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在古代

　　京城中发现僵尸出现时，第一时间封锁了内外城门，摄政王徐润进宫，将一众重臣贵胄连着小皇帝一同扣在了和春殿。

　　各城门都有禁卫军驻守，一旦有一个区域有僵尸出现，那个区域便被放弃，不许任何人离开。若不是怕火势不好控制，徐润甚至想在宫里放火。

　　就在白小光、黑羽到来的前一天晚上，一道从东而来的金光横贯了京城中轴线，击碎了此线上总共八道大小城门，徐润的努力一下子付诸东流。

　　缺少了半数坚固城门的庇护，僵尸、人类仿若水与火般交融在一起，南北向的城门很快在浪潮的冲击下解体，疯狂、绝望彻底蔓延开来。

　　和春殿中本就已频临崩溃边缘的人大叫着跑了出去，想要给自己寻一个痛快、寻一个解脱。年轻的皇后也是其中一员，皇帝想要拉住这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妻子，被带得一下子扑在了地上，险些被人踩成肉泥。

　　谢程死死抓着皇帝，用尽全身力气，将两人都弄到了房梁上。他只觉得自己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想要擦把汗，颤抖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他的前方，与他头对头一起趴着的皇帝正愣愣地看着外面，门窗大开，漆黑的夜空中，有什么在疯狂地扭动着。

　　那是一条龙，一条黑气萦绕的、盘绕于天地间的龙。

　　皇帝赵真突觉心中一痛，同一时间，那条似乎只有他才能看见的龙也停止了挣扎。

　　“不！”赵真脱口道，他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一直陪伴着他、融在他血肉里的某种东西，就这样死在了他的眼前。

　　赵真眼睛一翻，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都是谢程讲述给白小光听的。

　　在龙死去的下一刻，谢程看到一个仿若盘古般高大的黑影慢慢地站了起来，笼罩住了整个京城。

　　所有活着的人、死去的僵尸，突然间都静止了。他们仿佛雾气一般，被黑影吸去了，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黑影消失了，连带着整个京城生命的迹象。

　　谢程浑浑噩噩地摔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爬到殿外，看到朝阳雷打不动地升了上来，照亮了这座空寂的古城。

　　白小光走进和春殿时，谢程正搂着同样浑浑噩噩的皇帝，两人仿佛精神病院里放风的患者般，一脸神经质的表情，让白小光很是怀疑他们能否提供有用的信息。

　　因着赵真一身青色常服，白小光一开始并不知对方是皇帝，还是谢程见到白小光腰间挂着的属于刘政的官印，问了一声：“是来护驾的？”

　　白小光看着这个长相颇路人甲的中年人，好奇道：“你是皇帝？”

　　“我是谢程。”谢程平静道，将赵真扶正了，“这位才是皇帝。”

　　白小光意淫了一路俊美聪慧的状元郎，这一美梦在这一刻被意淫对象本人亲手戳破了。

　　白小光失望地打量了一番赵真，长得也很一般嘛。

　　赵真的眼神慢慢聚焦在了黑羽身上，然后方是白小光。

　　“你们是谁？”赵真同样很平静道，他和谢程的疯狂、崩溃，似乎都已经死在了昨晚，再没有什么能打破他们这死水一般的平静了。

　　“神子，神女。”黑羽坦然道，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设定有多羞耻。

　　倒是白小光红了红脸，佯作看风景，别过头轻咳了两声。

　　谢程问道：“你们从哪来的？那里情况如何了？”

　　“双城县，离这一百多里远吧，情况还行吧，僵尸都被消灭了。”白小光疑惑道，“不过我看这里的僵尸似乎也都没了，谁干的？”

　　“不光僵尸，活人也都没了。”谢程低声道，将昨晚的事尽量不加入任何夸张的形容词说了一遍。他并不知道龙已死的消息，而知道此事并已隐隐明白其带来的后果的赵真，依然保持着沉默。

　　白小光听着，心慢慢沉了下去。金光？听着一点不像邪魔，反而像神仙呢。那个黑影倒很可能与种子沾边，是它吞了龙吗？

　　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绝对安全的，黑羽很强大，但是这个仙魔妖怪并存的古代，他们的实力算是哪个等级的呢？她本来以为，他们需要提防的就是种子和人类，现在看来，还有更多的危机潜伏在暗，而她却已轻率地选择走到了明面上，这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局面。

　　黑羽的眉头也皱了皱，他对白小光道：“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话音才落，黑羽便飞离了这里，在京城上空飞快地巡视起来。谢程待他走了，方问白小光道：“双城县的僵尸是怎么被消灭的？”

　　白小光呵呵一笑：“让天上飞的那个家伙一口都给吸干了。”

