　程哲再次向医生道谢，歪头目送医生带着护士离开了房间，这次没把门带上。
　　刚想开口叫程阳，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是敲门声。
　　屋内两人同时看向站在门口的蒋褚。
　　他穿着蓝色制服，胡子拉碴，眼角细纹堆起，看着程哲笑道：“你醒了，方便我们进去吗？”
　　程哲虚弱地笑了下，“蒋叔叔，进来吧。”
　　他身后跟着两位同穿制服的警察，蒋褚把他扶起靠在床背，关切问道：“怎么样？能坐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哲摇头，伸手艰难地去拿床头的水杯，“没事，医生刚给我检查完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来。”
　　蒋褚把玻璃杯拿到他嘴边，程哲就着吸管喝了两口水才感觉喉咙舒服了许多。
　　“现在方便我们问问当时的情况吗？”
　　“可以。”
　　“这就是第一当事人程哲，”蒋褚把杯子放回床头柜，先给床尾站着的两人介绍了他，再是给他介绍道，“这两位是禁毒大队的韩副队和李警官，此案已经交由他们处理，只要如实把那天的事情经过说清楚就行，我带着你弟弟出去等。”
　　程哲看了眼还站在角落里的少年，他低着头都能感觉他周身散发颓废之气，这次没办法把他拦下来了。
　　“好。”
　　程哲把那天的事情连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对方问完他后，我就反问了一些问题，毕竟他是当事人，必须得知道处理进程和结果。
　　他得知当天酒吧监控坏了，无法确定嫌疑人，最后是通过他手机里的录音确定了嫌疑人人数，再通过当时酒吧客人和前台小姐的描述初步确认了三位嫌疑人相貌。
　　周边监控和经过声纹对比，确定下了三位嫌犯。
　　被称作勇哥的嫌犯，本名叫千立勇，早已被禁毒大队盯上。
　　黄毛男生是他司机，红发女人是他情人，两人都有吸毒史，现还在局子里蹲着等开庭。
　　千立勇没有吸毒，但贩毒，现在警方缺少关键性证据去定他贩毒的罪，如果只是以威胁恐吓殴打他人为由，定然关不久，到时间出来恐怕更不会放过程哲。
　　听两位警官的意思，是打算先就他的案子判刑，千立勇贩毒的事只能慢慢等对方露出马脚才能有收获，这个时间太长，还是得先暂时保证程哲的安全。
　　程哲没有意见，他们拿出了被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还给了他，还夸奖了他两句临危不惧云云。
　　程哲向他们道谢，目送他们离开后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自己想见到的那个身影再出现在门口。
　　果然放程阳出去对方铁定跑。
　　他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又不能下床去找，只能给对方发信息打电话，意料之中的都没回复。
　　慢慢躺下蜷进了被子里，闻着消毒水味意识逐渐模糊。
　　程哲是被赵涵叫醒的，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你怎么来了？”
　　“兄弟都躺医院了，不来看看岂不是太不讲情义？”
　　程哲被扶下床，坐到了轮椅上。
　　“去哪？”他问把自己往外推的赵涵。
　　“CT室啊兄弟，我看你再不好脑子能锈住，马上期末考了，到时候第一被我霸占了可别哭。”
　　赵涵陪他做了一下午检查，回到房间躺上床后，他问道：“程阳呢？”
　　赵涵一脸莫名其妙，丢下一句“我怎么知道”出了门。
　　只是没两分钟就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份热乎乎的白粥。
　　程哲看着他没有一丝波动的神情，心道：到底谁莫名其妙。
　　赵涵在那天联系上了辛嘉，把事情简单向对方复述了一遍，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收到程哲回信就果断报了警，逃学赶到了酒吧门口，正巧看到程阳抱着昏迷不醒的程哲上救护车。
　　之后的几天他中午都按时过来看看，程阳没去过学校一直在医院里守着，程贺阙在给他办理好住院之后就再没来看过，蓦茸倒是每晚来给程阳送饭顺便询问程哲的身体情况。
　　说到这时，赵涵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对了，林茉这几天也经常来看你。”
　　程哲了然，林茉一直以来都挺关注他，前几天他刚请假就在微信里问过他怎么没去学校，当时找借口说感冒，但这么多天又联系不上自己，赵涵要瞒也瞒不住。
　　接近黄昏时分，粥喝到一半已经凉了，赵涵起身离开，到门口时身形顿了顿，程哲听他道：“你来了，我刚好要走。”
　　程哲越过他背影看到了眼含笑意的林茉，听她道：“那真不巧，你不是说程哲醒了吗，一下课我就赶紧过来了。”
　　赵涵提着垃圾的手指动了动，握拳又很快放松，“好。”
　　程哲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林茉绕过他走进病房，对上他视线笑意更深，“学霸醒了啊，不是说普通感冒不要紧吗？”
　　门被赵涵带上，程哲汗颜，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没事了就好，”林茉把书包甩到了椅子上，从里面掏出了一袋水果，“路上买的，补充维生素。”
　　程哲看里面有梨有苹果还有橘子，笑道：“谢谢你，下次空手来就好。”
　　“还有这个，”林茉又从里面掏出一沓试卷，对他挑了下眉，“赵涵忘记带给你，我就顺便给你拿过来了。”
　　程哲惊愣道：“我还是病人。”
　　微抬扎针的手背晃了下，生怕她看不到。
　　林茉哎了一声，把卷子放到床头用那袋水果压住，“我可没这么丧心病狂啊，老芳让带给你的，她说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学习落下。”
　　“你身体怎么样了？能吃橘子吗？”林茉坐在椅子上剥起了橘子，“老芳那人你也知道，她哪管你怎么样，也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学习态度不端正落课业了就会对你有意见。”
　　“现在还不能吃。”
　　“那喝点水不？我去给你倒。”
　　程哲看了眼桌上空了的水杯，他摇了下头，问道：“你刚才上来有没有看到头发齐肩，发色是玫红的男孩子？”
　　林茉往嘴里塞了瓣橘子，想了想道：“你弟吗？看到了，他坐在楼下公园喂蚊子呢。”“你还回去上课吗？”
　　“晚上有老芳的自习，不回也得回，老芳还喜欢打小报告，要被我妈知道我逃课那就惨了，”林茉看了眼时间，整个橘子吃完，拍手起身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程哲道：“行，等会你下去要还是看到我弟，麻烦让他上来一下。”
　　“行啊。”
　　看着林茉提着书包走到门口，程哲又叫住她补充了一句：“就说我想上厕所，我现在下不了床没办法。”
　　林茉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挥着手出了房间。
　　日落西山，路边太阳能灯光尽数亮起，公园长椅上的少年颓靡不堪，阴影笼罩他的身躯。
　　抬头看到站定在身前面容姣好地女孩，眼神空洞，紧皱眉头。
　　“你哥叫你上去，”林茉神情怡然，声线独特清冽，“他说他要上厕所。”
　　程阳从进房门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程哲问什么说什么他都当作没听到，不出声也不给他个眼神，小心翼翼把他搀扶进了厕所。
　　程哲坐在马桶上想起了上一世的程阳也是如这般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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