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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沈靖澜脚堪堪跨起来,萧锦瑟倏尔笑了。那股乖巧的撒娇的,黏糊糊的劲儿都转瞬没了,又变成了她们第一次相见时候那个妖娆的美丽的毒蛇一般的人了。
沈靖澜闻声回头,正看到萧锦瑟笑得开合,她眉宇明明毫无变化,却一点都不像一刻前为了不喝药撒娇耍赖的萧锦瑟,她虽是笑得,眼睛却是冷的,冷的像是冰窖里刚打出来的冰块,放在烈日下也能发出冰冷的寒气。
毒蛇一般的感觉又出现了,沈靖澜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等着她。
萧锦瑟还是笑,笑得没脸没皮,却让人心里发寒。沈靖澜比她还能忍得住,只是望着她,不说话。
萧锦瑟不笑了,挑了挑眉,无限妖娆地说道:“你倒是有趣。”嗓音低哑,慵懒中带点诱惑,像是刚刚睡醒是的喃喃自语,在情人眼里大概是最动听的声音,却让沈靖澜遍体生寒。
沈靖澜的眉目如寒霜打过,却依旧得体,她心里繁杂出很多想法,最后张嘴却问了一句奇怪的话。“你到底是谁?”
这没头没脑一句话,萧锦瑟也不诧异,像是听懂了,她没说话,轻轻侧头,勾了勾手指头,让她过去。
沈靖澜动了动,还是离她几步远。萧锦瑟轻挑眉,不说话,过了片刻,拍了拍床,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沈靖澜轻叹一口气,如之前那样坐在了她床边,只是紧绷的身体泄露了她的情绪。
萧锦瑟看了她半天凉凉地道,“你刚才不是还不怕么?”
沈靖澜闻言一愣,倒是冷静下来,身体不再紧绷,表情仍是古井无波。
萧锦瑟伸手,像是要摸她脸似得。沈靖澜向后一退,躲开了。萧锦瑟也不恼,只是有些遗憾地口吻:“你对她倒是会窃笑,会示弱,会害羞。到我这里,却硬冷的像块玉石,美则美矣,没有感情。我不喜欢。”
沈靖澜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只是面上不显。目光的森冷之意越发明显。“她是谁?”
萧锦瑟仍是那样,表情懒懒的,笑笑的,眼神里有些疯癫的冷漠。“她是谁?你说她是谁?”
沈靖澜像是听懂了,顿了顿,又问:“你又是谁?”
“我又能是谁?”
沈靖澜有些心慌,她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是听过这样的故事的,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过了几年变得荒诞不羁行事诡异。一个尊师重道,勤学好问的书生,突然性情大变,大开杀戒,官差进去的时候,还坐在满地尸首的院落里喝酒吃花生米。据老人说这叫鬼上身。
可沈靖澜直觉萧锦瑟是不同的,却又觉得她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尽管萧锦瑟素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行事作风仍是少女。可是结婚那天和今天,她那眼里迸发出来的眼神太冷漠太无情,像是看遍了世间的冷漠又将那种冷漠装进心里,透过眼满是冷冷地寒气。萧锦瑟骄纵妖媚,眼里一贯是笑的,哪怕笑的不怀好意,却甚少满眼寒意。这眼里的冰冷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鬼怪附身?
她虽看似冰冷,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沈靖澜仍将她视作萧锦瑟,也深觉她并不会伤害自己。何况萧锦瑟还病着。沈靖澜左思右想了一番,还是问了一句:“你是人么?”萧锦瑟翘起嘴角,似笑非笑,眼底的冷意竟是淡了:“你说呢?”
沈靖澜心如乱麻,沉声不语。
萧锦瑟这时却轻轻地道:“我就是萧锦瑟,你早些去吧,我要睡了。”语罢,竟这么直愣愣地睡过去了。
沈靖澜骤然一惊,思索再三,只得扶她躺好,又掖好被角。
萧锦瑟微乱的发丝散在头周围,嘴角轻翘,像是她那似笑非笑地表情凝固了一般,却因为眼睛闭上了,看不出寒意,只觉得还像刚才不肯喝药的孩子,软绵绵孩子气的。
沈靖澜的手心里五味杂陈,鬼使神差地伸了出来,想要理一理她的头发。却听到门口突然一声响,沈靖澜猛地收回手来,一贯波澜不惊地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慌乱。回头却见是苏灵枢迈了进来。
苏灵枢一进门就看到沈靖澜呆呆地立在萧锦瑟床头,萧锦瑟竟然睡去了。“锦瑟她?”苏灵枢努努嘴问道。
沈靖澜冷静了下来,说道:“说是累了,一下就睡着了。药倒是喝完了。”举起了那个被自己顺手放在床边的药碗。苏灵枢点点头,去看了一眼萧锦瑟,给她把了把脉,就和沈靖澜前后脚出了门。
刚到院落里,沈靖澜停了下来,险些撞到后面的苏灵枢。苏灵枢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表嫂?”沈靖澜脸上难得的有一丝迟疑:“锦瑟她感觉和以前不大一样。”苏灵枢想了想,笑了:“你别看她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其实可怕吃药了,一让她吃药,就变得像个小白兔,又软又萌。可是一旦病好了,就像只玉面小飞龙,哪里热闹往哪儿钻。就是不热闹也能让她闹得热闹了。”
沈靖澜听得有些好笑,又想起那个卷走她手里糖的舌头,手心有种甩不掉的滑腻感,从手心传到心里。的确是只软萌的白兔。可是小飞龙,她想起萧锦瑟骑马时飞扬快活的样子,或许真是一只玉面小飞龙呢。只是那只似笑非笑的脸,冷若冰霜的眼,如蛇蝎一般的人又是谁呢?
