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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辙
燕抚惊一脸挫败地从楚明月房里出来。
岑似眠看着她这副样子，撇撇嘴：“碰钉子了？”
燕抚惊烦躁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闷声道：“师尊只说了一句‘时候未到’，便让我专心修炼，莫要多想。”
“时候未到？”岑似眠挑眉，“这说辞可真够玄乎的。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燕抚惊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师尊都不想告诉我，骄阳姑姑那边就更别说了。”
“……先放一放吧。”
岑似眠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就放弃了？不像你的风格。”
“不是放弃，”她轻声说：“是换个方法。”
“我总觉得我们有点过于心急了。急着寻找答案，反倒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也许真的像师尊所说，时候未到。”
-
次日，若是岑似眠不来，燕抚惊大概会睡到中午。
可是岑似眠来了，燕抚惊挨了两句骂后被迫心甘情愿的起来了。
燕抚惊喝着岑似眠带来的粥，嘴里含糊道：“…阿岑，你一点都不可爱了。”
岑似眠坐在她对面：“？”
“不想喝就别喝了。”
话落，岑似眠便作势要抢她的碗，燕抚惊往后躲，将剩下的几口粥全都扒拉到嘴里。
“阿岑大人有大量嘛，定然是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
听着燕抚惊这么肉麻的叫自己，岑似眠装模作样的摸了摸燕抚惊的额头，阴阳怪气答道：“本以为你是发热烧坏了脑子，现在不用发热了，你根本没脑子。”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何？不可能是单纯为了叫我起床，顺便骂我两句吧？”
岑似眠将燕抚惊吃完的碗筷收进食盒，“师伯找你，准确的说是找你我在内的一百八十一位弟子。”
听到是师尊找自己，燕抚惊心里没由来的发怵。昨日师尊还说时候未到，所以今天不可能是为着这件事再找她一趟，更别说还有其他师兄弟。
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想起自己在师尊出关前偷喝的那坛桃花酿。
完了。
“那个…你…你就说我没睡醒，先…先不去了……”
纵然师尊平日多是纵容自己，没罚过自己还没罚过其他师弟师妹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不少猪跑啊！
怕，燕抚惊她是真的怕啊！说出来的话都结巴了。
岑似眠抓住想开溜的燕抚惊，与之十指相扣、严丝合缝，阴恻恻的开口笑道：“由得你说不去？”
醒神殿距离燕抚惊的院子不远，岑似眠将人几乎是“绑着”带过来，在踏上醒神殿的第一个台阶时，燕抚惊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心里直打退堂鼓。
醒神殿中央放置着一鼎香炉，香炉中所燃的香听闻是宗主特意寻来的，是好闻的木质香，具有静心之效。
偌大的殿宇内，仅有楚明月、燕抚惊、岑似眠三人，脚下走的每一步都能听到回响。
不是说我们一百八十一个吗？怎么就我们二人到了？燕抚惊心中疑惑。
两人行了弟子礼，抬眼望向高位上的楚明月。
“燕儿，昨晚睡得可好？”
楚明月语带笑意，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询，但燕抚惊心里发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在嘴边的话斟酌又斟酌。
“谢师尊惦念，弟子睡得很好，希望师尊亦是。”
楚明月指尖轻轻点着座椅扶手，似笑非笑：“为师以为今日召集你们于此，唯有你缺席，怕你是身体不适，所以特遣岑儿去看看。现在看你身体无碍，如此倒显得为师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燕抚惊吞下一口唾沫，心里更虚了，不是她喜欢多想，她不傻，她明白，师尊这是给自己留了面子，这番话便是在提点自己。
她只能干巴巴的笑道：“师尊放心，弟子无碍。弟子只是昨日练剑有些许疲惫，这才误了时辰，师尊莫怪。”
善意的谎话燕抚惊是张口就来，理由编得倒是挺像模像样。
站在燕抚惊一旁的岑似眠听着师徒俩这番奇怪的对话，想起燕抚惊偷喝的那坛“雪顶桃花酿”，无声骂了句“该，真该。”
诡异的寂静，楚明月也不知信没信，嘴里淡淡吐出一句：“下不为例。”
燕抚惊心中松了一口气，颔首正色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绝无下次。”
她的语气诚恳无比，与平常弟子无异，试图用最端正的态度将此事翻篇。
高位上的楚明月微微颔首，似乎接受了她的保证。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从她脸上淡去，恢复了往常那般平静无波。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唯有那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无声流淌，她的目光直直落在燕抚惊、岑似眠二人身上。
二人在台下交换眼神，燕抚惊一脸“劫后余生”的夸张表情，岑似眠回给了她一个“庆幸你运气好吧”的白眼。
“修真界三宗四门高手如云，由流歌门主持的联合比武我们也在受邀之内，不过仅有九个名额，你们来的略晚，我已让你们之下的九个师弟顶上。”
燕抚惊：“那其他人呢？”
