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劫(假公主的黑莲花之路)

作者:是橘非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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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投名状:假刺破局


      接下来的行动,快如闪电。
      谢无争动用了埋藏极深的暗线——连阿宁都不知道,他竟与落霞镇那看似昏聩的老更夫有过交集。
      通过老更夫几经辗转,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于镇外荒废的山神庙里,见到了一个自称“陈五”的汉子。
      那人穿着蓑衣,斗笠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精光四射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们,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你们要找兴南会?”陈五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浓的审视,“官府的探子,我们见得多了,别白费心思。”
      谢无争将阿宁稍稍挡在身后,语气平静无波:“凭我们能提供你们感兴趣的消息。”
      陈五嗤笑一声:“空口无凭,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秦岩派来的诱饵?”
      阿宁上前一步,直视着他斗笠下的阴影,声音清亮却带着穿透力:“秦岩,新朝监察御史,奉旨巡查江南。明面上肃清吏治,暗地里调动各州县兵马、悬赏江湖,只为围捕我们二人。你们兴南会,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不想知道,他想掩盖的是什么吗?”
      陈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握刀的手紧了紧。
      他没有立刻回应,反而将目光彻底转向阿宁,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钩子,开始在她脸上细细刮过。
      “小兄弟倒是伶牙俐齿。”陈五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既然你们自称不是官府的人,又似乎知道些内情……那我倒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请教。”
      阿宁心头一凛,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试探。
      她感觉到谢无争在她身侧的气息微凝,仿佛一头蓄势的猎豹。
      “第一个问题,”陈五慢悠悠地说,目光锁死阿宁的每一丝表情,“听闻前朝覆灭之夜,宫中有位小公主下落不明,据传被忠仆携玉玺一同带出。小兄弟可曾听过这个传闻?你觉得,那玉玺……会在何处?”
      问题刁钻而致命,直指核心!
      阿宁袖中的手微微蜷紧,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带上一点少年人听到秘闻的好奇与茫然:“玉玺?那么重要的东西,不是应该被新朝得了吗?或者……早就毁在战乱里了吧?我们逃难的时候,听说乱兵什么都抢,一块金疙瘩,谁不想要?”
      她答得避重就轻,将焦点从“公主”转移到了“玉玺”的归属上,语气带着市井小民对财宝的朴素认知。
      陈五盯着她看了几息,斗笠下的表情莫测。
      “第二个问题,”他继续,“前朝麒麟卫中,曾有一门绝学‘踏雪无痕’,据说施展时如鬼魅潜行,妙到毫巅。可惜啊,麒麟卫解散后,这门功夫也失传了。你们江湖行走,可见过类似的精妙身法?”
      阿宁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谢无争,脑中飞速旋转,想起谢无争曾戏言某些江湖把戏“学个皮毛也能唬人”。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对高深武功的向往和遗憾:“那么厉害的功夫,我们哪有机会见识?我哥教我的,也就是些强身健体、跑得快些的粗浅法子,跟您说的绝学比,怕是云泥之别。”
      陈五不置可否,发出了第三问,语气陡然转厉:“那你觉得,这新朝如何?赋税日重,官吏贪酷,百姓困苦,比之前朝如何?!”
      这一问更是诛心!无论褒贬前朝还是新朝,都可能立刻暴露立场或引来杀身之祸。
      阿宁深吸一口气,依照谢无争平日教导的“藏拙”之道,脸上露出符合她当前“流亡”身份的愤懑与无奈,低声道:“我们小民,哪懂什么朝堂好坏。只知道……以前的日子勉强能过,现在的日子,更难了。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是他们有理。”
      她只谈切身感受,不涉宏大评判,将问题巧妙地拉回到了生存层面。
      庙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庙外的风雨声。
      良久,陈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不知是满意还是失望。
      “滑不溜手。”他这话说得轻,不知是在评价答案,还是在评价阿宁这个人。
      他不再看阿宁,转向谢无争,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硬:“想见龙头?空口白牙可不行。那要看你们带来的‘投名状’,够不够分量了。”
      谢无争上前半步:“分量几何,要看贵会想要什么?”
