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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混乱突发,温浸濯守着魏南箫的阵法没动,甩出灵力束缠绕唐现卿的左臂探查伤口,密布细小的撕裂伤。
温浸濯想不明白:“妖兽咬伤你的时候,有异物残留?”
唐现卿摇头:“我当时自己探过经脉,没有问题。”
温浸濯迷茫:“是啊。我给你接骨时也探查过。”
阮司蘅在装置和残片收起后闪身到殿外巡视,灵识往杜铭骅所在的禅房游荡了一圈,确认杜铭骅在房内尚无异动。回到禅房,接替伤员处理:“等会分析。十四洲有应急救援训练,我帮唐道友换药,你先看魏道友的情况。”
温浸濯点头,再次取出内观仪去看魏南箫的脏腑,狐狸面孔狰狞,眼睛处是灵力涡流,刚刚部分灵力不管不顾地冲向体外的装置,撕裂了肺脉,大概三成异生的植物抽出芽叶,但过于细小难以看清种类。
温浸濯再次提出侵入经脉的检测:“你体内的植物生长了,我可以先用清炎散试试看,有用当然很好,但更坏的结果是在这个过程中植物抽叶开花。”
然后会像曲粲一样,经脉尽毁而亡。温浸濯想到这,感觉声音发虚。柳长老至今没有消息传来,空间禁制能否解开更是没有头绪,她如何让这些病号撑到前往主城的辞忧海治疗。
魏南箫擦干净血迹,已经没有再发出血了,他缓和呼吸:“我现在呼吸正常,温大夫你治的挺好的。再观察观察吧,我觉得检测没有必要。”
温浸濯皱眉回望他,觉得这人在说梦话:“我给你用的是浣灵阵,补的是滤过的精纯灵气,难道你要刻个浣灵阵盘走哪带到哪吗?这算什么正常?”
“我感觉还可以。”魏南箫缓慢稳定地呼吸,吐字坚定,如同五脏六腑一切如常。
温浸濯反思自己是不是没讲清楚检测的必要性:“你体内的植物在变化,就我用内观仪看这两次,这么短的时间已经从种子抽芽了。你肺脏的灵力完全走在扭曲的路线上,你现在灵力能走一个周天吗,根本不行!”
“也可能是刚刚聚灵装置的影响,已经收起来了,暂时不会有问题。”
“就算没有变化,也是异物堵塞经脉需要治疗啊。我用清炎散是常规用药,如果它不管用我凭什么依据调整?取叶对比现有的药物覆盖范围,就可以针对性用药……”
魏南箫打断了温浸濯:“你能保证一定有结果吗?一定有明确的用药方案清除我肺里的,按你所说,异生的植物和狐狸一样的异常灵气?”
“不能。没有人能做这样的保证。”温浸濯语气从急切变成了冷硬,只是修仙又不是成仙,这谁能保证。
“那就不做。”
“不是,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这个情况很……”
“温浸濯!”阮司蘅扬声打断,“不如先观察,该用的治疗你也用了,魏道友有什么变化我们及时处理就行。你先休息一会。”
温浸濯的愤怒停了一下,后知后觉自己又被患者的反应牵着走了。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被风吹散在大雨滂沱中。
唐现卿的左臂重新包扎,从温浸濯那取了止血镇痛的药物,溜到别的禅房去了。魏南箫不能移动,就在大殿的浣灵阵中。温浸濯和阮司蘅顺着游廊到后院。
前殿到后殿之间是浮着莲叶的湖,曲折石桥穿湖而过,中间折向一座湖心亭,四周密雨垂落成帘。
“你觉得澄空寺什么时候能恢复?我不关注烟雨十六境也不关注千机楼,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回辞忧海、天塌了也是上级长老先顶着。”温浸濯在石凳上坐定往桌子上一趴,“我上次吃熟食不用辟谷丹凑合还是三十一号的晚餐,天啊,早知道仔细品味现在还能回忆一下聊以度日。”
阮司蘅没了大殿里的冷静卓然,同样愁眉苦脸靠着亭柱坐下:“差不多吧,我奉十四洲的调查令进入北落半个多月,也是餐风露宿。”
大家都是一样的惨,还是得想办法。
温浸濯试图转一下脑子思考,无意识地抛着她起卦用的铜钱:“魏南箫和唐现卿的病情变化,都和装置聚灵有关。可是我们俩没有问题。和异物相关?你的种子也没事,唐现卿经脉里可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灵气。烟雨十六境现世造成灵气倒灌,和我们本域的灵气并不相同。异常灵气的纯度更高,同时杂质也更高,异变在妖兽和植物之间出现,难保不在人中间出问题。”
“你这么说,我之前好像想到过。”温浸濯回忆刚刚大殿上的整个过程,脑子晕晕乎乎,从头捋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哦,对,是狐狸。你说灵力异变,我看到魏南箫体内的狐狸变化时,想起来唐现卿是被灵力异变的狐狸咬的,当时按普通妖兽咬伤处理,现在看可能异变的灵力跟着从狐狸到了唐现卿体内?”