　　谢程便不说话了，看着白小光的眼神，显然是将他们俩与那黑影划为了一类。

　　白小光秉着多说多错的真理，在黑羽不在的情况下谨慎地保持着沉默。幸而谢程也并未再细问什么，他的满腹疑问，似乎都打算去双城县问刘政、年延本人。

　　约莫半个时辰后，就在白小光无聊的快要睡着时，黑羽驾着一辆马车回来了。他自然是不会驾车的，车夫的位置坐着一个脸色惨白、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

　　“城里的牲畜存活了不少，我让人赶到城门口了。你们赶紧上车，水和食物都已备好了。”黑羽心情颇好地吩咐道。

　　那妇人容貌秀美，见着赵真，只愣了一下，便下了车，跪伏在地，哽咽道：“臣女张氏，拜见陛下！陛下平安，真是大周之福！”

　　赵真低声道：“起来吧。”

　　张氏抹了抹泪，道：“臣女斗胆问一声，皇后娘娘安否？”

　　张氏是皇后的表姐，皇后算是她带大的，情分自然不同旁人。

　　赵真没吭声，张氏闭目长叹一声，上前扶着赵真上车了。

　　车里铺了一层褥子，随意放了几个水囊和食盒，都是张氏从自己府上拿来的。

　　赵真、谢程坐在车里，黑羽站在车顶，白小光便坐在张氏身边，好奇地看着她驾车。

　　“你怎么会驾车呀？”白小光问道。

　　“和家父学的。”张氏道，一副不欲多提的样子。

　　白小光依然放肆地打量着张氏，仗着对方敢怒不敢言。

　　不多时，他们抵达了城门口，远远就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乌泱泱的牛羊马鸡群边，或坐或立了四个人。

　　一个看着是下人打扮、枯瘦黑黄，聚在一起的牲畜都是他在管理。一个穿着盔甲、满身血污，扛着一把长刀，瞧着是个军官。另外两个瞧着就稀奇多了，一个年近古稀、先生模样的老头抱着个睡得正香的小娃娃，他们俩瞧着是这些人中最淡定的。

　　黑羽没给他们自我介绍的机会，一挥手，示意大部队开拔。老头抱着小娃娃上了一个牛车，军官负责赶着，那个下人兢兢业业地赶着牲畜跟在后面，怕气味熏了贵人。

　　路走了近两天，白小光也勉强搞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在京城里，只找到了六个活人。

　　牲畜们只要没被僵尸攻击，没有死在那个混乱夜晚的，基本都活了，也就是说，僵尸只传人不传其他生物。

　　这六个活人，也许侥幸躲过了僵尸的攻击，没被传染，但，他们是怎么躲过黑影的呢？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是古代版的异能者呢？白小光观察了两天，没观察出什么线索来，只发现这些人都平静得很，既不哭哭啼啼，也不绝望自残，就连那些坠在后面的牲畜都安静得很。

　　赶牲畜的人名叫大河，小时候被人从河里捞起，故而起了这么个名。他无父无母，在市井吃百家饭长大，因着常年与牲畜打交道，自己也一身的臭味。好不容易攒够了钱说了一门亲，媳妇临过门时异变突起，他的钱和媳妇都打了水漂。

　　军官模样的名叫魏文，读书读不出什么名堂，便弃笔从戎的，当了一名武将。此次进京本是例行述职，稀里糊涂地被编入了禁卫军，在城墙一塌陷处被黑羽翻了出来。

　　那个老头是城里一个教书匠，名叫蔡尹，本来是安安静静在家等死的，结果左等右等，等来了黑羽，被黑羽亲自提溜到了集合地点。

　　小娃娃是黑羽提溜老头时在路上捡的，是一个才满周岁的女娃，白小光给她取了个小名豆包。她自被发现时就一直睡着，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浑身仿佛被一层透明的膜覆盖着，那膜摸着似有似乎，温度略高于普通的孩子。

　　夜里休息时，黑羽将白小光带着飞到树梢，低声对她道：“还跑了一个。”

　　“谁？”白小光讶然道，谁能在黑羽的眼皮子地下跑了？

　　“皇后。”黑羽眯了眯眼，“凤凰带着她跑了。”

　　既然有龙，那自然也就有凤了。白小光道：“那为何龙没带着皇帝跑？”

　　“没来得及？”黑羽也有些想不明白，“黑影既然吞噬了活人与僵尸，说明它需要的是阴阳之灵。龙为阳，凤为阴，它们的灵力远胜其他生灵，黑影最优先吞的便该是它们。为何单单跑了凤凰？”

　　“因为凤凰和黑影是一伙的？”白小光脑洞大开道，“或者光对付龙，就需黑影使出全力，让它无暇顾及其他？凤也没有给龙搭把手，反正趁机跑了，看来这俩关系不咋地呀！”

　　也许龙、凤合力，能把黑影打败也说不定呢。

　　“对了，黑影是种子吗？”白小光问道。

　　黑羽道：“我也不知，得等对上了才能晓得。”

　　“对上？对上你有把握赢吗？”

　　“没有。”黑羽爽快道。

　　白小光揉了揉额头，为自己的小命深深地担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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