      “谢先生是个明白人。”陈五斗笠下的嘴角咧开,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青州府新来的赵督漕,是漕运总督庞青远的外甥。此人贪酷无度……会里早就想取他项上人头,只是他府邸守卫森严,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阴冷的目光在谢无争脸上逡巡,最后落在阿宁身上,“三日之内,将他首级置于城西土地庙神龛之下。若是做不到……”
      他发出一声嗤笑,身影向后一缩,融入庙内的阴影中,“就等着被秦岩的网捞起,或是被江湖上的豺狼分食罢。”
      话音未落,人已如鬼魅般从破败后窗掠出,消失在雨幕之中。
      破屋内,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两人凝重的面容。
      谢无争拨弄着火堆,语气平静,“兴南会不信任我们,投名状只是开始。”
      阿宁点头,想起陈五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仍心有余悸:“哥,这分明是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她声音低沉,“一旦手上沾了朝廷命官的血,我们就再难回头,彻底成了官府的死敌,兴南会正好借此将我们牢牢绑住。”
      谢无争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眸色深不见底:“是陷阱,也是试金石。他们在掂量我们的斤两,更在试探我们是否真与朝廷势同水火,有无利用的价值。”
      他转身,目光锐利如刀,“关键在于,这‘投名状’要怎么交,才能既过了这一关,又不至于万劫不复。”
      阿宁看向谢无争,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疑虑,“哥,那赵督漕……真的如传闻般,恶贯满盈?”
      谢无争添了块柴,火光在他沉静的眼中跳跃:“我倒是有所耳闻。此人仗着是漕运总督的外甥,催逼漕粮,盘剥无度,沿岸船民被逼得卖儿鬻女者,不在少数。”
      他看向阿宁,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兴南会选他,既是试我们,也是因其确实该杀。”
      次日,两人乔装成药材商人混入青州府。
      他们并未直接靠近督漕府,而是先在码头、茶馆等人流混杂之处停留。
      在码头,他们亲眼看见督漕府的家丁粗暴地驱赶一艘来不及让道的渔船,老人跪地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一顿鞭挞;在茶馆,他们听邻桌的货商唉声叹气,说赵督漕新立的“泊船税”又涨了三成,这趟跑船算是白干了。
      这些零碎的见闻,拼凑出赵督漕贪婪无度的清晰画像。
      街道表面繁华,底层百姓的愁苦却无处不在:面黄肌瘦的孩童追着粮车乞食,老妇在医馆外因凑不齐诊金而哀泣。
      “看到了么?”谢无争声音低沉,“这就是民怨,也是兴南会存在的土壤。”
      阿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头那点犹豫,被眼前景象淬炼得更加坚硬。
      她跟着谢无争,看似随意,实则将督漕府外围的布局、护卫巡逻的规律、可能的视线死角一一刻入脑中。
      回到城外临时落脚点,谢无争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图。“墙高两丈,光溜难攀。正门守卫最严,侧门近马厩,气味可作掩护,但旁边有座瞭望塔,是隐患。”
      阿宁盯着地图,脑中飞速推演,忽然抬头,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赵督漕确实可恶,但我们绝不能真取他性命。”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我们何不‘假刺’?”
      “假刺?”谢无争目光微动。
      “用麻药让他昏迷,制造重伤假象。同时多处放火,并散布‘兴南会替天行道’的口号。”她的语速加快,思路清晰,“如此一来,既交了投名状,避免了死仇,又能让青州府乃至秦岩焦头烂额,无暇再紧盯落霞镇!此乃一石二鸟!”
      这个计划大胆至极,如履薄冰,却在绝境中硬生生劈出一线生机。
      它不仅要骗过兴南会,还要骗过秦岩和整个青州府衙!
      “险棋。”他评价道,唇角却勾起一抹不羁的弧度,眼中锐光乍现,“但险中求胜,方见真章。此计甚妙,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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