“不是这个意思,是她有时候很冷,像另一个人似得。虽然笑着但是却毫无温度。”沈靖澜努力地措辞表达自己的意思。
“嗯,锦瑟有时候累了是不爱理人的。而且最近她生病了,精神不是很好,表嫂你别和她怄气。”灵枢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丝毫没有一丝异样。
沈靖澜的心里泛起了嘀咕,到底萧锦瑟是什么样子的?她那眼里的寒意和她那模棱两可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些难道都只是她的臆想么?苏灵枢所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另有隐情呢?抑或着,这一切不过是萧锦瑟装神弄鬼,糊弄她罢了。
可是,沈靖澜忍不住地想,萧锦瑟刚才说自己时,那副不羁又失意的样子,竟隐隐让人有些心痛。
沈靖澜收拢心思,容后再想。于是冲苏灵枢点点头,说道:“怕是我想多了。锦瑟大概是累了,你也歇着吧,不用送我了,我改天再来看你和锦瑟。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和我说。”灵枢点点头,目送沈靖澜离开了。
沈靖澜前脚离开,苏灵枢就回了屋里。萧锦瑟的眼神睁开着,直愣愣地盯着床上帷幔,苏灵枢站在床头俯下头看她。萧锦瑟注意到身边的人,回过头,看见是她,只是叹了口气:“她好像又出来了。”
苏灵枢没有说话,掖了掖衣角,轻声问道:“她和表嫂说了什么?你知道么?”萧锦瑟想了想,摇摇头,“她说不让我听,让我去睡觉了。”苏灵枢想了想,“罢了,我已经和表嫂解释了,她应该已经相信了。只是再有几次恐怕就瞒不住了。”又想了片刻,问道,“沈靖澜还见过她么?”萧锦瑟抬起头看看苏灵枢,“婚礼那天,也是她。她和哥哥说了什么,哥哥就跑了。我被她弄晕了,直到婚礼前才醒过来,但是还是她,我只是看着。后来婚礼结束,痛得狠了,她又让我睡去了,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灵枢想了想,安抚地说道:“没事,她应该不会起疑的。”心里却暗暗思量,该怎么瞒住沈靖澜防着她一些。
萧锦瑟叹了一声。“灵枢,她中途出来几次,都是我痛得狠了,她让我去后面看着,她帮我顶着。有时候我痛得睡过去了,有时候我还能看着点。今天在马上也是,我以为自己没事,后来痛得厉害,她让我睡去了,我没去,我看着她一路上硬撑着回来的。”萧锦瑟想了想,抬起来头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老让她承受这一切。”
苏灵枢坐下,只是覆着她的手,温和的拍了拍。“她不过是另一个你,一个更坚强更强大更不羁的你。她厉害也是你厉害,你并不是没用,你只是把厉害的那一面都给了她,厉害也罢,痛苦也罢,承受的都是你自己吧。别担心这个了。”萧锦瑟像是突然不好意思一般,突然觉得自己很丢人似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强颜欢笑:“也是,这么多年了,我也该习惯了才是。再怎么惹是生非,我还是需要另个我来保护自己。你看,我练那么多功夫还是保护不了自己。算了,既然有人肯为我操心,我又何必想那么多呢。”说罢推了推她,“我没事了,你要不拿个安神的药给我,让我喝了去睡觉吧。就是别太苦了,我怕我受不了苦,又把她引来替我吃苦了。”
这时候还想得起开玩笑,苏灵枢苦笑一下,指了指她脑袋:“你想得美,她可是乐的看你喝苦药痛不欲生的样子。”萧锦瑟想了想好像挺有道理,有时候她自己都能觉得另个她在她喝药的时候抄着手在旁边看戏,好像再说,啧啧,真有出息,还能有多少花样翻出来。萧锦瑟这才是完全放下了,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我倒希望她连喝药都替我代劳了。”
苏灵枢不理她,让紫环从厨房端来一碗药,递给她:“喝吧。”萧锦瑟倒是不再说什么,一口气喝了,不过几息间,就昏昏睡去。
苏灵枢喊人守在门口,她坐在床边的酸枝木太师椅上,看着萧锦瑟。就那么久久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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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思如泉涌,写的简直飞起来,头一次一口气写完三千字。简直创了记录。
另外,剧情有了大幅波动,大家快来看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已经精分神经的作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