“可以这么假定。那魏南箫体内也许是异常灵气下异变的植物。他在北落山脉催熟鬼羽仙鹤草,按理说最可能的就是异变的仙鹤草种子入体。”
“可是他刚刚情急之下放出来鬼羽仙鹤草只是灵力流失的衰败,没有明显的异常。”温浸濯把三枚铜钱扣在手里,留意起辞忧令传来的灵力监测,刚刚有一段时间杜铭骅出现了灵力震荡,灵力在持续攀升。
“如果药材异变他不会不知道装置有问题。你确实不能确认他体内的种子吗?”
“没有检测对比完全无法敲定啊。更何况之前这种事都请药学师兄师姐帮忙看了,研究的不多。”温浸濯说到师兄师姐,想起来眼前这个算是她独立行医的第一个患者,“说起来,你为什么重伤倒在澄空寺?”
“十四洲观测到烟雨十六境的现世有问题,灵气暴动的速度和幅度在提升,所以我接了更高的悬赏,需要到更核心的区域取异变灵力样本。”阮司蘅顿了顿,略显尴尬,“离开燃犀刚进栖霜岭就被异变狂暴的雪照蟒碰上,一路跑到澄空寺。”
温浸濯无语:“怪不得多根多处骨折内脏还好,蛇绞的啊。你们剑修的剑太宝贝,买材料整个就是在烧灵石。”
阮司蘅提起剑兴趣高多了:“我就差这一单,结束以后灵石就够我去观想落霞桐木,如果成功的话我就拥有了我的剑胚!”
“桐木?从藏溪剑宗到你都是五行属水,为什么选火属的桐木做剑胚?”杜铭骅的灵力震荡未及警戒线,开始回落了。
“找螟蛉泉的时候偶遇了一场落日,一时之间觉得云卷云舒和潮涨潮落没有差别。等我备好其余材料,刚好够在秋季赶往兴安岭去看万千桐木,长河落日。也许从中能够深化剑心,将落霞之意打磨进桐木。”
“听起来真不错。我也想去看。”遥远北地的金色发光的秋天,模糊了当前空间封锁下冷厉的傍晚。
“你不是五月结业吗,秋天一起去啊?”
“不行。五月结业我还得对接正式弟子的手续,虽然不知道会前往何地任职,但日日无休铁定跑不了,哪有时间去兴安岭观秋。”
阮司蘅闻言弯了弯眉梢嘴角,在温浸濯迷惑中解释道:“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都是羡慕别人在做什么,邀请你去的时候,你就说不行。”笑意倒是没减,显得追问带了些真诚的迷惑,“温浸濯,你真的是因为辞忧海忙碌的工作而没办法去吗?”
温浸濯回视阮司蘅,脑子里无数她无缝轮值的事件要拿出来作为她没有时间的例证,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杜铭骅的灵力震荡再次出现,这次突破了警戒线,辞忧令的嗡鸣代替了温浸濯的解释。
阮司蘅视线落在温浸濯腰间的辞忧令上,温浸濯无奈地叹口气:“杜铭骅又出问题了。”
阮司蘅拧身在身后栏杆上一撑,翻身跃出湖心亭,温浸濯紧随其后,两人踩着莲叶几个起落。
温浸濯右手叩门:“杜道友,你现在怎么样了?”类似烧灼过的浓郁花香氤氲在潮湿的空气中,温浸濯背在身后的左手结印,将附着异香的异常灵力压缩。
木门被解了禁制自行开放,温浸濯左手一推,将收拢的灵力传给阮司蘅,抬步跨入房中。
杜铭骅盘坐在房间中央,黑色的灵力燃烧在身侧,他在试图控制灵力循环:“如温道友所见,我这是什么病?”
“心魔妄念的一种,通俗地讲,你的灵力生病了。”温浸濯说地很慢,故意把猜测说的像是结论,发现杜铭骅神色不动没有什么坦白的打算,又补充了一句,“你在浮旋秘境得到的不只是鬼羽仙鹤草,对吧。”
“看来有人认出我了。”
“也许是我关联到了你在辞忧海就诊的记录呢。”温浸濯直接挑明,“你既选择发出了青雀引,至少表示你有治疗的打算,隐瞒信息对你的治疗毫无帮助。”
“把生命交给一个连我是什么病都看不出来的医修,也不见得是明智的选择。”
温浸濯哽了一下,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一点不显:“你现在的灵力震荡已经超过警戒值了,你确定要硬撑着疼痛等到有资格给你治疗的辞忧海长老穿过空间封锁吗?”
黑炎烧灼室内空气,窗外雨声错落。
温浸濯懒得说再多:“你要么撤回青雀引,不论生死与辞忧海无关。要么先不追查你什么病因,有什么症状就处理什么症状,你一时半会找不到第二个医修了,你可以好好考虑。”
“好。你先用药。”
温浸濯神色一凛。她承认她现在只想敷衍了事然后去休息,杜铭骅持续不配合治疗反而是最省事的情况,她回头补个拒绝治疗的文书,最坏无非是辞忧海审核时对她收治病人却无作为的扣罚,罚就罚吧,之后的事再怎么严重比不上现在已经累得灵力紊乱了。
可杜铭骅同意治疗,这说明病情比她以为的更重,重到杜铭骅不相信她却不得不相信辞忧海。
事情更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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