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光者

　　　　茶记晨光

　　美都餐室的吊扇搅动着奶茶香气，关镇声在卡座下拾到程诺的鳄鱼皮钱包。夹层照片里穿背带裤的两个男孩，正与保良局档案室的旧照重叠。程诺突然抽走钱包，叉烧汁在照片溅出星点："细个扮孖仔参赛攞奖，记得吗？"

　　关镇声的汤匙在通心粉里打转，忽然触到碗底异物——1997年程家游艇派对的镀金请柬，受邀人赫然写着"关美玲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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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街往事

　　深水埗棚仔布料市场的霓虹灯管漏电，程诺的白衬衫映出蓝紫光晕。关镇声摩挲着褪色的灯芯绒，耳边响起母亲临终絮语："程家少爷送嘅布料，够做十套校服......"

　　"仲差半码。"程诺突然展开卷尺环住他腰身，金属尺端划过尾椎。布料摊阿姐笑骂："后生仔拍拖去戏院啦！"程诺的呼吸扫过他耳垂："当年偷呢款布做窗帘，就为半夜爬窗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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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van夜话

　　N241路末班车颠簸在弥敦道，关镇声在座椅缝抠出程诺的校徽。镀银的"圣保罗"字样下，藏着行小字"致GZS——1997.6.1"。

　　"毕业礼偷走嘅。"程诺突然现身二层车厢，指腹摩挲校徽缺角，"你哮喘发作嗰日，我攥得太紧。"夜灯掠过他腕间红绳，铜牌背面新添划痕——与校徽残缺处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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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茶告白

　　油麻地「恭和堂」的龟苓膏凝着水珠，程诺突然舀起蜜糖在桌面写字："个胃仲顶唔顶得顺苦茶？"关镇声的勺柄在"顶"字旁添了颗心，惊觉这是廿年前他们发明的暗号。

　　老板娘突然播放旧卡带，1997年电台点歌在苦味中漫开："程先生点播《为你钟情》，祝GZS小朋友手术顺利......"程诺的银匙当啷坠地，露出袖口内缝的医院腕带——与关镇声当年的病号条码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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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楼霓虹

　　拆迁队砸穿外墙那日，关镇声在承重梁后发现铁盒。生锈的八音盒奏着变调《月亮代表我的心》，盒底压着程诺的日记："1997.6.30：用我个名换佢平安，抵。"

　　暴雨中的程诺倚着劳斯莱斯，白衬衫透出心口刺青——被篡改的保良局编码。关镇声扯开自己衣襟，同样的数字在雨水中发亮："原来我哋都系偷人生嘅贼。"

　　霓虹灯管在积水倒影里拼出"程记冰室"，程诺的吻混着血与泪："不如重新来过，从交换真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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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街霓虹穿透夜雨，关镇声将八音盒放进程诺的副驾。N241路红Van碾过水洼，倒影里两个少年正在1997年的码头交换薄荷糖指环。当维港第一束晨光刺破云层，迟来廿五年的"我中意你"终于追上命运错轨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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