“也跟着去长长见识。”
楚明月的话语顿了顿，殿内落针可闻。她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在燕抚惊身上停留一瞬，转而看向岑似眠：“名额之内，我已让骄阳的弟子带队。”
骄阳长老的弟子？随青玉！燕抚惊想，完了……
楚明月不知燕抚惊心中所想，只看燕抚惊眉毛微蹙，她又继续说：“我估摸着尽是小辈们的切磋比试，为师还有宗门内的事务要处理，不便到场。”
言尽于此，楚明月摆摆手，示意她们二人可以出去了。
燕抚惊与岑似眠二人躬身行礼，悄然退出醒神殿。
燕抚惊长舒一口气，方才在殿中的紧绷顿时消散，她捻了捻还有些发烫的耳垂，嘀咕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师尊要罚我抄三百遍门规。”
岑似眠撇她一眼，声音淡淡：“若真罚了，那你也是活该。”她将一张移形换位符贴在手中的食盒上，单手掐诀，还不忘再呛燕抚惊一句：“师伯还是对你太好了。”
燕抚惊讪笑，凑近了些，指尖悄悄勾住岑似眠的袖口：“好阿岑，你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
“少贫嘴了……”岑似眠甩开她的手，却也没用多大力气。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铺就的山道上。远处剑气破空之声隐约可闻，想来是那几位已入选的师弟正在演练。
“流歌门主持的联合比试……”燕抚惊忽然咂摸了一下，“九个名额已满，师尊特意唤我们过来，就为了说这个？”她眨眨眼，侧头看岑似眠：“总不至于单单是告诉我‘没你份，一边玩去’吧？”
“那不可能”，燕抚惊又否定自己的话，“就算名额满了，这个消息只要传到我耳朵里，我还是会去的，师尊应该了解我的性子的……”
岑似眠脚步未停，唇边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师伯说，尽是小辈们的切磋。”
燕抚惊听到这话，想起师尊落在她们二人身上的眼神，恍然大悟道：“按理说，这样隆重的比试各门各派最低怎么也会派一位长老到场，师尊有要务在身，也未提及其他长老要去，那这个位子便空下来了。”
“你倒也不是没脑子。”岑似眠颔首，“正是因为了解你，但师伯不便亲临，所以这个位子空下来，自然是给你的。并且师伯嘱咐给我的原话是‘燕儿孩子心性，你虽比她来的晚，但到底比她可靠’，师伯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了吧？”
燕抚惊撇撇嘴，她想，不就是让你看着我少闯祸嘛……
“我去多没劲……”，燕抚惊眼睛一转，勾了勾唇，心里想到一个更好的点子，两根手指变成小人的腿，在另一只手掌上模仿走路时的动作：“你去，你代表无名殿的长老，而我偷偷混进去。”
“怎么样，考虑考虑？”
燕抚惊试图用这种方法正面避开随青玉，她像只求摸摸的猫，岑似眠不理解这是什么脑回路？当即反驳道：“为什么不能是你去？”
燕抚惊轻哼一声，熟练地揽住岑似眠的肩膀，笑嘻嘻的指了指岑似眠，又指了指自己回答：“连我师尊都说你比我可靠了。”
这是什么歪理？
正说着，前方岔路口转出几位身着无名殿服饰的弟子，正是此次明面上代表宗门前往流歌门的几位内门精英。
为首的是骄阳长老大弟子李殊乙，他见到她二人，停下脚步，微笑颔首：“岑师姐，燕师姐。”
众人彼此见礼。李殊乙的目光扫过燕抚惊，燕抚惊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左耳停留一瞬，下意识又想去摸摸耳朵，反应过来硬生生忍住。
她怕李殊乙看出些什么端倪，毕竟李殊乙是随青玉的大师兄，两人同住骄阳峰，不能是认得这个耳坠吧？
她只能抢先开口，此地无银三百两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随便戴戴。”
岑似眠适时开口，将话题引开：“听闻诸位师弟要代表无名殿去往流歌门，时间不多，还需早做准备。”
“师姐说的有理。”李殊乙点头，“此番前往流歌门，路途不近，大师伯吩咐我们需早日起程。两位师姐，你们……”他语气稍顿，略带探询，楚明月并未明确告知他们燕抚惊二人会同往。
岑似眠神色不变：“我和你们燕师姐另有师命在身，或许会晚些动身，并不与诸位同往。”
李殊乙点点头，双方又寒暄几句，便各自分开。
等走远了些，燕抚惊才蹭到岑似眠身边，低声道：“既然我们不和他们同往，那不如我们今晚便出发？”
她话音未落，忽见一只纸鹤扑棱着翅膀，穿过云霭，精准地落在燕抚惊肩头。
燕抚惊取下纸鹤，展开一看，眉头挑高。
“谁的消息？”岑似眠问。
“一个老熟人。”
燕抚惊指尖窜起一簇灵火，将纸鹤燃尽，嘴角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他听说我们要去，正巧他住在流歌门附近的不夜天，他说要做东请我们玩个三天三夜。”
岑似眠眉头蹙起：“你又何时结识了这些三教九流？”
“哎呀，我的好阿岑。”燕抚惊笑眯眯的揽住她的胳膊，“他们要去的话肯定是要乘飞舟，你我也不是没坐过，慢死了。算算时间，我们御剑差不多明日清早就到了，他们明早启程到流歌门也正正好三日，你就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岑似眠不松口，燕抚惊没辙，只能撒泼耍滑在岑似眠耳边像个苍蝇一样念叨个没完。
“这次绝对不会再误了时辰的！”
她举起三根手指保证，“而且正好能帮我师尊好好看着我，别让我再惹出什么祸端。”
岑似眠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无奈地闭了闭眼。
她就知道，对上燕抚惊这厮，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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